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花香满衣

43、春意

　　汤姆·里德尔近在咫尺，黑发就在黛玉眼下晃动着，火光跳跃，给黑玉般的发色镀上了一层金光，华贵里全是难以窥清的神秘，一如面前的少年。

　　发丝中熟悉的清新丝丝缕缕钻入鼻端，黛玉脸一红，本想直起身，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人人都说他长得极其好看。只是黛玉本身就是绝色，所以从来对颜值不太在意，但对美好事物的喜爱又是人类的本能，眼前的少年，哪怕是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依旧优雅挺拔，没有折损一丝傲骨，而那原本不属于他画风、生怕弄疼了她的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真是又违和，又反差出巨大的视觉冲击……等姑娘觉察出自己都在想什么，只觉得脸颊烧得更加厉害。忙假装自然地直起身子，轻轻掩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微扭开脸再也不好意思看他了。

　　里德尔哪里知道女孩心思的千回百转，视线一直落在她细嫩的脚踝上，看着不碍事，不过扭了一下，没有肿起来。他持起魔杖打出治疗咒，一道白光从姑娘的脚踝上消弭，“看看还疼么？来，站起来试试。”

　　“不必再试，不疼了。”姑娘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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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德尔没有多想，一边帮她整理袜口一边找话题平复心绪，这小丫头真是该死得太诱人，也不过露出几公分的小腿，又白又嫩得连个毛孔都看不到，肌肤在夜色中盈润得都发光，“丢什么了？到禁林里寻找？”

　　“你怎知我们进来找东西？”黛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这还用问？”里德尔唇角勾出淡淡的讥讽，“不要质疑我的推理能力，黛，这么大的雪，傍晚进入森林，找了帮手又带着狗，难道是来散步？”他一边说，一边给她穿好靴子。

　　黛玉抿了抿唇，“是我外祖母给我请的一个护身符。”说着她回头看了看，有些心有余悸，“那个蜘蛛，它会醒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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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但不会这么快。怎么，你想让我杀了它？”越是这种危险的生物，里德尔越想留着，危险会让生活变得更加刺激，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价值，他还没有榨取干净。

　　“还是不要杀了……”黛玉沉吟了一下，“那个小巨人看起来对它在意得很。再者，禁林本是属于这些魔法生物的，向来就是禁地，学生也不会进来，是我自己太唐突……那护身符像是被什么东西带进了林子。”

　　里德尔轻嗤了一声，把她的小脚放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得进来找？”他伸出手，绅士地让姑娘扶着自己站起身，“马尔福这个蠢货，精力全用在了打理头发和脸蛋上。”他讥讽地勾了一下唇，“他的魔咒向来糟糕，作为一个巫师，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失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里德尔一抬脸，见姑娘一双长长的眸子正怨愤地盯着他，他顿时了然，忍不住欢实地笑开了，“我没有说你，好姑娘——”

　　他还没说完，姑娘已甩开了手，一副不要你扶了的架势。

　　“黛。”里德尔忍住笑，伸手去拉她，语气里带着自己没有觉察的呵哄意味，“哪个女巫比你更厉害？喝醉了都能把我给绑上……”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姑娘更挂不住了，她气恼地把他的手扒拉开，冷笑一声，“我们这些碌碌，怎么比得了你？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我以后定是绕着你走，可是没脸总被你取笑。”她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你现在哪次没有绕着我走？”这东方特有的小性儿，让西方少年觉得格外有趣，他转到少女面前，弯下高大的身子，一双黑亮的眼眸近近地凑向姑娘，看着女孩气恼地偏过脸去，他戏谑出声，“我的黛是个厉害的小女巫，瞧瞧她都是怎么教训那些女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可真是让人惊讶。”

　　“呸，谁是你的！” 黛玉脸一红，转回脸来啐他，眼前过近的一张脸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本能地伸手去推，却被少年一把攥住，牢牢握在手心里。

　　黛玉气恼地试图挣出手，徒劳无功，她恨恨地看着他，“我被这些人欺侮，哪一件不是拜你所赐？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好人？你当我是傻子么？”见面前这双眼还带着笑意，她更是气得眼角起泪，眼尾飞红，“你任由那些女生作践我倒也罢了，却万不该指使你的人来欺侮我！若不是恰好有人过来，我定是被那臭男人辱了清白，里德尔学长，这是不是就遂了你的心意？！”她盯着他愤愤地说着，心里又恨又是委屈，一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这无声的哭泣，简直比任何时候更能撕裂人的心。

　　黛玉还想接着说什么，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四周温度仿佛一下子骤降，空气如实质般的凝结了——气场有种可怖的阴森，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像是幽冥地狱里发出的诘问，里德尔的眸子已经森冷成冰，可怖的红光流转而过，一如他现在的语气，冷酷又凶狠，和刚才的温煦天渊之别！

　　黛玉被他突起的狠戾吓了一跳，她正要开口，只觉得手腕被忽然加大的力道几乎捏折，“痛……”姑娘蹙眉低哼一声。但这声娇滴滴，只不过换来手腕上力道的松懈，里德尔简直就是被激起嗜血本性的野兽，声音没有了任何温度，眸子直逼向她，“告诉我，是谁？！”

　　姑娘被他的目光吓得一瑟缩，但不知怎么，就是气不过地想怼过去，她冷冷地笑了笑，“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你问你身边人也就是了，那些男人的名字，也值得我去记？！”

　　里德尔的瞳孔里红光又是一闪，盯了她几秒，“好！”少年黑魔王从齿间阴森地挤出这个词，泛着杀意的眼眸深深锁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黛玉正被看得心里发毛，忽然，少年黑魔王启唇出声，“在我的眼下，让你受到侮辱，是我的过失，很抱歉，黛。”

　　“把自己摘得倒是干净！”黛玉垂下眼皮冷冷一笑，真是再懒得搭理。

　　里德尔的眸底沉了沉——让她体验一下世界的真实，以及付出足够的代价本来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一个精神被摧毁的玩具并不是他想要的。当然，他从不介意对手的多少和是否强大，就像狩猎，猎手越多越强悍，才会更加刺激，他沉迷过程更甚于结果。虐杀其他猎手的自信与尊严和捕获猎物一样同样充满趣味。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猎物被他人玷染上污秽的气味可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黛玉觉察到里德尔沉默了一下，自己的手被对方攥了攥，像是笃定地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她疑惑地抬起脸，里德尔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开了。

　　少年的目光看着前方，冷峻又阴鸷，惯常的调笑和轻浮已经不见了踪迹，但黛玉知道，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被这沉郁的氛围所震慑，黛玉还真不敢再去招惹他，只能暗暗腹诽地啐了他几口。姑娘正默默地跟着他走着，身边忽然响起低沉磁性的声线，称极了这浓郁如墨、森冷刺骨的夜色，“有我在，以后任何类似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黛玉听了正感到讶异，只觉自己的手背上，少年的拇指轻柔地摩挲了一下，那缱绻的意味让人怦然心动。只是小姑娘的心头依旧窝着火，她忍不住冷笑，“还发不发生我倒不怕，可巧我家的船要来，大不了这次我跟着回去就是。”

　　她才说完，手就被狠握了一下子，那边传来从容不迫的声音，“回去？”一声轻笑，“你就不怕我让你们一船人被幻境困住，永世也出不了霍格沃茨？”

　　黛玉小脸一沉，又冷笑着哼了一声，“可是了不得，今儿有人疯了！”她刚吐槽完，就觉得手被对方一带。她一个趔趄，一下子靠到了里德尔的身上。怒目的姑娘挣扎着刚刚站好，少年已垂下了头。黛玉只觉得耳边热气喷吐。她激灵灵得身子一软，伴着那吐息，耳边是魅惑又撩人的音色——

　　“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已经疯了……”

　　一刹烟花，从姑娘的脑中乍开，这撩人的情话让少女的脸颊都烧着了。她赶紧躲出老远，等心有余悸地瞪向那恶劣的家伙，里德尔已经转回头，像是观察回去的小路，神色从容内敛、一派的优雅，就仿佛刚才不是他的所做所为一样。

　　黛玉恨恨地瞪着他，倒要看看他装到什么时候，不想里德尔又转过脸来，像是要说什么，脸色却突然间凝住——他惊讶地看向她的身后，沉声说，“别动，你身后有个什么东西！”

　　黛玉顿时头皮一乍，感觉每根发丝都竖了起来，她惊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有的没的，撒腿就扑到了里德尔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抖成了一个儿……

　　“哦……”过了好一会，头顶上方才传来里德尔轻声的恍然，“看起来——像是一只松鼠……”

　　黛玉那么聪明通透的水晶玻璃人儿，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气得马上退出老远，哽咽着骂道，“你个坏了心肝的！”骂完了还不解恨，激怒之下也忘了礼度，伸手狠狠地掐向里德尔的胳膊，“整日拿我取乐，是不是只等我死了，你才消停？！”

　　她发狠使劲，谁知里德尔的胳膊坚实得就像铁板，她掐得自己手都疼了，只换来恶劣少年的乐不可支。

　　用于防护的铠甲和冰冷的算计第一次剥离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灵魂深处仅剩的濒于熄灭的那一点点光亮，在这一刻点亮了他黑暗的青春，他脸上的笑容罕见得灿烂与真实，他竟然像个正常又普通的男孩子，不带恶意地逗弄着自己喜欢的小姑娘，笑得神采飞扬。

　　里德尔生性阴鸷凉薄，最擅长掩藏真实的情绪，这种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声很少有过，而屈指可数的寥寥几次，还都是面对眼前的少女，那是属于青春少年、清朗干净的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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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季少年一边笑着，一边躲避眼前宛如逗急眼的小奶猫。黑红两色的斗篷，在杖尖的光芒里，就如两只嬉闹翻飞的蝴蝶，艳丽了漆黑的夜幕，也惊艳了岁月时光——直到女孩的眼圈像是上了胭脂，晶莹的泪花已经泫然，他心头不自觉地一紧，竟然老老实实地让她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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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把正中胳膊下的嫩肉，黛玉咬唇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头顶传来一声闷哼，这一把显然是掐疼了。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手松开，可心里就是憋屈得难受，她一捂小脸，背过身去忍不住哭了。

　　里德尔觉得头有点大——为什么又哭？一种无力感升上心头。

　　“好吧……我道歉。”他蹙起眉，烦躁感更强了。

　　他伸手落向她的肩头，想扳过她的身子，但指尖还没碰到姑娘，黛玉就躲开了。她哭着说，“你离我远些，我自己回去就是，也犯不着求你。”

　　“禁林很危险……”

　　“整日让你拿捏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里德尔有些无奈地望了望天，曾经的巧舌如簧，信手拈来的调笑，那些带着表演性质的挑逗技巧，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就没了。

　　一直以来，少年黑魔王不论明面上伪装成什么样子——热情、友善，哪怕抱以完美的共情姿态，但在面具之下，他依旧是冷静理智的观察者，蛰伏在暗处，品评分析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讥讽地俯瞰着对方的喜怒悲欢。他从来只是一个看似局内，实则局外的看客，即便面对眼前的东方少女。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来不及觉察，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措手不及了——那个冷静理智的观察者越来越模糊，而假面开始反馈出他些许真实的情绪和心态，就像此刻，所有的手段和技巧诡异地消失，让他第一次体验到哄姑娘居然有些力不从心……

　　“黛……”他的一声更像是叹息。少年黑魔王转到姑娘面前，见黛玉又想背过身去，他一把拉住她，轻声哄诱，“护身符……”果然，女孩停了一下，里德尔微微勾起唇角，“为了表示歉意，我现在就帮助亲爱的林小姐把护身符找出来。”

　　少女的眼睛像是蓦然点亮的星辰，尤其还带着泪，水灵灵得像洗过了一样，漂亮得真是惊心动魄。一张小脸漫上了惊奇和期翼，这神色深深地愉悦了少年，他的音色居然带上了真实的轻柔，“我需要熄灭我的魔杖，如果你怕黑，可以把你的魔杖点亮了。”

　　“Lumos（荧光闪烁）——”黛玉挥了下自己的魔杖，一双眸子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地看着他，“你别哄我。”她嘟囔道，还抑制不住地抽噎了一下。里德尔一下子被逗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他忍不住伸手去擦她湿漉漉的脸，“别动，不擦干，风一吹就皴裂了。”

　　“我自己擦就是。”姑娘赶紧躲避，不好意思地哼一声。

　　里德尔挑了一下眉梢，话一出口，他就发觉自己的体贴里少了刻意和表演，他驱散了这份令他困惑的觉知，高高举起了魔杖——

　　杖尖喷吐出一串火花，紧接着，像是有股无形的气浪从杖尖喷薄而出，直插夜幕——

　　无声召唤咒？黛玉愕然地张大了眼睛——在这广袤的森林里召唤一件小小的物什，这得需要多大的魔力？！

　　她掖了掖被气流卷起的披风，满心激荡着深深的震撼。她凝起神，好奇地聆听着夜幕下的任何一个声响，捕捉着每一个响动。静谧的夜色放大了一切的声音——大雪压折枯枝、渐起的微风、偶尔的猫头鹰的鸣叫……紧接着，她觉得她每一个细胞都漫涨出希翼、她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冥冥中她感到有什么正向这里飞来，让她怀疑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她的确听到了！她瞠目又雀跃，那是细微的穿破空气的声音，不，还有哒哒声，像是杂沓的马蹄，接着，地面传来颤动，随着那蹄音得越来越近，大地轰隆隆地开始震颤。

　　姑娘惊呆了。然而，在这片杂乱里，那细微的破空声，开始清晰起来，突兀地穿透了声浪，越来越近——在黛玉的魔杖光芒里，只见林中突然飞掠出一个小小的光影，直奔里德尔已经举起的掌心。

　　凌厉的少年果断地接住，却不见他做任何停歇——蓦然的第六感让姑娘突然惊骇，果然，空气中紧跟着传来更加尖锐的破空声，一道寒光直接射向黛玉举起的魔杖——这是夜色中唯一的光源，也是最醒目的目标。

　　黛玉吓得一下子忘记反应，然而，她面前已经现出一个无形的巨大屏障，魔力强大的少年直接击落了侵入物——与魔法光焰碰撞出灿烂的火花，叮的一声，地上赫然是一支箭！

　　姑娘的目光才从剧烈震颤的大地上收回，只见从漆黑的密林里已经窜出二十几个怪物，非人非马，转眼就包围住他们俩人，怪物们一个个弯弓搭箭，箭尖齐整整地瞄准在她和里德尔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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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闲，甩出一章吧，真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