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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饰品 ...

  •   风又刮起来了,雨水敲打在玻璃上,外面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英吉利天气多变,又多雨,偏又下不出江南的味道。

      黛玉轻叹了一声,展开花笺,宝玉的信前两天就到了,她今日才有心思回书。自从她离开了大观园,姐妹们开社的心思也就淡了,定好的海棠社每月初二、十六必开,其实没有坚持多长时间——黛玉望向窗外,英吉利已进入暮春时节,那园子里想必也是残红离落,桃李飞花,倒不似即景起社了。

      桃花……

      黛玉心头一动,想起了那天在魁地奇球场,她和里德尔谈起诗社,自己笑称要起个“桃花社”。阿汤却说,希望自己写诗的时候是快乐的……

      她停住毛笔,一种似甜又微苦的滋味弥漫上心头,紧接着,微微的灼烫浮上了面颊——那个浑人,竟然举着不让她下来——

      其实,出格的甜言蜜语,尤其是言语间的挑逗,里德尔已经很久不说了,倒越来越吻合英吉利人沉稳内敛的天性,或者说,他越来越尊重她,即便对她的珍视,也通常表达在行动当中,就像崖头这场意外……

      小姑娘的脸颊更加烧灼,她轻轻掩了一下脸——他曾说让她放心,他这般为自己搏命,她确实也该放心了,可是,也不过再有两个月,她就要归国。

      这么一想,本来越来越踏实的一颗心,又开始伤感焦虑起来。

      黛玉想一阵,感慨一阵,自怜一阵,又心疼里德尔一阵,一块手帕,渐渐洇湿了半边。

      姑娘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收拾心情给宝玉回信,可才取了毛笔,就听头顶的鹦鹉叽叽呱呱一通乱叫。

      一抬头,见窗外影绰绰出现一个影子,还没等仔细分辨,一个庞然大物“啪”的一声糊在了窗玻璃上。把黛玉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一只棕色的猫头鹰,它拍打着翅膀站稳了,嘴巴哒哒地啄开了窗玻璃。

      这又不是西塔的猫头鹰棚子,想是迷了路——嗯?怎么有个信封在它的腿上?

      黛玉疑惑地打开窗户,一蓬冷雨星子和湿漉漉的猫头鹰同时进来了。姑娘蹙着眉轻轻闪避了一下,那只温顺的大鸟只是站在窗口抬起了右腿,等着黛玉把信取下来。

      这只猫头鹰从没见过,并不是阿汤那只,何况除了华夏或者潇湘别馆的紫鹃,已经没有什么人给她写信了,这又是哪一个?

      翠头鹦鹉一向欺生,见不是常来的那只雪鸮,就开始乍着毛直叫唤,一双翅膀扇的噼啪直响。挺大的猫头鹰吓得一溜烟的飞了出去。

      黛玉关上窗户。信封是防水的羊皮纸做的,上面有块西洋人常用的火漆蜡封,翠绿的腊色,盖着徽章,看起来应该是家徽。

      黛玉微蹙着眉把信封翻过来,上面写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想来是在礼堂里没有找到她,就寻到了拉文克劳塔楼。

      黛玉抬手想直接丢掉,就像她刚来霍格沃茨那段时间一样——旁人的信她从来不看。但是,寄信人处的名字让她微微怔住。

      安迪·罗尔?

      是那位退了学的拉文克劳级长……

      想到前事种种,黛玉踟蹰了一下,还是把信打开了。

      看来,自己遇险这件事已经传出了校园——这应该就是罗尔来信的原因。信里并没说什么,不过是些关心问候。除了告诉他现在住在姨妈家,罗尔并没有提及自己的任何境况,但是聪慧的姑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处境?一个狼人,在巫师界已经彻底的边缘化了……

      信封后半部提到了霍格莫德,他建议黛玉不要再去,她的身份太特殊,而校园之外随处都可能存在危险——自然,他就是个例子。

      “再去”?黛玉看着这组词微微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话?她几时去了?难道——是自己和阿汤去的那次被他知晓了?这绝不可能,先不说阿汤做事稳妥,何况自己也服了复方汤剂。

      黛玉又细细看了看这句话,心里更是狐疑——如果他没有见到,又怎么会说这些?

      叩叩——

      有人敲门。

      是葛瑞丝·艾博。

      艾博小姐抱着一摞书。

      “你要的。”她把书放在桌子上,冲着黛玉翻了一个白眼,“有劳给个准信儿,我大概还要帮你借多少天?”

      不去礼堂吃饭也就算了,连图书馆都不去了——就因为害羞或者难堪?被人看到搂搂抱抱算得了什么?!即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能怎么样?她还和洛夫古德接过吻呢——哦,黛西和里德尔到底接过吻没有?

      “这么看我做什么?”黛玉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刚才还给自己摆脸子,一转眼就笑眯眯的一脸兴趣盎然。

      “感觉怎么样?”葛瑞丝抱着胳膊趴在那摞书上,笑得讳莫如深。

      “什么?”

      “接吻,你和里德尔。”葛瑞丝眨了眨眼睛。

      “哎呀!”黛玉“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掩着脸转身就走——

      “嘿,别走啊——”葛瑞丝笑得更加兴奋,这简直就是欲盖弥彰么,她去拉黛玉的胳膊,“他吻技怎么样?”

      黛玉只觉的大脑嗡嗡的,血只往脸上涌,以往的伶牙俐齿,现在一个字也蹦不出。

      “你回吻他了吗?”金发姑娘的手被气急败坏地甩掉了,她依旧激动地乘胜追击,她上前一步搂住黛玉的肩膀,“你们最长能接吻多久?两个小时?一个下午?——这有什么害羞的。”葛瑞丝过来人一样地耸了一下肩,“虽然舌根很疼,但是会上瘾对不对?”

      “你再浑说!我便真不理你了!”林小姐哽咽的叫道,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很想板住脸,但在好友一副了然于心的目光下,她的语气已经带出了求饶的意味。

      “别这样,黛西。”金发姑娘笑嘻嘻地,“这真得没什么——里德尔没告诉过你吗?”

      里德尔当然告诉过她,不过说的是悬崖那件事,后果是被她撵出了校医院。

      当然,她很清楚,身处英吉利的文化氛围,过度的羞怯会显得小家子气。不过,她就是想缓一阵子又能怎样?

      “好吧。”料想也问不出什么,葛瑞丝遗憾地放开了好友,她坐到椅子上,摸了摸桌子上的西洋钟,她一向喜欢黛玉的这个摆件,“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利比卡的父母应该走了。”也不知想起什么,金发姑娘自言自语地嘟囔。

      “什么事?”终于转移开话题了。黛玉平复了一下心跳,偏开头又掩了掩绯红的脸蛋,这才走过来整理桌子上的纸笔,“可是有了什么眉目?特里劳妮寻回来了没有?”

      葛瑞丝的情绪眼见着萎靡了,“如果利比卡被找到,她的父母怎么能来取走她的私人物品?好像上午就来了,中午我去图书馆的时候还碰到了他们。”

      “莫不是来办一些手续?”黛玉把茶具摆好,将宝玉新寄来的龙井放入茶盏。

      “应该是休学。”葛瑞丝难过地说,虽然魔法部基本敲定是遇到了摄魂怪,但她的家人依旧抱有期盼。

      “她那么开朗,还会占卜——”葛瑞丝叹着气,“手工也非常出色——知道吗,她那堆私人物品,有好几样是仿制的你的东西,简直一模一样,就是质地差了点。”

      仿制她的东西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入学起就常有耳闻,但是仿制的一模一样还头一次听说,黛玉笑了笑,“倒也难为她。”

      “除了手帕还有发饰——哦,还有耳环。”

      “何必仿制,直接向我张口,兴许我能送给她一两样。”怪不得特里劳妮没事就盯着她瞧,她一直特别反感。黛玉沏好茶,递给了葛瑞丝一杯,“不是和你借过一套拉文克劳院服么?倒不知她还有这种癖好。”

      葛瑞丝知道黛玉性格很特别,不合自己心意的人或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虽然利比卡和自己是好朋友,但是黛玉从没想过和她交往。

      “她看起来是你的仰慕者。”葛瑞丝的语气很笃定,“利比卡是有那么一点疯狂,你也许不知道,她特别喜欢模仿你,当然是私下——不得不说真得像极了,不过,这种爱好真的是——”葛瑞丝耸了一下肩,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其实,饰品可以直接用复制咒,当然那咒语有一定的时效。魔力如果不怎么样,可能几分钟都不能保持——哦,复制咒好像用不了——除非她把你的东西偷偷拿到手。毕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着你施咒对不对?”

      复制咒?黛玉对这个咒语并不陌生,那个复制的荷包还放在抽屉里,确实已经开始褪色了。不过真品已经到了正主手里不是吗?虽然那个浑人得手的一点都不光彩。

      ※

      对于任何事物,里德尔从不在意得手的光彩不光彩,他只求达到结果,当然,以他古典的性子并不介意将其完美粉饰——就像他意图染指拉文克劳冠冕。

      眼前的庭院是他近来频繁光顾的地方,那位女幽灵会在夜晚出现在这里,当然,这种情况是在他出现在这里之后,而他的出现,不过是因为他的姑娘喜欢在这里读书。

      他停下脚步望过去。藤萝疏密,那位东方少女捧着书本正坐在廊下,月白的裙衫隔着迷蒙的雨幕,更加深了深深庭院的清冷意味,像一副隽永的冷色水彩。

      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女孩没有抬头,只翻过了一纸书页——

      “中午我以为你会去礼堂。”里德尔抱着胳膊倚上她身后的廊柱,这里并没有风,的确是个不错的读书所在,他的目光微微垂下,落在她发顶,接着又辗转到她耳垂的坠子上——青色的绿松石耳坠衬得她肤色更加白腻,和她漂亮的服装颜色非常般配。

      “我想去自然就去了,又何必天天追着问?”黛玉合上书,起身整理了一下青色的披帛,才转脸看向他,罥烟眉就微微蹙了起来,“怎么穿得这般少?”她抓了抓他的衣袖,“昨儿还穿着毛衣呢,这雨还没停,怎么就脱了?”

      “你应该知道,男性的体质和你们的不一样。”里德尔的眼神更加柔软。

      “回去老实着穿上。”黛玉不理会他的说辞,只是看着他的气色轻声问,“今儿个心口好些了没?”

      “比昨天好一些。”里德尔压下心头诡秘的愉悦,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了,但他实在是享受来自她的关注,并且那种踏实的掌控感太令人着迷。

      见小姑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又头疼她忧郁垂泪的样子,忙岔开话题,“下午都是什么课?”

      “不过是魔法史和魔药罢了。”小姑娘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还不错。第一节可以小睡一会儿。”里德尔垂了一下唇角。

      黛玉被逗地噗嗤一声,“瞧瞧,这也是优等生说的话,可知宾斯教授看走了眼。”

      “不,宾斯教授一向关注的是自己的课本。”里德尔满意地看着她展开的眉眼,“知道么?只有我会盯着宾斯教授,其他人都在打瞌睡——不过,我是在假装认真听讲。”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要他能抬起头来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我这儿是呆滞的,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不辜负胸前这枚级长徽章。”

      黛玉一下子被逗笑了,她掩着唇笑得花枝乱颤,见里德尔笑眯眯地看着她,眼底柔软又纵容,像是满足地看着一个快乐的孩子——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忙掩饰着伸手去扶廊柱,碰到了缠绕的藤萝——

      “哎呀——”枝叶上的几滴雨水溅在了她的脸上,黛玉刚想去掏帕子,小脸已经被一双大手抬起,脸上的雨水被一块柔软的织物擦掉了。

      黛玉把里德尔轻轻推开,才要责怪他孟浪,却看到了里德尔手里的东西——是那条黑色的手帕,她本微红的脸颊更加红艳,“原以为它不合你的意,今个儿怎么带上了。”

      “不,我很喜欢。”里德尔笑了笑,“不常带就是因为怕丢失。”他把手帕放回口袋,貌似不经意地向黛玉一抬眉,“说道丢失——黛,我能否问一下,你那条手帕怎么会出现在斯莱特林休息室?”

      准确地说,是怎么出现在马尔福的手里——

      黛玉一错愕,但随即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她的小脸浮上了尴尬,“什么斯莱特林休息室,不过是丢了护身符的那次,我嫌弃那条帕子被海格的狗弄得脏了。”她气恼地一皱眉,“不提这件事还罢,提起来没得惹一肚子气。马尔福说是帮忙毁掉,谁知道他竟私藏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里德尔眯了一下眸子,看着藤叶上垂落的雨滴微微出神。

      “你要做什么?”黛玉盯着他的眉眼,“难不成——你要去找马尔福理论?”

      “怎么?”里德尔收回目光,眉间又带出笑意,“你不喜欢吗?”

      黛玉轻轻摇摇头,“马尔福已经赔了不是,没得揪住不饶人。何况,那帕子我已经烧了。”

      “真是可惜——”

      “我的东西让人碰了,难道还要留着不成?”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别说是我的东西让人碰了,便是别人送我东西,我还要瞧着干净不干净。”

      好“洁净”的性子,真是个傲气的姑娘。

      里德尔正想逗逗她,谁知小姑娘看着他抿着嘴笑,语气慢慢悠悠,“我自比不得某人大气,别人送什么就收着什么,什么书啊信啊,贺卡啊巧克力什么的……难保也有私人物件,什么戒指、吊坠——呀——”

      黛玉还在促狭他,对方的大手突然抓了过来,小姑娘叫了一声赶忙要躲,可哪里快得过里德尔的速度,已经一把被抓进了怀里。

      好死不死,动手动脚的毛病偏是不改!

      黛玉推拒着他,换来对方将其更深地嵌入。拥紧的臂力带着惩戒的意味,那种被吞噬的感觉令人不由自主的浑身发软——小姑娘急得一下子就慌不择言了,“我说错了不成?有多少都现在了我的眼里——连不知根由的东西你也敢收。”

      “不知道来历?”里德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不知来历?”轻吐的气息离着姑娘的小脸不足盈尺,大有她不说清楚就狠狠吻上来的架势。

      黛玉面红耳热,大脑嗡嗡空白成了一片,她慌乱的来不及思忖怎么应对,那边一张俊脸已经压下来了。

      “你——”黛玉吓得伸手捂向他的嘴,急得什么再也顾不上,“那条串子——我在你的药箱子里看到的,你倒说说,那条手串你是怎么得来的?”

      “手串?”被捂住嘴的少年发出含混的声音,他挑了一下眉,知道黛玉问的是什么了,“你表兄送的礼物——”里德尔把嘴巴上的小手拿下来,“你那个叫‘琏’的表兄,贾先生,在那天的晚宴上。”

      黛玉心里一下子恍然,想必是琏二哥哥护送自己回扬州的那次,就是不知手串怎么到了琏二哥哥的手上。

      “他送你那个做什么?”黛玉微红着小脸问。

      “你认为送礼物是为了什么?”里德尔被她逗笑了,当然是社交礼仪。

      黛玉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踟躇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口,“他可与你说过什么不曾?”她微微抿了一下唇,脸色更红了,“关于那条串子。”

      里德尔的眉间浮上困惑,但马上结合到了“不知来历”那句话,他也来了兴趣,“当然,贾先生说,那条手饰并不属于他,是一位家族的长者嘱托他带到西方,说命运会让它找到新的主人——呵,贾先生大概认为我就是那位新主人。”

      里德尔自负地勾了一下唇角,只要他想,获得一位陌生人的好感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见小姑娘定定地看着他,“怎么?像你说的,这条手饰有什么来历?”

      黛玉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头看向他时,眼圈已经泛红,将落未落的泪珠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黛——”里德尔把离开怀抱的女孩又拉到身边。

      “那串子,是我父亲的。”黛玉哽咽了一声,终是忍不住,泪水滚落下来。

      强健的臂膀将她再次拉入怀抱。宽厚的胸膛坚实温暖,像一个永远摧不毁的壁垒,熟悉又清冽的气息在她四周荡漾开,瞬间充斥了她的感官,一点一点逼退了她的悲伤和对未来的惶恐。黛玉忍不住把脸轻轻埋进他的胸口。

      不过是她父亲的一个物品,里德尔有些不以为然,说实话,他理解不了这种感情——亲情?家人?在半年多以前,他或许对这些还存在一丝幻想和好奇,当然,他并不否认他曾经存有过期盼,但随着这些东西的破灭,带给他的只是一场荒诞和羞耻罢了。

      其实,说完全不理解也不尽然,只不过,他的理解从来不是通过共情,而是来自大脑的推理,包括人类的其他情感和这个社会的伦理道德。只是,他从来就不在乎。

      “不要哭了,一会我找出来还给你。”里德尔轻轻安抚着姑娘。

      “即是送你的,你给我又算什么?”胸口响起姑娘哽咽的埋怨。

      里德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时对这个小姑娘的脾气无法参悟,或者说,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得到什么需求。

      “你拿着罢……”姑娘抽咽了一声离开他的怀抱,低垂着头,声音轻软,“父亲即是有这种安排……也必定有他的道理……许是冥冥之中……你——”

      黛玉轻轻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小脸一片绯红,她看着里德尔,像是有万语千言——“你切莫辜负了……”却说了半句就顿住了,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一样。

      里德尔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内心深处不知怎么蔓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这种感受是她带给他的,又仿佛是冥冥中另有别的什么——他又皱了皱眉,忍不住俯下头去,吻上了那双震颤他心魂的眼睛。

      ※

      当天晚餐的时候,黛玉去了礼堂,看到东方小姐坦然自若的走进来,很多目光又开始追逐着她,直到她坐到了拉文克劳餐桌。

      “指指点点不礼貌!”路过格兰芬多餐桌的埃弗里冲一个女生凶狠地骂了一声。那个女生正在用手挡着嘴巴跟朋友嘀咕什么,眼睛一直跟随着东方姑娘。被埃弗里这么一喝,顿时脸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几乎把脑袋埋进了餐盘。

      不过,当斯莱特林级长进来以后,人们的交头接耳就少多了,尤其是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话题无一例外的转换成了课业和其他的八卦。

      “忌惮”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不管是来自身份的差异,还是来自于力量的悬殊。不过,力量的震慑力显然比身份更强大,这就是里德尔和那位贵族少女的区别——莱斯特兰奇喝了一口南瓜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个人,等到里德尔都开始进餐了,他愚蠢的还没有顾忌自己的眼睛,直到里德尔觉察地看向他。哦,该死!莱斯特兰奇差点汤匙脱手,他忙掩饰性的把跟前的盐罐向里德尔递了过去。

      不料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很精准的截了胡——

      “谢谢。”马尔福很自然的给自己的餐盘里撒了一点调料,那挑起的眉梢带着他特有的傲慢,但看起来更像一种明显的寻衅。

      他是故意的——莱斯特兰奇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最近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莱斯特兰奇忙看向里德尔。斯莱特林级长仿佛并没感到有什么,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莱斯特兰奇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踏实,他不安的一边涂抹着面包一边抬起了视线——

      上空悬浮着万千蜡烛,礼堂亮若白昼,只是那深邃的天花板上,依旧浓云翻腾,磅礴的雨水倾泻而下,在半空消失虚无——

      ※

      雨水断断续续,绵延好几天了,阴霾很容易影响心情,黛玉总感觉浑身透着乏,做什么都觉得不对。

      里德尔也一直很忙,除了偶尔碰面了几次,晚上也不见来图书馆。

      莫不是又去那密室鼓捣什么?复活节的那次凶险这才过了多久?

      黛玉眼前的书又虚茫起来。连写论文的笔都停住了——

      可别又是一些不靠谱的黑魔法,他那身子不过才好一些。

      黛玉心口一阵子发慌,她已经连着做过几次噩梦了,里德尔总是在一道绿光中倒下,让她次次在半夜里惊醒,然后一身冷汗淋漓。

      她抚住心口,定了定神。

      今晚的图书馆没有多少学生,大概是下暴雨的原因,人们更愿意窝在休息室的壁炉前温习功课,尤其又快到了闭馆的时间,学生基本走得差不多了。

      冰冷地雨水冲刷着窗玻璃,显的图书馆更加昏暗。看来今天阿汤又不会来了吧……

      黛玉把书合上,紧了紧肩头上的披帛——

      抬眼尽是林林书架,黑黢黢的,显得诺大的空间更加清冷苦寒。

      无法排解的压抑令人越来越喘不上气,黛玉站起身来。

      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倘若他正往这里来呢……

      她把书一本一本放回原位,端着一盏灯漫无目地走向书架深处。

      一盏灯火像是悬浮在空中,不甚明亮的光线照着女孩持灯的身影,孤零零的尽是萧索。

      嫩白的指尖划过一本本图书的书脊,却没有抽出任何一本,女孩的心思早不知游走到了哪里。

      咔啦咔啦——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细微的声响,惊回了少女的心神,黛玉停住了脚步——这是什么书区?书架上虽然没什么灰尘,但给人的感觉,好像有一阵子没人来过了。她四下看了看,黑乎乎的没什么光亮,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黛玉端着灯正打算往回走——

      咔啦咔啦,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在空旷寂静的图书馆里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足够让人心惊肉跳。

      “谁?谁在那?”黛玉吓地喊了一声,声调带着颤抖。

      黑暗里的声音停住了——

      黛玉想赶快逃开,谁知道腿已经软的挪不动步子。

      咔啦,咔啦,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什么在抖动。

      “你——你别弄鬼,快出来!”一股寒意爬上脊背,黛玉更害怕了。

      她哽咽了一声,哆哆嗦嗦的把灯往前举了举,这才发现前方是一个书架。

      声音居然是书架下部的橱柜里传出来的,柜门在轻轻地开合。

      黛玉屏住了呼吸,正要稍微稳一下心神。突然——柜门一下子大开,从里面滚落出一团巨大的黑影——

      黛玉发出一声尖叫——

      居然是一个人!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脸随着滚落正好面向这边,在影绰绰的灯光下异常惨白,空洞失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

      是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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