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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秋寒 ...

  •   “嘿,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尖利的大嗓门从下方传来,在空寂的楼道里格外突兀。

      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两个人。

      是两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女生,一高一矮,腋下夹着课本,正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幕。

      “赫里斯托·卡卡洛夫……”那个矮个子的丰满女孩看了黛玉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回到那个男生身上,她鄙夷地挑了一下眉,“看来你是忘记他的命令了——最近这段时间别惹事。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那个叫卡卡洛夫的男孩悻悻地松开黛玉,咬着牙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其实黛玉的手上包着绷带,打得虽狠但并不是特别疼,主要是那尖尖的指甲,很不客气地在他脸上划了几道子。

      “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如果惹了麻烦,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矮个子女孩口气冰冷。

      “闭嘴!沃尔布加!”卡卡洛夫看起来还是颇为忌惮,但粗暴的性子让他的嘴巴并不想认输,“少特么威胁我!”

      “威胁你?”旁边那个高个子女生咯咯地笑了,她向着两个人走了上来,“卡卡洛夫,你把提醒看做威胁,好吧——我可以把你的话转给他。”

      “你——”卡卡洛夫淡色的眼瞳猛烈地一扩,盯着她摇曳生姿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黛玉身边。

      黛玉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被扯脱一半的外袍,这两个学姐看着眼熟,但对西洋人实在是脸盲,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来。见那个高个子美女向自己递过来一只手,她感激地笑了笑,柔糯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多谢你。”

      黛玉借着她的力道拔出了腿,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把领带紧了紧,好歹让掉落的纽扣影响不到什么,只是一条袜子不可避免地破了个洞。

      高个子女生在一边打量着她,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个东方人,她太惹眼,听说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些传闻早进了她的耳朵。

      眼前的女孩,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然而,蓄集的决绝和刚烈还没有完全褪去,可以想象,如果没遇到她们,这个姑娘会是怎样玉石俱焚地拼死一搏。这份矛盾和强烈的反差,迸发出令人震撼的美感。她忍不住愣了一下,心里生出了一种钦佩。女孩连整理衣服都别具一种独特的味道,甚至还带着惊吓后的微微颤抖,让她都忍不住想搂到怀里好好地安抚。

      她看到东方姑娘又感激地冲她微笑了一下,她冷漠的表情反射性地还了一个僵硬的……笑意?

      “你可以走了。”她对黛玉淡淡地说,语气里有着天生的高傲,她看着黛玉捡起了魔杖感激地向她颔了一下首。她收回目光又看向卡卡洛夫,“我希望下次你用上半身思考,蠢货!”

      一个来自国外的贵族留学生出了问题,显然不是个小事情。

      “你当自己是什么!他的什么人?这口气——呵呵。”卡卡洛夫看来已经恼羞成怒,浅色的眸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龇着牙下流地讥笑,“恐怕连床伴都算不上吧?卢克丽霞。”

      高个子女生脸色一白,她眯起黑色的眼眸,声音更冷了,“最起码我可以关你禁闭,卡卡洛夫。”

      “啊哦……”卡卡洛夫嘲讽地咧开了嘴,“这我倒是忘了,级长大人。”

      “哈!”下边的沃尔布加早就忍不住了,布莱克家族吃亏?没有的事!她的高嗓门在楼道里响起来,“你是想让卡卡洛夫家族失去一号人?还是想滚回你的保加利亚?哦,我差点忘了……”她轻蔑地看了一眼身边经过的黛玉,冷冷的目光又落回卡卡洛夫的身上,“还有德姆斯特朗,对你来说会是个不错的收容处。”

      “就凭你们?布莱克?”卡卡洛夫嘲弄道。

      “还有他!”黛玉听到沃尔布加尖锐地一声冷笑,“我相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黛玉听到身后一片死寂……

      “忘掉你看到的……和听到的……”挂毯门口靠墙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孩,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他放肆的目光逡巡在黛玉的身上,像是品评着一件物品,只等姑娘走到了跟前,他才懒懒地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轻浮的笑,语气却带着一丝诚恳,“忘掉这一切,对你有好处……林小姐。当然,我可以保证这类事不会再发生。”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然而,少女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方才的狼狈没有折损她一丝傲骨,娇怯怯的偏偏一股子凛然的气势。生生让他收起了放浪,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敢再看她。

      少年拾阶而上,“都结束了,不是么?我们该去上课了。”他懒洋洋地对双方笑道,“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朋友们。”

      他一步一步走到卡卡洛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任何撕裂对一个团体都是一种消耗。我相信,他也不会满意出现这种局面。”说着,他凑到卡卡洛夫的耳旁,低笑出声,“我说的对么,我的纯血朋友。哦,虽然……”他扁了一下唇角,“……我们效忠的,也许是一个混血的……巫师?”

      “莱斯特兰奇……”卡卡洛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对里面某个词汇感到震惊,他更吃不准对方话里的含义。

      但是,少年黑魔王的亲信只给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而少年黑魔王并不知道他的仆人们差点火并,他正蹙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

      长长的石制廊桥架在城堡之间的悬崖上,极目之处,山峦隐在浓重的厚雨云里,雨水虽然小了,但阵阵的妖风,让长廊并没起到一丝遮挡的作用。

      疑惑的少年黑袍翻飞,像是被狂风振起巨大的黑色魔翼,兜帽下,微微眯起的视线落在那个漂亮的汉字上。“爱?”里德尔认得,而且能认出是黛玉的字,毕竟她是霍格沃茨唯一的东方人。

      情书么?她写的?兜帽阴影下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弧度,她居然也写这种可笑的东西?但是,对于那么高傲又害羞的一位姑娘,这显然是个错误的判断。而且,怎么可能让人代送?虽然那个女孩应该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唇角的那抹笑意倏然消失了,转成了一丝微怒,流连在已经微微抿起的薄唇上。

      他破天荒地第一次拆开了一封情书,果然,对于看不出端倪、只写了一个汉字的信封而言,这张华贵的东方信笺可就暴露真相了,并不是她的字,是英文,不是她的笔体。

      里德尔根本不屑看里面的内容,一扬手,转眼一簇灰烬在狂风中一纵即逝。

      这可就有意思了……他勾了一下唇,把信封折起来放进了口袋。

      他不是没注意到,一直没见黛玉去礼堂吃饭。这两天他很忙,餐厅去得不及时,可能姑娘吃完早就走了。

      虽然她有伤,但有他给的药,按时吃不就可以了么?他理解不了那些天天围着姑娘转的男生。女孩么,就是青春期的一个调剂,性‖趣上来,想一想,见一见也就罢了。倘若女人也成为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也应该是所有目标里不甚重要的那个。

      如果大脑的块区,最大的区域就围绕一个“性”字,那么只能说明人类的躯壳确实太过低级,和其他生物没有太大差别。

      自负的少年黑魔王,开始调动自认为大脑块区里最小的那个角落,他觉得应该见见他的姑娘了,只因为这封诡异的情书。

      黛玉直接回了宿舍。上课的时间休息室没有人,她在壁炉边缓了一会,忽然,浑身开始剧烈地发起了抖,强烈的后怕像汹涌的黑水汹涌而至。她瑟缩着向渐旺的炉火边靠了靠,摸着越来越疼的手背,终于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也许来霍格沃茨本身就是个错误,她绝望地想。孤独寂寞、水土不服,都抵不上越来越强烈的惶恐和不安。从父亲过世之后,她便犹如飘萍,一弯静水都成为了奢望。如果说在贾府还有庇护和娇宠,那么在这异国他乡,除了被遗弃般的凄苦再没有剩下什么……

      窗外的雨水像是被哭泣的女孩所感,越来越密集地在玻璃上流淌,噼里啪啦的声音体贴地掩下那断肠般的低泣声。

      黛玉宣泄般地哭了一会儿,直到临近了下课的时间。她连忙强自收拾好心绪,她生性谨慎——在这异邦海外,她很清楚,表象的坚强何等的重要。

      因为右手的不便,她再次放弃了去礼堂吃午餐。她不想碰到里德尔,更怕遇到走廊里的那个恶棍。

      大概是上午的噩梦还困扰着她,也许是热闹的气氛能让她淡去惶恐,黛玉中午罕见地待在了公共休息室里。

      一群女生在壁炉前小声谈笑,那位魁地奇队长正大声地给男生们灌输战术,惹来几位天性安静的女生的嫌弃。

      不知是谁在沙发下发现了一只死去的蒲绒绒①,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那里长吁短叹。

      黛玉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地看书。葛瑞丝围着她不停的叽叽喳喳,她从没觉得像今天这么悦耳过。

      “我送给他了。”葛瑞丝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还带着激动的后劲儿,一大中午,能让她憋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什么?”黛玉放下了手中的书,心头的压抑感并没有淡化多少,她轻抚了一下新长袜下的小腿,那里还隐隐作痛,而且青了一大片。

      “里德尔啊!”葛瑞丝翻着眼皮一副陶醉的模样,“噢!他的笑容太迷人了,你知道么,我真想每天送给他一封信,只为了每天得到他一个微笑……哦,他对我笑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无法思考了。见鬼的是,我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我可真蠢,把信塞给他就跑了……”

      “那你就一天一封也就是了。”黛玉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越觉得发凉,对里德尔也更加恼怒。她忍不住冷笑,“只是他对谁都是那副嘴脸,你倒是不嫌弃。”

      “为什么?”葛瑞丝托着腮,眨着蓝色的大眼睛,“难道沉着脸生硬地拒绝才正确吗?”

      黛玉正想找出一句反驳的话,葛瑞丝白了她一眼,“体贴地照顾女孩的情绪和自尊,这是风度好不好?”

      “这便是风度?”黛玉垂下眸子,默默地轻啜了一小口南瓜汁,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嘲讽,“我倒看着是处处给人留下念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罢了。”

      “什、什……什么?最后一句?”葛瑞丝的大眼眨得像是抽起筋来,“最后你说的那句汉文,请给我翻译一下。”

      竟溜出了句《牡丹亭》!黛玉吓得用帕子掩住了唇,绯红满面,好在宝姐姐不在这,她忙掩饰着岔开话题,“没什么可翻译的,你即认准了,我说什么也是枉然。”她忽然眉峰微蹙,抚向了自己的手背。

      “怎么了?”葛瑞丝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谈论她的男神了。

      “疼得厉害。”黛玉瘪了一下嘴,天生一股子娇滴滴,就是葛瑞丝都难以招架,“你帮我解开看看,我怕是水泡破了。”

      葛瑞丝急忙把她的手轻轻拖到自己的膝盖上,正要解开,旁边却有人发了话。

      “我建议去校医院。”罗尔一直在远处留意着黛玉。女孩娇怯脆弱的美,让人有种拥进怀里的强烈冲动,而最后那一副娇怨婉转,他觉得身体就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了一样,麻酥酥的差点失态。他急忙站起身,掩饰下那阵颤栗,然后走过来说,“千万别感染,最好让霍克夫人看一下。

      黛玉一下子呆住了,她和葛瑞丝私下谈话,那是多小的声音,可为什么……

      一时间,她觉得手不疼了,脑袋却滋滋地疼了起来。

      ※

      巡完夜的少年魔王已经悬在了长窗外,攀窗这勾当已经做过一回,就不妨碍再做第二次。透过流淌着雨水的玻璃,房内的景象看的还算真切。女孩并没有伏在桌前,而是躺在了床上,床幔没有放下,灯也还亮着,看来并不像是休息了。女孩脸朝里,半倚着靠枕一动不动,一本书已经覆在了胸口,竟像是看书看着了。只是穿着薄薄睡衣的上半身几乎全露在了羽绒被的外面。

      里德尔转身就想离开,和其他恶人最大的不同之处,莫过于他骨子里天生的贵族范儿,虽然不驯于道德,但懂礼节,知礼数,优雅得体,哪怕故作风流,也没有一丝的下流劲儿。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一岁还将霸道和残忍暴露在外的小混蛋了。

      当然,今天晚上还是有点高看了他,只见他转身之后,像是斟酌了一下,又回过了身子。他盯着房内思考了一会儿,便抽出魔杖,信手一挥,窗户随之而开。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咒语,窗前的域场止住了狂风气浪,并没有出现疾风入室满屋狼藉的局面。

      他挥杖关好窗户,在鹦鹉还没有聒噪之前,直接来了一个噤声咒,那只可怜的鸟儿乍着翅膀,在架子上只能伸脖子瞪眼了。

      一身干爽的少年直接向黛玉的睡床走了过去,他轻轻取下她胸口的书,放在了床边柜上,然后并不做任何停留,抬手去拉床幔,看来,是进来帮姑娘整理一下,和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相比,这个贵族女孩就显得不太会照顾自己了。

      可是,他的手又停了下来,接着自嘲地勾了一下唇,又弯下腰去,伸手要帮她去盖好被子。

      这个季节的夜晚,实在是太凉了。

      倒不是他有多体贴,只不过他向来做戏要做足,何况,一个留下痕迹的擅闯也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居然帮着别人写情书?呵!他的眸子漫上了森然。

      姑娘偏着小脸睡着。细嫩的脸颊和雪白的脖颈像莹润的细瓷,在灯光下诱惑着擅自闯入的人。

      轻柔的呼吸平缓又有节奏,带动着胸部轻轻地起伏。

      里德尔的手已经抓住了被子,正要向上抻的一刻,他才注意到,与自己指节不过盈寸,是女孩圆润的胸部,白丝绸的睡衣,清晰地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而指背的触感,温热又柔软,已经电流一样直接传递到了大脑。蓦地,密室那一幕又无比清晰地排山倒海而来,那梦幻般的精致和绝美……现在就在自己的指节之下,在那薄薄的一层布料之内。

      不可遏制的颤抖由双手漫上了整个身子,青葱的少年僵在床前已一动不能动,白皙的额角分泌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亮。

      他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却听到微微的一声呻‖吟,娇细轻柔的几不可闻,女孩已经偏回脸来——

      ………………

      ①蒲绒绒 :一种魔法动物,身上覆盖着奶黄色软毛,呈圆球形。它是一种很受欢迎的宠物

      ————分隔线————

      我才发现我一次更文能4、5000字左右啊,作为第一次码字的小白,感觉自己棒棒的。

      在这里需要提醒一下,40年代,现代女权运动还没有兴起,所以,那个时候对女性的审美还是传统的温柔娴静、娇美典雅。并且英国相对于美国,更加保守。所以赫敏式人物在那个年代非常少见,也不是审美主流。

      所以不要问我,林妹妹是不是不符合西方审美啊,我只能说她不太符合当代西方,尤其是当代美国的审美标准。而在几十年前,尤其是比麻瓜社会还要排斥现代文明的魔法世界,林姑娘无疑是美的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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