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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本国师被撒狗粮 ...

  •   庵外,月明星稀,莹白的月色静静在黛色树林上流泻,虫鸣作响,偶有野鸟窜林高飞。山林间夜风涌动,时不时拂面而过,吹散白日残留的暑气。

      “你们看牌匾上的题字。”偃歌带着一行人去了门外,众人仰头望上去,柳清嘉摸着下巴琢磨一阵,然后乐呵呵道:“字有点丑,没本王的书法有风骨。”

      偃歌拿扇子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怒道:“闭嘴。”继而从怀中掏出李府中得来的那份明月贴,将“清心”二字与“纨”字两相比较,龙城眉头拧起,淡声道:“是李谬。”

      楚清河温声道:“我方才讲的就是李缪。”

      偃歌哭笑不得,提醒道:“一个是知府李缪,纰缪的缪,另一个是管事李谬,荒谬的谬。”

      楚清河愣了一下,谁人取名会如此不像话,无论是“缪”还是“谬”不都是一场错?于是他微微笑道:“是楚某浅薄无知了。”

      龙城解释道:“李谬是李府的管事,曾是莫三娘的青梅竹马。外边风大,先进去吧。”

      柳清嘉嗤之以鼻:“原来太后就那么一副德行,找个骈头居然是别人府中的家仆。鸣凤公主平素心高气傲,若要得知自己出身如此卑劣,不知会不会被气哭?”

      “清嘉,够了。”楚清河再次出声制止,柳清嘉这才收敛一些,不过面上仍是轻蔑之色。

      众人再次在堂中坐下,烛火摇曳。寒烟晓刻意与邬秋竹隔了一个身位,不耐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必一翻再翻。难道还要我跟着你在这庵里修行不成?

      即使你真是我生母,可我也没打算认你,我被别人转手卖了那么多次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寻我,现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我不愿离开尚书府。你隔了那么些年才来寻我,当初我心心念念想着娘的时候,陪着我的并不是你。现在也不需要是你。”

      邬秋竹面色哀戚,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里忽地落下泪来,泪水在皱纹里蔓延,滋润干涸的肌肤,仿佛试图弥补亏欠的韶华,她缓缓开口,语带悲怆:“烟晓,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不认你爹爹。”

      寒烟晓冷笑:“认他做什么?到如今恐怕尸骨都不剩了。”

      “对了,先帝不是许诺接师太回宫,赐位封妃?怎的这厢却是住在了小破庵里,难不成皇城金殿巍峨也比不过与青灯古佛为伴?”柳清嘉不知吃了哪门子火药,三言两语尽是讥讽之意,“还是师太和莫三娘一般有了挂念之人?”

      一番冷言冷语入耳,邬秋竹却无怪罪之意,面上仍是悲切,动作轻缓地给众人添上热茶,这才续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若王爷想听,讲一讲也无妨。八年前,安妃案接近尾声,邵阳派了人接我和栖梧入宫。那时候王爷尚在缠绵病榻,自是不知。

      宫中经过一番清洗变得格外冷清,又加之终日阴雨霏霏,地上湿滑,栖梧摔断了腿骨,夜里疼得不肯睡下吵闹着要见父皇,我便执了灯笼出去寻他,临到御乾宫外,忽然电闪雷鸣,落了暴雨,我担心腹中孩子便走得急了些,却不料脚下打跌摔了一跤。

      我浑身湿透,趴在冰冷的石砖上,身下的雨水里都是殷红的血,腹中绞痛疼得让我叫不出声来,那一夜,我指尖磨破,拼尽全力爬到宫殿门口,不住敲着门。轰鸣的雷声盖住我微弱的求救,却盖不住殿中颠鸾|倒凤的欢愉之声。我哽咽着求救,却没人理我,最后柳邵阳不耐烦了,才朝外吼了一句,他让我滚。

      你知道一个人的心是怎么死的吗?就和那夜的灯笼一样,暴雨一淋,就那么灭了。第二日,我被宫娥发现昏死在门口,虽是留了一命,孩子却没了,还落了病根。后来柳邵阳可能是愧疚吧,问我要不要做皇后,我拒绝了。其实这样一句话更寒了我的心,师父尸骨未寒,邵阳便要将原本属于她的后位拱手送人……这人啊,最是薄情寡义。他谁都爱,也谁都不爱。

      栖梧从小就不愿与我亲近,我也累了,便出了宫住进了清心庵,与这山林自然为伴,倒也乐得清静,却不曾想会无意中看到师父留下的书信。”

      柳清嘉讥讽道:“所以,本王是不是还得赞师太一句情深似海?”

      “清嘉,不得无礼。”楚清河微微蹙眉,拉了一下柳清嘉的衣袖,示意他噤声。柳清嘉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不依不饶道:“寒姑娘是不是也要回宫认祖归宗?”

      同样是生在帝王家,如果周围的人都活在阴谋与猜忌里,没人有会有怨言,但柳玄啸不一样,柳栖梧不一样,接下来可能寒烟晓也不一样……仅仅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柳清嘉都觉得心酸,凭什么?都是皇嗣,凭什么就要他一个人受苦?

      寒烟晓面色一沉,黛眉轻锁,冷声道:“我爹爹是当朝尚书,公主的名头我不稀罕,也不想要。至于王妃的名号,既然王爷不愿娶,本姑娘也不愿强嫁。既然……既然我们有血缘关系,那这门亲事就这样算了。”

      偃歌摇摇头,轻嗤一声:“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即便道明原委,圣上依旧不会阻止这场婚事。不仅如此,还会严格封锁消息流出,各位若想活命,还是不要四处张扬的好。一来圣上和鸣凤公主素来感情深厚,如今闹出这么一件事,更是得知二者皆出自莫三娘膝下。

      再者,寒姑娘是被莫三娘暗中用手段调换的真公主,柳栖梧是莫三娘和李谬的私生女,这件事捅出去,只会丢了皇家颜面。况且,如今圣上大病初愈,性子古怪得很,前些日子落地的三千人头,各位是都忘了吗?”

      提起血祭一事,众人皆是心有余悸。一时间,空气里仿佛又弥漫起挥之不散的浓郁血雾。

      静了片刻,柳清嘉愤愤道:“成个婚也能闹这么一出幺蛾子,真是见鬼了。”

      楚清河这次没再制止柳清嘉的抱怨,他知道他是心里委屈,所以屡屡出言不逊。楚清河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柳清嘉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柳清嘉怄了一肚子气,反手捉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小声嘀咕道:“不准放开。”

      “好。”楚清河点头应允,想了想,唇边带笑,又加一句,“小狐狸,乖。”

      闻言,柳清嘉如遭雷击,怔在原地瞬间红了眼眶。

      八年前,他跪在殿外受了寒又被安妃使人下了毒,终是熬不住折磨躺在榻上病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好像身边一直有道白色的身影寸步不离地在照顾他。

      病愈后,柳清嘉消瘦了很多,让前来探病柳邵阳觉察到了,也不知是出于一位父亲应有的疼爱,还是出于他之前纵容安妃为非作歹的愧疚。柳邵阳临走前只说了一句:“是朕让嘉儿受苦了。”第二日,安妃便被彻查严揪,此案一出,牵连甚广,三宫六院几乎空了一半。

      最是薄情帝王家,真真是没有说错。

      柳邵阳曾问柳清嘉,会不会恨他。柳清嘉答,不恨。但只有他知道还有一句话未出口——虽不恨,却也再爱不了了。

      有一夜他被梦魇住了,不停哭喊求救,不知过了多久倏然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下颌抵着他的发顶,温暖的手一直在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令人心安的声音从头顶落进柳清嘉的心里,带着滚烫的热意:“小狐狸,乖。”

      “小狐狸,乖。”两道声音隔着八年的浩浩时光在耳边重合起来,柳清嘉似是再也忍不住情绪溃堤,竟当着众人的面簌簌掉下泪来,他哑声道:“清河,我……”

      楚清河轻叹一声,将人拉进怀里,一如从前,温声哄道:“我都知道的,小狐狸,乖。”

      柳清嘉将头埋在他肩窝,眼泪洇湿楚清河的衣襟,一字一句地哽咽道:“清河,我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嗯,我知道。”楚清河轻轻拍着他瘦削的后背,神色认真,“我也喜欢小狐狸。”

      寒烟晓秀眉紧锁,丝毫不掩眼中嫌恶,见楚清河温和的眼神探过来,她面上鄙夷更甚,轻声道:“恶心。”

      邬秋竹往她臂上拍了一下,寒烟晓不悦道:“怎么了,说实话也不行?”

      柳清嘉鼻翼周围都是淡淡的梨花香,声音闷闷的:“我可以杀了她吗?”楚清河微微皱了皱眉,拍背安抚的动作稍顿,随即恢复如常,他温声道:“不可造杀孽。我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

      “敬社稷,护黎民,省心性,戒定慧,断舍离,免贪嗔,休造杀孽。这二十二字,自当没齿不忘。”柳清嘉吸了吸鼻子,言语间尽是委屈,“但她说我恶心可以,说你不行,这是底线。”

      龙城站在一旁默默腹诽,他觉得自己的杀手锏被柳狐狸学去了大半。

      偃歌知道楚清河向来不喜口舌之争,但他就是觉得膈应,寒烟晓脱口而出的“恶心”二字仿佛青蛇毒牙,悄无声息地朝他心坎上咬了一口。

      于是偃歌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若是姑娘嫌恶心,那便将小白花的衣衫还来?省得糟了姑娘的眼,玷污了姑娘的身子。”

      寒烟晓扯了扯身上大了许多的月白长衫,咬了咬唇,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偃歌看仍抱在一起的两人一眼,默默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佯咳一声:“情情爱爱的事先放下,我方才想明白了一个可疑之处。”

      龙城:“什么?”

      偃歌:“李管事不是公子月杀的,而是另有其人。”

      众人异口同声道:“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柳清嘉嘚瑟道:“来,干了这碗狗粮。”
    偃歌翻了个白眼,一脚踢翻狗粮:“滚。本国师是有官配的人!”
    白起默默收拾一下,准备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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