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做反派[重生]》以南吖

8、你又是哪来的戏精

　　木回春瞪他一眼，一巴掌拍过去，怒道：听你这意思，竟然是怀疑我？！我游历至此，听说村子里出了许多怪事，才来此查探。

　　王大家的那把火是我放的，血吸虫的虫卵依水存活，需要火烧才会死透。”

　　见偃歌没了话讲，木回春转而看向洛屿，稍微缓了面色，温声道：“谁将你伤得如此严重？”

　　洛屿眼里露出几分凄然：“昨夜你们走后，有一个面具人来此，我之前被除妖人重伤，又遇面具人，被他长剑割喉差点丢了性命。”

　　偃歌后脑勺上轻飘飘地挨了一掌，神色却愈发凝重，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心头一紧，转头看向洛屿，询问道：“你说的面具人可是穿着怪异，丧服麻衣，大笑脸娃娃面具，一把玄铁佩剑用孝杖做了剑鞘？”

　　洛屿愣了一下而后疯狂点头，在场的几人皆是神色复杂，偃歌寒声道：“公子月，他来这里做什么？”

　　明月楼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刺客组织，其手段之狠厉残忍令人闻风色变，传说只要收到“明月贴”，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侠客皆无一幸免。

　　其楼主公子月更是个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尤其喜欢将人活活虐杀至死。江湖上的几番声讨对于公子月来说无异于小打小闹，因为根本无人知晓他的老巢藏在何处。

　　龙城面色一变，迟疑道：“我听说云泽的知府李缪收到了明月贴，但当我问及此事时，他却矢口否认，于是便只当谣言没有放在心上。眼下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偃歌不悦道：“你为何不早说？”

　　龙城委屈：“你又没问我。”

　　木回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先去府衙。”

　　正值此时，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到偃歌立时跪下来，涕泗横流地哽咽道：“国师大人，不好了！我家大人惨死衙中！求您做主啊……”

　　偃歌闭了闭眼，虽是预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生寒：“李缪死时可是被人剜眼割舌，手脚寸断？”

　　衙役惊愕道：“国师大人……你、你怎会知晓？”

　　“明月楼杀人一向如此。”上一世，明月楼频繁搅局，他险些便能知晓公子月的真正身份，却被反将一军。

　　他暗自思忖道：“公子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正出神，手心忽然被捏了两下，抬眸望去，对上身旁之人温和坚定的目光，龙城宽解道：“善恶终有报，公子月之事不必太过忧心，待来日我取了他性命，了你心头烦扰。”

　　偃歌仰头眯着眼睛望了望日头，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头晕眼花，眸中泛起水光，他眨了眨眼睛，逼退心头异样。

　　洛屿用尾巴将海面拍得水花四溅，偃歌望过去，他眼里闪过几分焦灼，以唇语道：“你们先去府衙看一看情况吧，若你信得过我，请将你的忘忧留下，我自有办法修补。待明日你再来此地取回。”

　　他笑笑，道：“自然信得过。”回手抽出腰间忘忧扔过去。

　　洛屿抬手接住，微微一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贝齿，若不是颈上鲜血淋漓，倒真有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无邪。

　　恍惚之中，他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衙役在前边带路，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偃歌听得脑仁疼，劝解道：“小兄弟，别哭了，你路走错了。”

　　闻言，他猛地抬头，却不料一头撞上了石墙上不知何时突出来的一块青砖，“喀嚓”一声脆响，衙役眼泪汪汪地捂着额头蹲下身去。

　　偃歌咋舌，幸灾乐祸道：“寒云先生，我发现您真是个戏精。”

　　衙役将头埋在掌间收了声，身子忽地瘪下去，巷子里起了一阵风，他被轻飘飘地吹走，翻了几个面，最后卡在墙角露出纸糊的脸，额头破了个洞，面上仍是哭泣的表情。

　　“师叔，你跑什么？”偃歌又笑眯眯地转向身后，看着木回春悄无声息贴着墙角而行的背影笑弯了眼睛。

　　“告诉你一个秘密，糟老头子从不叫我偃歌，而我只有出事的时候才会喊他师叔。况且，糟老头子最爱捡些半死不活的人回去当药人，方才洛屿重伤在身，若是我师叔怎可能不出手施救？”

　　“最重要的一点，我师叔虽是修行之人，却几乎不用灵力，而你方才是用灵力点燃的尸体。

　　都说寒云先生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方才漏了馅，便说明他扮作木回春，驱使衙役皆是临时起意，而临时起意的原因大概是公子月的插手还有血吸虫的出现。

　　“木回春”没有辩解，贴着墙角无力地滑落下去。偃歌上前蹲下身，以两指捏起地上那层薄薄的空壳，质感细腻如同真人一般。

　　龙城面色阴晴不定，道：“这是鲛绡纱加了画容水，寒云先生真是好大的手笔。”

　　偃歌不客气地将鲛绡纱叠好收进乾坤袖中，抬手指了指面前破败的房屋，推着龙城往前走，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走吧，寒云先生带我们来这，肯定有他的用意，别辜负别人的一番心思。”

　　面前是一扇红漆斑驳的木门，门上铜环锈迹斑斑，褪色的灯笼上落满灰尘，龙城推开门染了一手的红漆和灰尘，刚进门就被糊了一脸蛛丝，弯着腰咳嗽一阵，偏头怒目而视道：“偃歌，你又坑我。”

　　偃歌笑道：“是谁说让我祸害你的，苍生？”

　　院子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墙头塌在木架子旁，渔网里陷在土里，井旁放着长满青苔的木桶。

　　龙城走在前边，被院里横放的长凳绊了一下，偃歌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带到怀里。

　　背后木门“吱吱呀呀”地缓慢关上，院子里迅速弥漫起大雾，一刻后，雾气散开，院子变成了井井有条的样子。

　　木架上晒着滴水的衣服和渔网，墙角处开了一片菜地，种着些辣椒、小葱之类的蔬菜，院心里多了个小姑娘，约莫两三岁，此时正蹲在地上玩泥巴。

　　厨房门帘被从里掀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走出来，扬起笑容柔声喊道：“蒙蒙，吃饭了。”

　　偃歌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推开门走进来，肩上挑着两担活蹦乱跳的鱼，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去，一抹嘴巴，爽朗笑道：“蒙蒙，爹回来了！”

　　小姑娘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来，迈开小短腿朝着男人跑去，却不料被木柴绊倒，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男子放了竹担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她，用冒出些许胡茬的下巴去蹭她的脸。

　　她便“咯咯”地笑起来。

　　龙城眼角微红，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出神，似是想起了往事，忽地发觉偃歌在看他，抿了抿唇，倔强地别过脸去。

　　上一世龙城对他总是横眉竖目不假辞色，哪曾流露过这般脆弱的神色，偶尔几次善意的相助也是摆着张冷冰冰的臭脸。

　　世人皆知他十恶不赦，一朝忘尽他作为国师时呕心沥血的付出。

　　他一直不愿承认一件事，上一世的自己对龙城其实是有好感的，只是那几分好感尽数湮灭在一次又一次的针锋相对之中。

　　想起往事，心里百味陈杂。此时的龙城尚且纯良可亲，偃歌不由低声唤了一句：“龙城。”

　　他笑着转过脸来，眼尾濡红，双眸如漆，黑色的瞳仁里闪着点点光泽，倒映出偃歌欲言又止的面容来：“喊我作甚？”

　　“……无事。”只是忽然很想抱抱你。

　　偃歌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他从后环抱住龙城劲瘦的腰身，但不过一瞬便松开了手。

　　偃歌微微叹了口气：“我想家了。”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再次清晰时小姑娘仍旧蹲在院心玩泥巴，不过这次当她跑向男子时身影却在不断拉长，变得更加饱满，像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

　　男子由站变卧躺在满是油污的榻上，洛雨蒙扑在他枯瘦的身上埋头哭起来，抽泣道：“娘……娘，呜呜……她方才去了……大夫说救不了……”

　　他脸上流下浊泪，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掌揩去洛雨蒙脸上的泪水，苦涩道：“都怪爹爹患了这个怪病，才让你娘积劳成疾……是爹无能啊，护不住你们娘俩儿……”

　　画面再次转换，云泽海边，洛雨蒙低着头边哭边走，发泄似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最后走累了蹲在岸边哭起来。

　　她抓了一把石子丢进海里，随即，水中传来一声痛呼，但是海边风大，她没听清，于是继续往海里丢石子。

　　突然，海浪猛地升高，将洛雨蒙铺头盖脸浇成了“落汤鸡”，她愣住了，片刻后猛地放声大哭，抽噎道：“连海浪都欺负我……长得丑……连哭都不可以吗？”

　　静了片刻，海里忽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啊？好巧，丑八怪，你好，族里的人也总叫我丑八怪……”

　　洛雨蒙将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谁跟你好巧，你才是丑八怪，本姑娘美着呢……呜呜……”

　　她哭了很久，而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用尾巴兴奋地拍着水面，他感觉自己找到组织了！

　　海风阵阵，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发梢衣角都在往下滴水，吸吸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小声嘀咕道：“你是人是妖，人欺负我，妖也欺负我？”

　　“呃……这个，不好说，我半人半妖。”礁石后传来的嗓音略带沙哑。

　　洛雨蒙又打了一个喷嚏，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人妖？”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别人都叫我丑八怪。”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她往水里走了几步，却听礁石后一阵急促的拍水声，她心生不妙，刚想要张口阻止，但一人高的巨浪已经劈头打下。

　　“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洛雨蒙被打得趴在水里，浑身湿漉漉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回去，却不料小腿肚上猛然一阵扭曲的疼痛，“啊……好疼……”水里太冷，又走了太久的路，骤然下水腿抽筋了。

　　腿上的筋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然后用力揉搓拉扯，她没站稳一头扎进水里，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

　　她拼命挣扎着，脑袋偶尔浮出水面张口想喊救命，结果被水呛到眼泪都咳出来，脑袋里都是“咕嘟咕嘟”的响声。

　　洛雨蒙眼前发黑，心里迅速闪过很多念头，关于爹娘的，关于今晚被人骂丑八怪的，关于礁石后人妖的，最后她愤愤地想：“完了，本来就不聪明，现在脑袋进水变得更笨，更嫁不出去了。”

　　可能是念头太强烈，一不小心喊出口了，有人低低地笑：“嫁不出去，我娶你啊……”

　　闻言，洛雨蒙心头一颤，努力睁眼要去看眼前之人，她特好奇这人是不是眼瞎才会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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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寒云先生是偷看了剧本的人。
今天的以南依旧努力日更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