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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暖夜 ...

  •   “阿汤……”黛玉在昏厥的边缘挣扎出来,整个人全在恍惚状态,忽然她长长的眸子仿佛找回了一些焦距,不可置信地落在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上,她浑身颤抖着。“阿汤……”她哽咽了一声,仿佛又确认了一下,突然,少女伸出了小手,一把抱住了少年的颈子,小脸紧紧地埋在里德尔的颈窝,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地啜泣而出。

      宛若会心一击,少年顿时愣住了,他的一双手僵在那儿,接着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霎时蔓延四肢百骸,心口处出现一种从没有过、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拥有的柔软,他错愕了一下,双手像是终于从震惊中复苏,轻轻拥住了怀里的姑娘。他抚摸着女孩的长发、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连叠地柔声安抚,“不怕,我来了,好姑娘,没事了,没事了。”

      坚实的怀抱,那从衬衫领口氤氲出的松竹气味,让姑娘几疑在梦中,也让她一颗心瞬时安定,她急切地紧了紧手臂,像是怕这个幻境消失了,更像堕入其中不愿再醒来。

      姑娘哽咽地低泣,热泪灼烫着男孩的肌肤。柔软颤抖的身子让少年内心升起奇特的感触。女孩的投怀送抱,让他有种莫名的愉悦,哪怕是因为恐惧本能做出的反应,或者只是特殊环境下寻求庇护的手段,都让他无法忽视内心漫涨的陌生又奇妙的感受——直到看到那个高大的小巨人呼哧呼哧跑到了近前。

      “阿拉戈克!”海格看到倒下的蜘蛛,以为它伤到了人,正要跑过去查看,忽然看到站着的那个人影,当时就呆住了。在提灯的照映下,他黑乎乎的脸变得煞白,他满脸惊惧,“里……里德尔。”

      “鲁伯……”里德尔兜帽下的唇角弯出冰冷的弧度,“没想到才几个月,你的宠物居然长得这么大了。”

      柔和轻缓的语调,却隐匿着冷厉的冰寒,让小巨人的嘴唇不安地翕动,“没……没……阿拉戈克不会伤人,我……我告诉过它……”

      “真是有趣。”里德尔极淡地笑了笑,正要开口,怀里的女孩仿佛苏醒了一样,挣扎开了。

      黛玉本在熨帖的怀抱里昏昏沉沉,贪恋着一动不想动,而外部声音地蓦然闯入,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这才看清自己都在干些什么,脸霎时滚烫。她挣扎着要退出这个怀抱,却被紧拥自己的臂膀不满地一收,又把她更深地嵌进怀里。等她意识到小巨人已经到了跟前,女孩羞愧得就像一只鸵鸟,扎在少年的怀里一动不敢动了,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里德尔勾了下唇角,瞥了一眼怀里的姑娘,看向海格继续说道,“它不会伤人?半年前那个死去的女孩怎么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不、不是……”若说在半年前海格对面前人还是崇拜和倾慕,那么如今更多的是本能的畏惧。

      “好了!”里德尔打断他,像是没耐心再跟他废话,他偏了一下头,指示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马尔福,“拜你的宠物所赐,阿布中了毒。你现在必须给他弄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梅林?!”海格这才发现地上还倒着一位,他赶忙过去把马尔福抗上肩头。一向趾高气扬的纯血少爷,此刻倒垂着一头金发,仿佛一个大口袋耷拉在小巨人的身上。

      海格抬腿就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横躺在地的大蜘蛛。

      “放心,它只是中了昏迷咒。”里德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自己的魔杖打出杀戮咒,他没那么愚蠢。

      “谢谢。”海格嚅嗫出一声感激。他不敢再耽搁,扛着马尔福拔腿就离开了。

      海格的身影才没入林中,果然不出里德尔所料,怀中的姑娘像躲避瘟疫一样挣了出去,尤其令人恼火的是,满脸还挂着泪珠呢,还不忘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

      里德尔也没再加以揪扯,只是又气又笑地看着她。退出好几步远的少女扶着身边的橡树干,娇怯怯的,一阵风估计就能吹倒。

      大概也觉出自己的脸翻得有点快,不是很体面,姑娘撩起眼波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多谢你了。”

      里德尔也不答话,只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瞅着她,旁边燃烧的枯枝晃动着光影,他的眉眼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只能看到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讥嘲。

      黛玉的脸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本来因为酒宴上自己无脸见人的失行,这些天一直在回避他。不料现在被人救了,自己又给人脸色看,可分明是自己投怀送抱昏了头,也算不上人家无礼。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打破这难堪的尴尬,她没话找话,“你穿得那般单薄,可是不冷么……”
      ??
      一件厚斗篷,里面也就一件毛衣而已。

      “冷。”少年的唇片相当利落地吐出这个词,把黛玉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她这句废话换来的肯定是一个否定,男孩子们不都是这么彰显自己的强壮和无畏吗?

      黛玉想绞绞帕子,突然意识到已经让马尔福拿走了,她不安地抻了抻斗篷的滚边,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幅光景,终于她抿了一下唇,柔声说道,“你快给自己施了保暖咒也就是了,又何必干扛着?”

      “保暖咒只不过是让身体不冷。”少年唇边依旧挂着哂笑,他幽幽的,“但是驱不走心里的寒意……黛,你这卸磨杀马,速度可真是快得令人遗憾。”

      黛玉愕然地张了张小嘴,脸上一红,又被他蹩脚的用词逗得想笑,她忍不住啐了一声,“呸,卸磨杀驴也是不会说,拿着汉语胡乱糟践。”说完,那一抹娇憨又忽然没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方才我已经道过谢,你还挑剔什么?!”

      这个傲娇的小赖皮!里德尔真想上去给她弄哭。

      “哦……”少年拉出一个恍然的调子,“林小姐还知道卸磨杀驴这个词,真是难得……道谢?刚才你的样子分明是嫌恶,我只觉受到了侮辱,我应该算是最愚蠢的一头驴子。”

      “你……”姑娘蹙起了眉,有些纳闷,这个人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她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只见里德尔叹了一口气,“算了,我知道林小姐对我有偏见,并不想见到我,既然这样,我再站到这里就显得不合时宜。我想——我应该马上离开,就这样吧,晚安。”说完,他优雅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过身子,拔腿就走。

      “里……”黛玉一下子傻了眼,她想上前拦住,又觉得不好意思,仅仅一犹豫,里德尔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姑娘看了看四周,那个庞然大物还昏死在那里,四下黑黢黢的,像是隐藏着无数的鬼怪,只等剩下她一个人之后,就把她一口吞掉。

      黛玉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冷,她吓得连忙喊道,“学、学长——”见里德尔并没停步,姑娘急忙追上去,这一跑,忽然觉得脚踝隐隐做疼,可她哪里还顾得上。

      “别走!我没……没嫌弃你也就是了……”黛玉追到他的身后,简直是急切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里德尔也没停步、更没回身,自管向前走着。

      他这是真生气了……黛玉心里没了底,“学长……”她的语气越发着急和慌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本想恳求一下,谁知发出了一声哽咽,“别走,别把我扔到这……”一身的傲气在这危险四伏的禁林里已经剩不下几分。

      少年黑魔王向来睚眦必报,却又宽容大度,权在于哪个更符合他的利益,从而选择戴上哪个面具。里德尔本来就是在调理她,原本想再戏耍她一会儿,可惜这一声哽咽让他心头微微一软,他停下步子,也不回头瞅她,只是笑容带着讥诮,“林小姐,你向来恨不能赶我远远的,这回真是让我搞不懂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哪有黑灯瞎火把人扔到这里的,这算什么君子所为?黛玉腹诽,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打死也不敢再刻薄他,她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怯怯地撩起眉眼,“我想回去,你能不能带上我……”

      里德尔偏过头来,见女孩正眼巴巴地瞅着他,紧张地咬着下唇,湿漉漉的眼睛都是惊慌,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都在微微的发抖,像极了一个惧怕被丢弃的孩子,

      “我是恶棍,你不怕我轻/薄你了?”

      少年侵略性的目光,让女孩瑟缩了一下,终于他破唇出声,但语气里都是恶劣的打趣。他满意地看着女孩的脸色接连几变,忽然他把头低了下来,向姑娘的小脸凑过去,语气变得低沉又惑人,充满了挑逗,“这夜色最适合做些什么。你怕不怕?”

      姑娘吓得向后躲了躲,连抓着他胳膊的手都松开了。

      少年见状一挑眉,他惬意地品尝着她的慌乱,恶趣味地看了看她使劲绞着的手指。那张小脸已变得煞白,就在女孩快要濒临崩溃的时候,他语气轻柔地揶揄出声,“比如说——最适合……拉着姑娘的手……”然后他故作惊讶,“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以为是什么?”

      黛玉本已吓得有些绝望,这前有狼后有虎,她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他的人品,却显然忘了眼前人的恶劣。

      少年的一番话虽然让她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但莫名的委屈让她忍不住扁了扁唇角,气恼瞪向他,只见少年笑得更无辜了,“这黑乎乎的林子,全是树根,不拉着姑娘的手,摔到了怎么办?是不是……黛?”

      姑娘窝着火,却又不敢惹他,心想让他嘴上占些便宜罢了,赶快离了这里才是正经事,哪知那张俊脸越凑越近,语气也越见缠绵,“如果摔到我的小姑娘……心疼的滋味是不是会很不好受?”他深邃如星的眸子里,已经出现姑娘越来越清晰的倒影。

      黛玉脸色通红,又是羞又是恼,却偏偏一句话也不敢怼出来。恶劣的男孩就那么近近地看着她,仿佛细细享受这难得一遇的场景,就在姑娘面皮堪堪挂不住的时候,少年就像准确评估到了她的临界点。姑娘正要挑眉发作,那边已经直起了身子,把一只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做、做什么?”黛玉吓了一跳,接连的惊吓让脑子有点转不开。

      “拉着我的手,不是已经说了么?”少年偏了一下头,好笑地看着她。“你打算在这里站到天亮?还是说——”他忽然又降下了语调,暧昧地轻吐,“让我抱你飞回去——我倒很乐意,毕竟那样省力又节省时间。”

      “我、我可以走回去。”黛玉忙不迭地说,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小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只觉得那只大手一合,一股暖意霎时包裹住了她,像是暖了她整个的世界。

      久违的柔软终于又攥入掌心,里德尔忽然觉得心头一下子被什么填满了,他诧异地体察了一下这奇妙的感觉,唇角弯起了不自知的一丝满足。他忍不住攥了攥,语气带着温软的关切,“手这么凉,也不知道拿着你的小手炉?”连他都分不清这份关切是真还是假。

      黛玉也只不过被攥住了一只手,却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安稳,即使四周黑黢黢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还躺着一只昏迷的大蜘蛛,却已经没有了一丝惧怕。

      心神安定了下来,身上的小反骨又让她忍不住冒出促狭,她扁了一下唇,娇哼了一声,“自己穿得那般单寒,也好意思说别人。”

      里德尔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倒是想穿得暖和一些,可是没有家人给准备。”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姑娘手背上幼嫩的肌肤,眸光讥诮,“礼堂上空不论送来多少包裹,从来没有哪个属于汤姆·里德尔——整个霍格沃茨,也只有我的猫头鹰是个摆设,是不是很有趣?”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他从不是和人分享私密的人,而和前几次有目的的布饵又完全不同,这次并没有经过理性和刻意,而是信口而出。他屏蔽和深埋在灵魂深处的痛苦、失望和恨意,他早已无法感知的孤独和寒冷,他想要报复一切的疯狂和仇恨,在这一刻,都诡异地成了一种平静,仿佛融化在掌心包裹的那一份柔软里。

      少年的话,让姑娘愣住了,她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贫穷的孤儿,一个挣扎着长大的穷小子,只不过骨子里自带的矜贵雍容,让人常常忽略了他的出身罢了。

      黛玉的心里一刹那都是痛惜,眼角都忍不住有些潮湿,原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可怎比得过眼前这位?特殊的情境,让她口随心动,仿佛急切地想去安抚他,“你不必难过……我……”

      “我”怎么样?送他一套?可哪有姑娘随便送男人衣服的?姑娘的话卡在半路,瞬时说不下去,一张小脸已经通红。

      “没有什么难过。”里德尔云淡风轻地一笑,“从小已经习惯了。”他无所谓地看了姑娘一眼,只见魔杖的光芒里,姑娘的眼角闪烁着晶莹。嗯?这又是哭什么?

      “怎么了?”少年挑眉看了看她。

      “没什么。”姑娘慌乱地掩饰,“不过是方才扭到了脚,走起来有些疼罢了。”

      里德尔皱起眉,“为什么不早说?走出了这么远,会加重伤势——让我看看。”说着弯腰蹲了下去。

      “你做什么?”黛玉吓得后退一步,紧紧攥着自己的斗篷,仿佛这样对方就撩不起来了一样。

      里德尔抬起头,顺着她的眉眼看上去,见姑娘抿着嘴躲避着他的目光。看个脚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矜持得让人头疼。

      “好吧。”少年站起身来,无所谓地抱着胳膊,“如果你不让我查看,那么目前只有几个选择,一是,我抱着你飞回去,二是,我背着你飞回去,三,我用魔法让你半空飘回去……”他恶趣味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黑暗的环境,到处都是枝杈和刺藤,被划出满身满脸的伤口也在所难免。当然——选择权属于你。” 腹黑的少年按耐住笑意,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复,其实,还可以变出担架给她抬回去,可坏小子怎么可能给她这个选择?

      黛玉低头绞着披风边,狠狠地陷入纠结,几撮狐狸毛都快揪掉了,终于她懊恼地看了他一眼,小脸通红地嘟囔,“让你看看也就是了。”

      小兔子,你还是太嫩!

      大灰狼挑了一下眉,他掏出魔杖,将一块粗木桩变成了一把椅子,让姑娘坐到了上面,又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蹲下来,他拿起姑娘的脚正要脱下靴子,哪知那只小脚又缩回去了。

      里德尔抬脸看着她,眼前是火光中更显红艳的小脸,他颇有些无奈,“我看一眼,你能失去什么?”他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膝盖,促狭地扬了下眉,“我倒是忘了,按照你们的传统,是不是我看了你一块皮肉,你就必须嫁给我?”他意味深长地扁了下唇角,“如果这样,我也觉得还是不看比较好,这么矜持,将来很多事做起来也没什么乐趣。”

      他话还没说完,姑娘已经勃然变色,哽咽了一声,那只缩回去的小脚直接往他脸上踹来。里德尔手疾眼快,一把握住,姑娘挣了两下没有挣出,气得捂着脸骂道,“呸!好死不死,谁会嫁给你!”

      林大小姐再七窍玲珑心,也听不懂里德尔深层的荤话,只当他改不了的轻薄毛病,越想越气不过,发狠作势地又踹了两脚,只是小脚在人家的掌心,换来的只是坏男孩的开怀大笑。

      在别人面前,他真是光风霁月,一到了自己这,就一副轻浮嘴脸,黛玉真是又羞又气,扭过小脸不再理他。

      里德尔轻轻把她的靴子脱下来,一只穿着白袜的小脚就在掌心,纤纤小小,轮廓精致,玲珑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他很想就势攥一攥,摸一摸,但他知道那样结果会很糟糕。他抬脸见她那副小模样,不由忍下笑意,轻声问道,“哪里疼?你来指给我。”

      这个人嘴巴虽然轻浮,但真格的时候还是极有风度的,就像现在,并没有随意冒犯。黛玉哼了一声,扭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嘟着小嘴,弯腰指着脚踝,不情不愿的,“这里。”

      里德尔撩起眼皮瞅了瞅她,按下想逗弄她的冲动,把她的小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卷下了袜筒。

      ——————————

      嗯,打算让黑魔王再嘚瑟一阵子,反正舞伴也丢了,自己手帕还没弄来,马尔福大少已经骗到姑娘贴身的小手绢了。越想越解恨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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