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花香满衣

23、密室

　　黛玉瞬时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完全丧失了反应。

　　几秒之后，意识终于回归，先前僵住的手——终于本能的拿起校袍护住了胸部，只剩下惊恐的小脸已经没了一丝血色，“你……你、你！”一叠声的几个词之后，再也颤抖不出一句话。

　　里德尔根本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他的身子僵硬在门口，微张着嘴，一双极度震惊的黑瞳仍然失控地盯着姑娘。

　　忽悠一下，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冲回到脑子里，黛玉的仿佛烧着了，却手脚冰凉，她终于气急败坏的哽咽着吼出了声，“出去！你快出去！”紧接着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这一声，终于把里德尔惊回了神，冷酷阴鸷的少年，完全暴露了青涩和无措，一张俊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他愣怔了一下，蓦地，像后边有魔怪撵着一样，连道歉都忘记了，慌乱又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里德尔粗重的呼吸紊乱又急促，等稍微清醒一些，才觉出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右手的药杯都跟着发颤，他连忙用左手固定了一下腕子，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到了外间的书桌旁。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双手按着桌沿，十个手指的关节都隐隐发着白，他垂下头，努力让自己深深地呼吸，可刚一闭眼睛，方才的一幕已经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她可真白……皮肤莹润的，发着朦胧的光，映衬着黑色的毛皮垫子……还有那瀑布般的黑发，简直——还有那微侧的坐姿，显得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那弧度与线条真是美极了，就那么一直延伸到了细长的腿部……

　　还有她的胸……少年的头更低的垂了垂，喉结不可遏制的滚动了一下……她的胸并不大，但形状可真美……真的好美……

　　少年在脑海里勾画着，任谁也想象不出，一个调//情高手，这方面居然是个空白，虽然身为一个欧洲人，人\\体的雕塑和画作司空见惯，但从艺术的视角和忽然瞥见心悦姑娘的活色生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态？

　　少年垂头杵在桌子前，整个身子已经没入黑暗里，像是无力挣脱的被扯入了欲望的深渊——

　　他抿着薄唇，努力地克制着，但那画面却依旧排挤不出脑海，尤其姑娘那震惊和无辜的眼，就那么呆滞的看着他，纯洁又无邪，却甜美的远比媚娃更加魅惑，激荡出他内心深处蓬勃的欲//念。

　　里德尔闷哼一声，强制地压抑——让那满是情//欲的脸性感得无与伦比，直到一滴汗落到桌面上，他才蓦然惊醒。额头和脸颊早挂满了汗珠，他难堪地发出一声呻//吟，缓缓地抬起头来，颤抖的双手捂在脸上——接着缓慢地上下搓了一下，仿佛如此才能祛除掉他所有的失控。

　　姑娘的哭声还在耳边萦绕着，他还从没听到她这么伤心绝望的哭过，这是他第一次对哭泣完全没有产生厌恶。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安慰，一向的果决和多智仿佛都离他而去。他不确定再次进去能不能克制住，再者这件事如何安慰？随着他对东方人了解的加深，这种事基本上已经算玷//污女孩的声誉了。

　　可是，他何曾顾忌过什么？他不是最遵从本心的一个人么？按照他的作风，难道不是直接满足自己的欲//念？大不了结束后甩上一道魔咒？

　　少年心乱如麻，从没有一件事这么扰乱过他的心绪，哪怕是搞错最危险的黑魔法……他烦躁地叹了口气，而这喟叹才一生出，像是有什么从混乱的神识里抽离出来……是灵魂深处对失控的不安？还是对滋生出某种情绪的惊恐？一个冷颤瞬间激荡了一下，具备强大克制力的少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眼神已经凌厉又深邃，清明显然回归了眼底。

　　他定了定神，直觉里姑娘的哭声像是消失了，正在感到奇怪，敏锐的耳力已经听到内室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里德尔忽有所感，本能地快速回过身子，只见姑娘已经一身齐整地站在房门口，随着他的回身，她像是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右手从身后伸出，向他挥出了魔杖——

　　“Obliviate（一忘皆空）。”

　　娇滴滴的咒语里还夹杂了一声哽咽……她应该是觉出发音有所偏差，连忙再次流畅地念出咒文——一道微弱的白光从杖头细弱的流溢出来，完全表明魔咒学不佳的她，施出的这条高端咒语基本上没有任何效力。

　　里德尔几乎是电光石火般地评估出这条咒语的杀伤力，进而快速决断出如何反应才能获得最佳的后果——

　　他眼睁睁地放任这条咒语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看着紧张的姑娘踟蹰地走到自己面前，指着他的魔杖抖得厉害，而那红肿的眸子却坚定地锁着他的眼瞳，像是锁定他某一部分记忆，她不安地抿了一下唇，继续她这个并没成功的咒语，“你方才在屋子里什么……并没看到什么，我……我只是在睡……只是小睡罢了。”

　　里德尔忽然有些想笑，好在及时地克制住。

　　黛玉除了在课堂上，从没有对人施过魔法，她根本吃不准这个咒语有没有效力，尤其这条咒语还不是课程里学到的，而是来自里德尔送她的那本笔记。不过，接触到里德尔涣散开了的眼神，尤其那突然空茫了的神色，她的心一松——

　　里德尔迷茫了一阵，像是忽然恢复了清醒，他温和地看着她，“你醒了？”

　　咒语想必已然生效——黛玉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但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为什么起来？你应该多休息。”他脸上浮上了关切，很认真的看着她。

　　姑娘后退了一步，脸又开始漫上了胭脂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但她必须保持镇定不是吗？任何的失态只会让他起疑。

　　她局促地回避开他的目光，尴尬地微微点了一下头，一只小手紧紧地握了握魔杖，最后放进了口袋里。

　　里德尔看着沉默又局促的女孩儿，他居然也破天荒地升起了尴尬，他迅速调整出极度自然的神态，冲着她温和地一笑，“那是一个阿尔巴尼亚女巫，专门喜欢吸取小孩子的精神能量，不过已经没事了”

　　姑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再次微微点了一下头，有些哭哑的嗓音糯糯娇甜，声音却小得几不可闻，“想必是了……我见她过来拿着一束花，非要送给我，我是不想要的，但黑颜色的花我见的少，难免好奇……谁知她过来便插到了我的衣服上，我……”话没说完，已经用手帕掩着唇咳嗽开。

　　“黑色的植物以后见到尽量回避。”里德尔说走向她，姑娘不由自主地向后直退，里德尔哪容她退缩，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姑娘烫到似的猛然一颤，她刚要挣扎，却被少年更紧的握住了。

　　黛玉的脸一霎红透，她难堪地挣了挣，却觉得一阵心慌气短，身子像是使不出劲，脑子也跟着一阵阵地眩晕。

　　里德尔也觉察出她得不对，也不再顾虑什么了，一下子托住了她的身子，就势拥在了胸口。

　　坚实的触感贴上肌肤，被窥视过身子的女孩，心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虽说抹去了对方的记忆，但东方少女的传统认知，让她无法剔除两个人已经产生了某种关联的事实。

　　少年的身体反应也是接踵而至，他抵制着方才的一幕涌出脑海，可姑娘软软的身子就在怀抱，美妙的体香一阵接一阵地挑战他的神经，他蹙着眉狠狠压下那股子欲念——时机还不成熟不是吗？这个女孩的贵重身份让她的任何异常都会引起学校的关注，谋求一刻的欢愉？他不会愚蠢地选择这个冒险。

　　黛玉强打精神还要挣扎，已被里德尔一个胳膊固定住，“别动。”他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药杯送到了她的唇边。

　　“喝了它。”里德尔温声说道，“那朵花附有恶咒，好在当时你身上有保护咒语。这恶咒本来不是很难解，其实对于成人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惜当时你是小孩子的身体——”见姑娘迫不得已地张口喝药，他继续对她说，“儿童的心肺太娇嫩，你伤到了肺部，以后天气变化时会咳嗽，吃药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把喝光的药杯放到桌子上，见女孩有些站立不稳，他俯身打算把她抱起来，谁知小姑娘惊呼了一声，红着脸使劲推拒。

　　里德尔忍不住笑了，“上午还让我抱着，现在怎么翻脸了？”

　　“那如何一样？！”姑娘急得直咳嗽。

　　“哪里不一样？仅仅因为那时是个小女孩？”里德尔挑了一下眉梢，“你别动，我只是给你抱回床上，你需要继续休息，傍晚我们再回学校。”

　　一提到床，姑娘的脸一霎就白了，紧接着又是一片通红，她揪着他的前襟发着急，“你快放下我，我自己进去也就是了。”

　　显然“伪装”这种事，和里德尔比起来她完全不在行。

　　里德尔自然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自己的身子也跟着泛起了一阵紧绷，他连忙定了定神，默了一下，放开了她。

　　黛玉红着脸退出他的怀抱，她颤巍巍地扶着桌子，想逃开，又意识到根本无处可躲，可那近乎难堪的尴尬简直就要藏不住，她忙掩下一声咳嗽，试图把话题转移开，“这是哪？”她轻声问，也是她心头的疑惑。

　　“一个比较隐秘的房间。”快速恢复常态的少年垂头看着她。

　　“你自己的产业么？”姑娘不敢接触他的目光，“也不见窗户，怎么买的这种房子？”

　　“因为它在地下几英里的地方。”里德尔从容地回答，果然，姑娘吃惊地掩了一下唇，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了他的眼睛。

　　“要不要参观一下？”少年绽开了一个微笑，让他深邃的眉眼勾魂摄魄，他掌心向上，很绅士地向姑娘伸出了手。

　　黛玉的心头百转千回，像是有什么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却又快的没有抓住。而那杯药下去，让身体的不适消淡了不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放入他的掌心。

　　里德尔笑了笑，并没有因为拒绝而尴尬，他收回手，绅士十足地引着她迈开步子。

　　这番英国贵族的风度做派，让姑娘的心又放松了几分。

　　“刚才那间是偶尔休息的地方，当然还放了一些不太常见的魔药材料——跟我来。”里德尔走到左侧的一扇石门前，用掌心轻轻一按，石门向两侧滑开，现出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明亮的火烛，宽敞的工作台、半面书架、各种坩埚、材料、工具，有些黛玉根本就没见过。这显然是间完备的魔药工作室。

　　怪不得一进来就一股子药香，有一个坩埚应该是刚清理完，旁边还放着一些没有归位的魔药材料盒。

　　里德尔满意地看着姑娘吃惊的眼神，他笑了一下，“你刚才吃的药就是刚从这里制作的。”说着他拿起工作台上的几个玻璃瓶，“这些够你吃几天——不过，我觉得可以改良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脾胃不太好，是么？这会影响药效的吸收。”他幽深的眸光落到姑娘的眼睛上，黛玉被那神色灼了一下子，她忙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点了一下头，而目光落下的地方，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姑娘征询地看向他，里德尔微微一笑。黛玉才拿起轻轻地翻开，上面漂亮的字体她太熟悉不过了，里面勾勾画画，记录着一些魔药制作的过程和经验，有成功的，有失败的，甚至失败的各种后果……

　　姑娘仔细翻看了几眼，脸色变得雪白，她蓦地抬脸看向他，声音里有着自己没有觉察的颤抖，“这些都是你写的么……有些明明是不可做的，实在是危险得很……”

　　里德尔笑了笑，从她手里拿过本子，“不尝试又怎么会知道？对于一个优秀的巫师而言，实证精神和他的冒险意识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品质。”

　　他还有在自己身上尝试黑魔法的笔记，如果被她看到，小姑娘会是什么表情？

　　“你是在关心我么？”他垂下脸近近地睇着她，明明是调笑，内心深处却漫上不自知的一抹希翼。

　　他看到姑娘娇嫩的脸蛋烧了起来，她蹙着眉躲开他地逼近，撩起眼波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咬着唇纠结道，“总之，太危险的你不要再做了……”

　　“我很珍视我的生命。”里德尔直起身子懒洋洋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来吧。我相信有个地方你应该更感兴趣。”

　　黛玉随着他从石壁上穿出，才出房间，眼前豁然开朗——

　　黛玉瞠目结舌地站在大厅当中——三面是耸入穹顶的巨大书墙，丰沛的藏书罗列满了所有的隔子，如同高耸的书海随时要磅礴而下。这显然是一座地下的图书馆。

　　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渊博和眼界从哪里来——

　　“这到底是哪里？”姑娘震惊地问，而心底有什么答案仿佛要呼之欲出。

　　里德尔轻轻地笑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向着那面空旷的墙壁走去，上面暗芒流光，碧森森的色调，竟是一墙宛若流淌的如尼文。

　　少年翻飞的袍角，卷起不可名状的气势——

　　巨大墙壁的正中，是一个盘踞的蛇形雕纹，密鳞厉眼，在流光里闪烁明灭。他伸出手掌，像是探出唯一的秘钥，按上了毒牙蓬出的蛇头，瞬间，那面巨墙如墨绿的浓雾消散开去——

　　一股巨大的罡风如潮般澎湃而至，鼓荡起黛玉一身的衣衫，面前已如幽冥地狱一般现出宏阔纵深的域场，盘绕着巨蛇的石柱仿佛拔地而起，直插入暗域的浓黑深处。

　　黛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阵响亮的窸窣声，她正要去看，一只大手已经遮住了她的眸子，紧接着身子被人环抱而起，像是跃到了什么上面，踩着滑不留足。她低呼了一声，不得不紧紧抱住身侧人的那个人，嘶嘶的声音在身侧环绕不绝，等感到整个身子像是随着什么摇曳着升了起来，那只手才从眼上拿开①——

　　她低着头等视力逐渐清晰，进入视线的竟是脚下墨绿的鳞片和鲜红的冠羽，她震惊地看着身前不断伸缩的分叉细舌，这才分辨出脚下赫然是个巨大的蛇头——

　　她惊恐地抬起脸，发现她已身处高空之中，脚下仿佛是吞噬一切的幽冥深域。

　　恰这时，耳畔有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极致的温柔里透着蛊惑，又像蕴含着无尽的傲然——

　　“看到了么，黛，这是斯莱特林的遗产……”

　　那声音状似低迷，却又似鼓荡在每一个黑暗深处……

　　它仿佛从地心传出，由远及近，震颤着一波又一波的声浪，最终在耳边一锤而落，激荡出最强音——

　　“而我，是它唯一的继承者！”

　　………………

　　①蛇怪/蛇王：蛇怪来自人工培育，有记载的第一条蛇怪由一位蛇佬腔的黑巫师培育而成。

　　蛇怪身体墨绿，体型巨大，雄蛇头上有根鲜红的羽毛。

　　蛇怪的毒牙剧毒无比，蛇毒极其珍贵，基本上属于有市无价。与蛇怪对视的人会直接毙命，间接目光接触会被石化。只有曼德拉草制作的药剂可以使受害者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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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想，怎样让林妹妹发现密室和斯莱特林传人，合理的方式真的不容易找，半夜跟踪？能做出这种事的不可能是林妹妹，只能是林之孝家的……

　　所以，只有让老伏不得不主动带进来，才觉得靠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