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做反派[重生]》以南吖

25、挖人祖坟是不对的

　　日头升至中天，飞鸟划过天际。偃歌用手背抹去额头薄汗，轻轻啧了一声：“是哪具想不开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日头这么烈，也不怕魂飞魄散。”

　　“不是死人，虽然很微弱，但还有气。”龙城下了马，往前走去，拨开半人高的草丛，面色一僵，蹙眉道：“是白统领。”

　　草丛里死着的“尸体”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看样子随时可能归西，基本上进气多出气少，龙城轻轻踹了白起一脚，没反应。偃歌慌忙下了马，奔至近前，面色焦急：“小七！”

　　听到“小七”二字，白起眉头皱了皱，似是不满，偏头咳出一口含着碎肉的稠血。偃歌霎时面色惨白，抬手点了白起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住血，又捉了他的手腕号脉，脉象沉滞，微弱地跳动着，已是行将就木的状态。

　　偃歌又唤了一次，白起又是偏头一口血沫吐出来，龙城赶忙捂住偃歌的嘴，悄声道：“别喊了，待会儿他被你气得一命归西就麻烦了。”偃歌只得作罢，无奈道：“得，又一个见不惯我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偃歌匆忙从乾坤袖里掏了伤药给白起敷上，又渡过去一些灵气，换做往常，灵气入体，伤得再重的人周身经脉里的灵气也会自行运转起来，缓缓修复受损的五脏六腑，但到了白起身上却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偃歌再次渡了大量灵气过去，依旧石沉大海：“不对劲，小……起的身体有问题。”

　　龙城道：“他身上煞气很重。”

　　屠尽数十城煞气不重才怪。偃歌捏开白起的下颌，朝他嘴里一股脑儿倒了一小瓶琥珀色清亮的药液，沉声道：“不是，除了煞气还有很重的死气。”

　　“死气？”龙城亦是探上白起的脉搏，面色复杂。白起活生生一个人，死气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忽地，他发觉偃歌拿着的小瓷瓶似乎有些眼熟，认真想了想，瞬间心头一紧，这是木回春给偃歌保命的灵药，世间仅此一瓶，再无更多。

　　上一世，偃歌欺师灭祖，被他师弟悲愤之下出剑重创，那一剑正正毁了偃歌的灵泉，他失了灵丹，又加之追兵纠缠，最后靠这瓶药才挺了过来。

　　林风飒飒，偶有猿啼两岸，其声悲恸欲绝。龙城忽然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从头顶一直冷却下去，之前的尚算轻松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脚底像生了根，竟是移动不能。药没了，如果前世的事情再次重演，偃歌怎么办？

　　偃歌的注意力全在白起身上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剑伤上，自然没发现龙城面上愁云惨淡，他在小溪中浸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替白起擦去面上血迹。

　　白起一身夜行锦衣，即使气息奄奄，宽恕仍被紧紧攥在手中，刀口染血，已经干涸成黑红色的一片。偃歌目光落到白起腰间的木匣子上，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认我？他有很多想问，但想想都知道，白起只会冷着一张臭脸，眼里涌上刺人的嘲讽，然后缄默无言。

　　现在的白起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屠夫”“疯狗”，面貌也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为何一双墨色瞳孔会变成如今的琥珀色兽瞳，偃歌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从前的小七是个面硬心软的少年，会骂骂咧咧地替他赶走狂吠的野狗，会一面破口大骂他们是废物不中用，一面替他和小美人挡下其他人的拳打脚踢，会偷鸡摸狗费尽心机给他们找吃的用的，却不准他们偷摸抢骗。

　　用小七的话来说就是：“你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骨子里就高人一等，做不来也不准做这些破事儿，像我这样赌鬼老爹打死娘的烂命孩子，活该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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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小王八羔子……”偃歌低声咒了几句，眼眶却是红了，“混账东西，当初说好谁要是发达了就去谁那里混吃等死的，如今装作不认识我，是嫌我混得不好，还是怕我吃穷你？”

　　白起眉头皱了皱，偃歌怕他又被气得吐血，连忙噤声。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朝白起脸上轻轻甩了一巴掌，眼泪却是掉了下去。感受到脸上的温热泪滴，白起握刀的手稍稍松了松，刚抬起一点的刀又落回地上。

　　“小七……”偃歌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微微哑着嗓子，勉强笑道，“小美人和小白花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

　　听到“小七”二字，白起手中的宽恕又抬起些许，停顿片刻还是放了下去，他缓缓睁开眼，一双冷色兽瞳里罕见地多了几分温情，虽然很快便被讥讽所代替，白起方才喝下偃歌喂的灵药恢复了些气力，一字一顿地冷嘲道：“我、没、死。”

　　偃歌叹了口气：“你被何人所伤？怎么会在这？”白起没心思回答他这个问题，闭了眼，装聋作哑。

　　不远处灌木丛上覆着新翻的土，数十棵艳色花树下一块青白墓碑横倒在地，龙城暂且压下心中愁绪，有自己在，纵是剔骨剜肉也定要护偃歌周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往后的事再做打算。

　　龙城走到花树近前看了看，碑高八尺，碑上刻“长兄百里沉星，玄武三十年逝，年十七。”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金丝楠木棺椁停在外边，外表如新，用的颜料都是上好的朱漆墨色。

　　棺盖被推开些许，在龙城俯身朝里看了看，冷不丁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眸子，龙城急退数步，心跳如鼓，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再次去看时又什么都没了。

　　偃歌淡淡抬眸，询问道：“怎么了？”

　　龙城摇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无事。这有副棺材，白统领身上的死气可能来自这里。”

　　见白起眯着兽瞳冷冷望过来，又想到偃歌为白起百般魂不守舍的样子，龙城心里吃味得紧，便学了平时白起那冷嘲热讽的语气，故意气人道：“白统领，做摸金校尉的感觉如何？堂堂屠夫能屠数十城，却险些被一只僵尸弄死，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滚。”白起咬牙，胸口起伏不定，伤处又渗出血来。偃歌面带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龙城这才收敛些，面上仍是一副复杂难言的神色。

　　脚下猛地踢到一块硬石，龙城这才发现是块断掉的墓碑，下半截钉在土里，上半截覆着泥，依稀可见“先妣”二字。

　　思忖片刻，仍旧心头郁结难消，偃歌把保命的药都给白起喝了，结果这白眼狼还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龙城忍不住就想刺他几句：“白统领闲来无事挖人家祖坟，真是好雅兴啊。”

　　“我不介意去将军冢转上一遭。”白起向来是个刺头，与龙城对上就如针尖对麦芒，二人互相看不顺眼，相看两生厌，哪怕是忍着喉间不停上涌的腥甜，他也要把嘲讽讲完，“就是不知飞龙将军最后能不能留个全尸，毕竟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可不是让父亲带着孩子玩过家家的地方。”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偃歌连忙劝阻道：“有话好说，别动……”手。

　　两人异口同声打断他：“闭嘴！”

　　偃歌摸摸鼻头，讪讪闭口，忽地转念一想，觉得不能丢了气场，于是把龙城叫过来，用忘忧朝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佯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龙城委屈：“你不是已经……”戳窗纸那次。

　　白起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偃歌愣了片刻，倏地反应过来，面上染了一层薄红，又朝龙城脑袋上敲了一下，辩解道：“好好说话！这能一样吗？”

　　龙城嘀咕道：“哪里不一样？”偃歌窘得不行，却忽地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震荡，一股肃杀之意迅速蔓延过来，白起有气无力道：“快走，公子月的人来了。”

　　地上树叶微微震着，偃歌以掌触地，阖眼聆听，冷静道：“对方策马而行，约三四十人，距此处还有十里地。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一边分析，偃歌一边将白起的胳膊搭到自己肩颈上，血污瞬间染脏了他的衣服，白起皱了皱眉，将偃歌推开些许，偃歌又把他拉过来些，将人一起带上马背，马鞭一扬，马儿便撒开蹄子疯跑。龙城紧随其后，一面策马而行一面注意着身后的风吹草动。

　　“你……救我作甚？”白起面无表情冷哼一声，缓缓抬手用拇指揩去唇边血沫，马背颠簸，他只觉自己体内五脏就像快碎掉一样。这样的痛感太久违了，白起甚至从心底生出一股由衷的欣喜。

　　偃歌用力夹了夹马腹，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些，一掀眼皮，懒洋洋道：“因为你是小七，是我跪在佛前拜过把子的兄弟。还有小美人，既然我找到你们，定然会尽量护你们二人周全。即使你们都不认我，相貌有变，心思也和从前不一样，但你们陷入危难我却不可能坐视不管。”

　　“呵，国师大人真是仁慈博爱。”白起咽下口中涌上的腥甜，顿了顿，嗤笑道，“你不怕明月楼的报复吗？”

　　偃歌说话时始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故说出口的话似乎都有种在和你讨论“今天天气很好，要吃什么的”感觉，他不甚在意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这样的语气能气死人，白起恶劣地笑了笑，面色阴寒：“国师大人，当真不怕？”偃歌未解其意，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一抹寒芒从白起袖中闪出……

　　跟在两人身后的龙城目眦欲裂：“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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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论众人挖坟的准备工作
白起：“直接刚。”
——重伤垂死。
柳清嘉：“收情报，挖地道，进皇陵。”
——皇陵为什么这么大？迷路中……
楚清河：“我不挖坟。”
——不挖就不挖吧，你别拉着我。(来自挣扎的柳清嘉。)
偃歌：“挖了埋你？”
——当我没说。
寒云先生：“洛阳铲，风水盘，最新的皇陵地图……应有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不想偷看剧本的说书人不是合格的商业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