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君言浅止

2、Chapter-02

　　喻瑾恩好像并不欢迎他？

　　茶盘边茗香茶色再也静不下凡心，许禾犹豫再三，还是在好奇心驱使下起身，轻声朝门口走去。与门板隔了些距离，他小心侧耳倾听。

　　与书房内灯光柔和不尽相同，走廊吊顶嵌着的射灯略显扎眼，一路将光线铺至客厅前。水晶吊灯悬于客厅吊顶正中央，暖光落在精巧果盘中红提，椭圆珠粒颜色更艳几分。

　　喻瑾恩掐腰站在电视墙前，以寸步不肯退让的架势面对沙发间坐着的父母双亲。

　　喻宝偏分大羊毛卷中长发遮不住晒得黑红的脸，金属镜框亦遮挡了眉眼英气，一身白棉麻衫衬得他肤色愈加深。他默然拿过粒红提递给身侧夫人，灯光照得他手背青筋更突兀。

　　红提落入修长手心，更衬周绫肌肤胜雪。樱桃双唇微张吞下红提，未经彩妆雕琢的容颜依旧吹弹可破，睫毛浓密扫过眼尾墨染黑痣，弯眉之上额头全无遮挡落在灯光下，黑长发在头顶整齐束作丸子。她一身纯白宽松家居服，在双腿，交，叠时才凸显身型窈窕，她靠回靠背中，语气柔和。

　　“为什么抗议啊？”

　　喻瑾恩指着身后：“他就是个大学生，我现在这种情况，得需要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才能力挽狂澜。”

　　似是重拳打上面团，周绫依旧柔声细语：“我没记错的话，许禾和你初中是同学吧？”

　　喻瑾恩隐约感觉事态不对，语气不胜之前强硬：“是啊，那又怎样？”

　　“瑾恩啊。”

　　此话一出，喻瑾恩就控制不住脑瓜仁跳疼，因为接下来必然又免不了一番耳提面命。

　　“许禾初一直接跳级到初三，你还在奋战中考，他已经在重点高中高一大军中备战高考了。当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科大少年班，数理化三科满分，整个京州谁不知道他？”

　　喻瑾恩只觉喉咙发干，她俯身拿过两粒葡萄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驳：“那，那他会学不会教有什么用啊。”

　　周绫唇角微扬，不慌不忙道：“许禾一直是科大物化专业的优秀助教。”

　　“我……”喻瑾恩明白讲道理行不通，便拿过遥控器抱住抱枕往小沙发中一窝打开电视耍赖道，“反正我不管，我宁可去外面那些什么金盾，银盾，大水遁，也不让他给我补习。”

　　“恩啊，你为什么这么抵触他啊？许禾干干净净一三好男生，不比你之前那些小杂毛好……”喻宝话没说完，就被周绫怼下胳膊，被迫终止了劝说。

　　“妈妈钱都交了，他大姑和你爸是同事，不好开口讲退钱的。”

　　喻瑾恩闻言猛地转过头：“多少钱啊？”

　　周绫比出三根手指，身子微向前倾轻声道：“三万。”

　　“多少！”喻瑾恩倏地坐起身，盯着周绫眉心直打结，“我说你们有这个钱留着奖励我好不好啊？有这个数作奖励，我华大都考下来了！”

　　“有他在你也可以的，妈妈看好你。”周绫起身催促着喻宝往主卧走，迅速撤离第一现场时还不忘解释加鼓励，“那个，爸爸妈妈明天还要早起，你们抓紧时间补习，结束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我们瑾恩最棒了。”

　　“妈……”

　　待喻瑾恩目光转向主卧门口，看到的是周绫毫不留情地关严房门，客厅内只听得电视机播放广告的声音，她烦躁地把抱枕丢到对面小沙发，起身关掉电视。

　　棒？棒棒鸡还差不多！

　　在书房门口踱过几个来回，她终于还是推开门，却没想到许禾居然就站在门后，四目相对间两人皆是一惊。

　　少顷，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道：“那个……”

　　“你先说。”

　　再度一辞同轨。

　　喻瑾恩清咳几声瞥向别处，伸过手，示意许禾先说。

　　“洗手间在哪？”

　　她叹口气，以手背拍拍身侧房门，声音小得似是蚊子叫：“待会来我房间。”

　　许禾楞下神，双眉颦蹙目露惊诧：“去你房间？”

　　“是啊！你收了我们家那么多钱，当然是我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一个打工的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喻瑾恩白他一眼，转身走回次卧。

　　头顶射灯映得许禾黑发泛黄，他在原地将屋内摆设重新打量，思忖良久也没能得出答案。

　　300元补四科还贵？单看这满屋的工艺品和名画，喻家应该也不至于抠门至此吧？

　　待许禾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走到次卧门口，数分钟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眼前的种种终究还是令他望而却步。

　　满屋的粉红装扮，飘窗和公主床床头堆满大小不一的各式布偶娃娃，而此时，喻瑾恩戴了蓝牙耳机，正趴在大床中央摇头晃脑听着歌。

　　他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女孩的闺房。现在又是夜里，不论以何种理由，这么做总归不合适。

　　于是他抬手敲了敲房门，喻瑾恩听得声音摘下一侧耳机，朝他勾勾手：“在门口傻站着干嘛？进来啊，顺便带上门。”

　　许禾瞥一眼身侧的门，依然难掩神色别扭：“我依旧认为去书房更合适。”

　　“行啊。”喻瑾恩起身下床，几步走到他面前摊开手，“那你现在立刻退钱走人。”

　　“你怎么……”许禾双眉颦蹙，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就习惯在我自己房间学习怎么了？”喻瑾恩对此满不在意。

　　许禾叹口气，从她身侧走过时小声训斥般：“不懂得矜持。”

　　喻瑾恩蹙眉紧盯某人远去背影，咬紧后槽牙举起拳头作势要打，旋即还是收回来推上门。她拖沓拖鞋走过去，搬过一张蝴蝶结金属靠背粉色毛绒坐垫椅子，笑眯眯道。

　　“老师，您请坐。”

　　不等许禾就坐，她便拽过书包拖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少顷，她从书包和书架上分别拿出两摞书拍在桌面归拢整齐，又自笔筒里随便挑出根笔握在指尖转圈圈，瞥一眼桌上崭新的书。

　　“既然你是老师，教学计划肯定是你出。这些呢，就是我高一到现在数理化生所有的书和练习册，您看您想从哪下手？”

　　许禾默然将椅子朝远离喻瑾恩的方向挪出一寸，拿过表层的书，起初的淡然在他简单翻过半本后便退散殆尽。他把手中的物理必修1摊开举到她面前，语气冰冷：“这到底是你的书，还是你刚从书店买来敷衍我的？”

　　喻瑾恩漫不经心举起三根手指：“我的，每一本都是，千真万确。”

　　“喻瑾恩，你这些年在学校都学了点什么？”许禾简直难以置信，一个高三生除去生物书还画过几张简笔画外，其余所有书最多只写过喻瑾恩的大名。

　　“抽烟，喝酒，泡吧，打架和谈恋爱啊。”喻瑾恩摆弄手指数道，见他气得不轻面如菜色，又摊开手加把火，“这不就是青春吗？难道许禾老师没经历过？”

　　许禾迎上她目光，眸中冷峻：“青春重要，还是梦想重要？你不是想飞吗？”

　　他打开生物书，一连翻过几张简笔画给她看：“难道你就准备靠这些当机长？荒谬！”

　　喻瑾恩没想到他会愠怒至此，刹那间被他镇住，但顷之她回过神来便发觉不太对劲。她双眼微眯，盯紧他的眸。

　　“等下，你怎么知道我想当机长？”

　　这事，除了她的亲信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是同学没错，但也只是初一那一年。而且两人平日活跃的圈子相去甚远，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要不是她初二那年期末考突发状况，可能到毕业他们都没机会说句正经话。

　　台灯的柔光映在许禾漆黑瞳仁中，冷峻如冰川骤遇艳阳般迅速消融，他垂下眸不禁接连眨眼，语气不再强硬：“喻叔叔说的。”

　　喻瑾恩亦敛回眸，似是无意般挠挠额头，自言自语道：“我爸这棉裤腰嘴。”

　　这事就不要出去随便说了好吧！万一以后实现不了，多丢人。

　　“歌别听了。”

　　她极不情愿地摘下另一只耳机，转头就看得许禾握着圆珠笔边翻书边划，边认真标记。

　　“等你们学完所有课程，就会进入全面复习阶段。到时候，老师会把高一到高三所有重点知识重新过一遍，但会很快，没学过必然跟不上。所以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基础定理和公式从头到尾背牢，以免刚开始复习你就掉队。”许禾合上生物书，把刚刚标记过的数理化生必修1递给喻瑾恩，扣上笔帽，“我刚刚已经把这些书里所有第一章你需要背的内容都标了出来，这就是你今晚的任务。我明天来检查，你背的合格，我们再开始讲课，做题和讲题。”

　　喻瑾恩愣过神，打开物理书随便翻看几页就惊得合不拢嘴：“这么多！你当我和你一样是神童啊？”

　　“你已经不是儿童了，要相信你自己。Have a good night。”许禾礼貌地笑笑，既而放下笔，转身朝门口走去。

　　“还good night？我这他妈不做噩梦都谢天谢地了。”喻瑾恩一头砸在重点之中哀嚎，头脑是想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只可惜浪太大晕得厉害。

　　少顷，她倏地抬起头，朝门口喊道，“喂，你明天别来了！我明天估计得重感冒，到时候再传染你！”

　　回应没得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

　　走廊空荡，开着窗，许禾走到电梯前按过按钮。等待时他转头看得窗外夜色已深，风过拂动他额前黑发，也吹走满目墨色中轻薄稀少的云。上弦月高悬，斜下方不远处独留一颗星很是明亮，如同小楷轻点墨水点缀其间，以润色画卷。

　　许禾眸光微顿，思忖片刻，便得出结论：是木星，木星伴月。

　　恍惚间，眼前月色竟如亮眸，木星化作精巧黑痣一点点，又不时被修长睫毛遮挡。蓦然，那双眸转而朝他看来，耳边似有熟悉声音隐约传来：“许禾老师。”

　　电梯开门“叮”的一声将他惊回神，他转回头垂眸踏进电梯，方才被惊到的心悸仍在。手机传来振动时，电梯已落入一层，他胸膛才刚归于平静。可他看过手机，就又不得不加快脚步。

　　走到街边，他拦下出租车坐进后排。

　　“科大南校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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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点啥，我给大伙劈个叉吧，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