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亲爱的克里斯》飞羽觞醉月

68、第六十八章

　　0：1的比分维持到了终场，今夜，身穿红衣的葡萄牙终归成了上帝眷顾的宠儿，夺得了百年第一冠，身为东道主的法国人却品尝到了克里斯蒂亚诺十二年前的苦涩，在家门口失去了冠军。

　　克里斯蒂亚诺冲往看台的方向，高举双手，对天怒吼，喜极而泣的泪水从通红的眼睑不断滑落。

　　芳妮激动地原地起跳，头发飘舞，很想第一时间冲下去抱住她的英雄，然而却被沉重的孕肚拖累了行动，被人抢先了一步。

　　第一个从观众席上冲下来，跳到克里斯蒂亚诺身上拥抱他的，是他十多年来形影不离的挚友里奇。克里斯蒂亚诺紧紧拥抱着他，又哭又叫，好友则吻了吻他的颈项，抚慰他一路走来的伤痛艰辛，与他共享这一刻的幸福狂喜。

　　“我们赢了，里奇。”克里斯蒂亚诺终于哽咽着挤出一句话。“我们是欧洲冠军了。”

　　“是的，是的，而且是你这个船长领航，把所有人带到这里。”里奇用力拍拍他的后背，“所以现在，你是葡萄牙的大英雄，你就和麦哲伦，达伽马一样那么伟大。”

　　克里斯蒂亚诺哭着笑了出来，像个小男孩一样开心得连连点头。老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温言软语：“谢天谢地，你刚刚被那瘪三踢伤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哭出来了，玛利亚差点昏倒，你老婆更糟糕，简直得进医院了……好在上帝总算知道奖赏该奖赏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愣住，擦了擦眼泪，急急地望向看台：“噢，我都说这种大赛玛利亚不该来看的，芳妮也是，她都快生孩子了，天哪——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放松，放松，玛利亚很好。至于你老婆——”里奇顿了顿，看向他身后。“唔，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咬牙切齿，妒火中烧，如果我再抱着你，她大概要么气晕，要么掐死我。”

　　说完，里奇立即放开了克里斯蒂亚诺，并高举双手后退了几步。

　　“他现在是你的了。”里奇无害地笑笑。

　　芳妮脸上转怒为喜，在克里斯蒂亚诺转头的一瞬间猛冲上去，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

　　“我爱你！！”

　　克里斯蒂亚诺左腿有伤，重心不稳，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她直接扑倒在地，摔得龇牙咧嘴。“哎哟——”

　　她不好意思地抱住头，赶忙将他拉了起来，拍拍他身上的草屑。“对不起，疼不疼？”

　　“我没事。你傻了吗？”他用力戳戳她的脑袋，然后紧张地望向她的肚子，想碰又不敢碰。“你有没有事？可别把伊娃摔伤了。”

　　“母女平安，别担心。”她扶着肚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忽略一闪而过的阵痛。“你的膝盖怎么样了？不会被那个王八蛋烂杂碎撞出后遗症吧？”

　　克里斯蒂亚诺安抚地笑笑，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不是严重的问题，我体质也很好，假期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新赛季一开始，我就会恢复百分百的状态。”

　　“最好是这样。”她盯着他缠着绷带的左膝，心疼得皱眉。“不然我就要去把他的两条腿都砍下来。”

　　“冷静，冷静，不用那么生气。”他搂住她的肩膀，调皮地一笑，“我好好的，依然四肢齐全，马上跳个脱衣舞给你看都没问题。”

　　“真的？”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证明给我看，我才信。”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狠狠弹了弹她的脑门，并用眼神指指身旁的摄影师。“全世界的镜头都在看着你。”他低声说，“照顾一下罗纳尔多的形象。

　　她转了转眼睛，很快又在全场葡萄牙球迷的欢呼狂舞中露齿而笑，抓起他的双手，满眼都是爱慕崇敬。

　　“好吧，我还没恭喜你呢，英雄美人。这都是你应得的。”她笑意灿烂，低头连吻他的手背，几乎想单膝下跪。“现在，葡萄牙被你带上了欧洲之巅，你是名副其实的欧洲之王了。没有一个人能挑战你，与你媲美。你真的做到了。”

　　克里斯蒂亚诺回头望向远处正在接受雕刻的奖杯，登时又激动得难以自已，眉开眼笑。葡萄牙之名，终于被刻进了德劳内杯。

　　“我今天只踢了不到二十分钟，好像也不能算是我做到了。”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全要感谢上帝，感谢我的队友。”

　　芳妮摇了摇头，柔声感慨：“你对自己真苛刻。如果没有你，葡萄牙怎么可能走到决赛？而且，即使你不在场上，你的存在，你必胜的信念也始终支持着所有人。靠着这股力量，他们才能为你而战，为葡萄牙夺冠。”

　　克里斯蒂亚诺莞尔一笑，臂膀一张，便将她揽入怀中。

　　“那我也该谢谢你支持我，你也给了我不少力量。”他轻笑说，弯腰亲吻怀孕的妻子，深情缱绻。现场的摄像机纷纷聚焦于这万人瞩目的一吻。“你现在能开开心心地给英雄的故事写一个完美结局了，对吧？”

　　她咂嘴回味了一下，向他轻快地点点头。“没错，我今晚就能把它完成了。”

　　他眨动着清亮的棕眸，表示期待：“那你今晚就发给我看看。”

　　“那太急了，我还要润色，尽善尽美。”她摆手拒绝，“等过几天，你从葡萄牙回来，夺冠庆祝游-行结束了，我又能摸得着你的时候，再好好让你看看吧。”

　　“吊我胃口？好吧，随便你。”他不高兴地撇撇嘴，又在远方队友的挥手召唤下松开了她。“现在，英雄得去接受全世界的鲜花和掌声了，再见。”

　　他一边后退，一边给她递了个飞吻，然后便拖着条伤腿，兴高采烈地奔向了他的同伴们中间。不负所托的纳尼把队长袖标递还给克里斯蒂亚诺，他重新戴上袖标，笑容满面，热情四溢，与在场每一个人握手拥抱，接着便和队友凑在一起，簇拥着居功至伟的主教练桑托斯，把他举到空中庆祝，大笑大闹，正如一群活力无穷的阳光少年。

　　然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彩带飘飞，礼乐齐鸣。冠军球员们走上最高领奖台，戴上奖牌，依次抱住奖杯，最后把它传递到队长手中。终于，在世人瞩目下，克里斯蒂亚诺高高捧起德劳内杯，全队齐声咆哮欢呼，炫耀这一刻至高无上的荣耀。

　　于是，欧洲新王葡萄牙，在意外、惊喜、祝福和掌声中就此诞生了。

　　在采访区接受记者提问时，克里斯蒂亚诺依然兴奋得像喝醉了酒，脸上红红的，站也站不住，总想蹦起来玩耍似的。

　　“我看上去帅吗？帅吗？”他一边对着镜头摇来晃去整理发型，一边问记者，“你觉得怎么样？朋友？”

　　“帅呆了。”记者笑着夸赞道。“眼睛闪亮亮。”

　　“眼睛？”他愣了愣，慨然一笑。“那是因为我今天哭得太多了。”

　　芳妮扶着肚子靠在广告牌上，远远地望着克里斯蒂亚诺，见他真情可爱，心里溢满幸福爱慕，疼痛的干扰亦止不住笑容的流露。

　　“他太可爱了。”她低声感慨，“怎么爱他都不够。”

　　“我同意。”里奇点头附和，“但我还是得说，你看上去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她拍了拍缺氧的脑袋，嘴唇发白。“也许吧。”

　　里奇赶紧扶了她一把：“而且你差不多是时候去医院了。”

　　“我知道。”她喘着气说，依依不舍地盯着克里斯蒂亚诺。“就快结束了 ，不差这一会儿。”

　　里奇大皱眉头，拽了拽她的肩：“如果你不希望这变成你见他的最后一面，最好快去医院。”

　　“没这么严重。”她小声抗议。“我死不了的。”

　　这般说着，颁奖典礼终于结束，克里斯蒂亚诺的背影也消失于球员通道，她则差点被剧痛打倒在了地上。

　　他慌忙托住她的身体：“你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伊娃好像等不及要提前出来见爸爸。”

　　“什么？！”

　　“冷静点——还有，暂时别告诉克里斯，这几天先让他好好庆祝夺冠，别影响他的心情。”

　　“啊？好吧，好吧。”里奇六神无主，搀着她快速走出球场。“总之，你现在去医院，平安生产，他最后听到的也肯定会是一个好消息，对吧？”

　　她费劲地笑了笑，说：“当然，我是专门负责给他幸福的。”

　　——

　　芳妮终归还是早产了，经历了半天血腥、脏污、混乱、剧痛的折磨，在巴黎的一间私人医院的产房有惊无险地生下伊娃·克拉拉。

　　那个皱巴巴，血淋淋的新生婴儿，她只来得及在虚弱乏力、脑海泛白的状态中抱了一下，便已被医生护士急急忙忙送走了，说是早产儿必须要在暖箱里待几个星期。

　　然后，她便在病床上修养了好几天，并抱着电脑顺利完成了新故事的完美结局，又透过网络，透过通讯了解克里斯蒂亚诺的动态。
　　她看到他在游-行庆祝时拿着话筒对葡萄牙民众疯狂飙歌，忘乎所以，刺耳的歌声听得护士都忍不住偷笑，又看到他从早到晚抱着那个德劳内杯不肯撒手，一天在INS上传四五次照片，要么是一副痴汉脸搂着奖杯，要么是PO图表白赞扬德劳内的美丽可爱——虽然她怀疑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把自己真正的老婆抛诸脑后，惦记着要和德劳内结婚了，不过看在他那么开心的份上，她大度地暂时不予计较。

　　在克里斯蒂亚诺回国庆祝期间，芳妮始终守口如瓶，视频通话时也小心不露破绽，没有让他知道自己早产生下了女儿，其他人也听了她的吩咐不曾泄密，因此，直到他恋恋不舍地把德劳内杯还给了足协，准备坐私人飞机拖家带口去度假的时候，才最后一个得知了这个惊天霹雳，匆忙改变计划飞来巴黎。

　　而先于克里斯蒂亚诺了解状况的两个人——芳妮的母亲和姐姐，也先他一步来到病房看完刚刚生产不久的她。

　　“你这小鬼，明明出国没多久，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是个傻头傻脑的读书虫，一点不像女孩子。”姐姐感慨，“结果你居然比我早结婚，还嫁了你男神，当了明星太太，现在还那么快让我当阿姨，真是见鬼了。”

　　母亲打量着仍旧稚气未脱的二女儿，只觉和当年那个被自己抱在膝盖上的奶娃娃别无二致，更是不可思议。

　　“真要命了，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就已经当妈了。”

　　姐姐调侃了一句：“你是觉得自己还没到当外婆的年纪，所以很不爽。”

　　“这有啥关系？反正我看上去还是很年轻。”母亲故作洒脱地挥挥手，又对二女儿心疼地皱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刚怀孕的时候我就说，你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当妈，肯定要出事，我要过来照顾你到生孩子为止，你还不肯，说家里有的是佣人保姆——结果还是早产了，差点没命吧？”

　　“哪有这么严重，医生都说我没事，女儿也好好的。”芳妮连连摆手，“我就是看决赛的时候太激动，一不小心岔气了而已。”

　　“明知道你怀孕年纪太小，容易早产，还看什么决赛！”妈妈没好气地抽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么容易激动就应该早点进医院待产，不然出事怎么办？”

　　“我哪知道会这样？”她委屈巴巴的，“我老公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场比赛，我就是在球场上一边临盆一边观赛，也得看完啊。”

　　妈妈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叹气：“你真把C罗看得比命还重要。”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姐姐好笑地接口，“反正现在人没事就好——她确实是屁股大，好生养，一点不用担心。”

　　芳妮顿时一阵羞恼，拿枕头抽了姐姐一下。“后面那句就不用了。”

　　姐姐笑着举手投降，又转向母亲：“总之我现在有个侄女了，他们以后的婚姻也会更稳定，更幸福。”

　　“希望吧，不然他要不好好对我女儿，管他是啥大明星，我都跟他拼命。”妈妈撇撇嘴说，“你这豆腐做的小鬼，别真以为屁股大好生养，生完这个孩子，如果还想生二胎，起码等个三五年再说，知道吗？可别你老公想要，你就答应。”

　　“我知道，我知道，他人好得很，你放心。”芳妮连忙说。“这次本来也不是他逼我生的。”

　　母亲却更是不以为然了，骂骂咧咧：“废话，他当然不用逼你，反正肯定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从七八岁开始就满脑子都是C罗，简直中了他的毒，就算他要你立刻从楼上跳下去，估计你都不会犹豫，何况是生孩子？”

　　“喂，别冤枉我，说得我像傻子一样。”芳妮抗议道，又想起了网上某些脑残的所谓“新时代女性”对她说三道四的屁话。“我是个任性的暴脾气，他从不能改变我是谁，更没法让我变成乖顺的提线木偶。我对他的喜欢，跟我的自由意志一点也不冲突，反而我恰恰就是完全出于独立自主的思想感情，才那么不顾一切地喜欢他。”

　　“好吧好吧，反正你这鬼脑筋，我搞不懂。”妈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只知道他在不适当的时候搞大了你的肚子。”

　　芳妮望向天花板，头疼极了，她姐姐倒是为克里斯蒂亚诺说了句好话。

　　“别全怪他老公。”姐姐好笑地说，“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是容易出事，她又是吃药避孕的，结果——”

　　芳妮慌忙朝姐姐使了个眼色，不让她说出多洛蕾丝换药的事，免得徒生事端，姐姐立即闭嘴改口。

　　“反正有了这次经验，他们以后会更小心的了。”

　　芳妮马上点头。“对，没坏处。”

　　妈妈仍然满脸暴躁，控制不住埋怨：“你老公人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不来？”

　　“呃，他这几天要回葡萄牙庆祝——听我说完，不是他不管我，是我没让任何人告诉他，省得他瞎操心。”

　　她的母亲直皱眉头，丝毫没有得到安抚，而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芳妮转头望向门口，登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克里斯蒂亚诺背着一个挎包，风风火火地赶来看她了。

　　那双亮晶晶的棕眼第一时间迎上了她，泛起动人的温柔光彩。

　　“小龙。”他轻声呼唤，走向床边，又在岳母和大姨子面前停下。“Hello.”他礼貌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她姐姐对这英俊的妹夫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笑着握握他的手，用英语说：“很高兴又见到你。”

　　母亲的脸色却冷淡不少，朝女婿敷衍地点点头。

　　“其实，你再晚几天，干脆度完假再来都没什么关系。”她不无讽刺地说。

　　克里斯蒂亚诺瞬间羞愧地低了低头，放下手里的盒子，歉然说：“抱歉，本来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紧接着，他坐到床边，抓起芳妮的手，低声问：“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事？”

　　芳妮摇了摇头，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母亲打断了。

　　“别担心，她显然活下来了。”妈妈面无表情地说，“医生说了，她十八岁就怀孕，部分生理器官发育可能还不够健全，比较容易早产，所以看你的比赛看得太激动，提前生了也不稀奇。现在她没有大碍，母女平安。”

　　这些话句句带刺，克里斯蒂亚诺不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面有愧色，不知如何是好。

　　“是我不够小心。”他低声说。“我本来确实是打算至少等她大学毕业以后，才生孩子的，可是……出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母亲面色不悦，“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在你之前都没好好谈过恋爱，可是你是超过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在这方面也经验丰富，更别说你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以说应对意外的教训都有了吧？为什么还能出状况呢？”

　　见状，芳妮使了个不快的眼色，又求助地望向姐姐：“我想喝苹果汁，吃蔓越莓饼干，你们帮我去买好不好？”

　　姐姐戏谑的眼神在她和克里斯蒂亚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阵，然后戳了戳她的额头。

　　“行啊，我们不当电灯泡了。”姐姐说，拽住了母亲的胳膊。“走吧走吧，我们也顺便去巴黎逛逛街。”

　　芳妮吐吐舌头，而她的母亲无奈地朝她和克里斯蒂亚诺翻了个白眼，还是一言不发地让大女儿给拖出了病房，为他们夫妻留下独处空间。

　　病房瞬间静了下来。克里斯蒂亚诺低垂着头，长长睫毛扇动了两下，棕眸温柔地瞧着她，深情脉脉，又含着几分歉意。

　　“还有不舒服吗，小龙？”他轻声说。“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芳妮摇了摇头，懒得听他道歉，心里只有久未满足的急迫热情，于是抱着他的脸，二话不说地吻了上去。

　　他愣一下，轻轻搂住她的腰，嘴唇像羽毛般爱抚着她，亲吻着她，又像是害怕把她弄伤似的有些小心翼翼。

　　“好久没吻到你的嘴唇了。”她慨叹说，又意犹未尽地反复在他唇上轻啜。

　　克里斯蒂亚诺轻笑一声，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令她靠上了他宽阔的胸口。

　　“真抱歉，这几天我没陪着你。”他低声说，“你干嘛不告诉我你早产了呢？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说：“告诉你干什么？你又不能替我生，好不容易夺冠了，能好好庆祝狂欢，还要白白破坏掉好心情。瞧，现在我完全没事，你开开心心地庆祝了几天，然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女儿，多完美？”

　　克里斯蒂亚诺安静了几秒，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咕哝道：“你非要我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愧疚么？”

　　芳妮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你愧疚什么？觉得不该在我身体里播种？”

　　他呸了一声，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又不正经了。”他无奈地瞥着她，又轻轻一叹，满眼哀怨。“你一点儿也不公平，夫妻才不是这样做的呢——你永远在我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陪着我，支持我，可反过来，你生孩子的时候，像受刑一样辛苦，我却一无所知，在尽情庆祝。”

　　“才不呢。”她连连摇头，抚摸着他的脸庞，一股母性的柔情油然而生。“看到你那天受伤下场的样子，我可真觉得比生孩子痛苦多了，你值得好好庆祝一下。至于我嘛——那点疼只是生理上的，但我心理上满足的，幸福的，因为我生下了你的血脉，我们有了女儿。”

　　克里斯蒂亚诺低着头，羞赧地笑了笑，拉下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难怪你妈妈生气，换了我也要担心你。”他横了她一眼，嘴角含笑。“你爱我爱过头了，都顾不上关心你自己——好在你爱的人是我。”

　　她莞尔一笑，捧起他的脸，深深一吻。
　　“没错，我很幸运，因为你不但美貌无双，还善良又温柔，懂得感恩每一点爱。”她愉快地说，眼神忽然变得色眯眯的。“所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用身体补偿我吧，我还挺喜欢在医院做这种事的。”

　　他失笑着往她头上推了一把。“走开。”

　　她按着自己的脑袋，满脸伤心欲绝，“你这是怎么回事？嫌我现在刚生完孩子，身材走样，肚皮松弛了？”

　　克里斯蒂亚诺笑着掐掐她的腰，长吁短叹：“依旧青春可爱，不过也依然那么好色，当了妈妈都没变稳重一点点。”

　　“我就算当了妈妈也才十九岁，当然青春可爱——我记得你十九岁的时候还在天天哭鼻子呢。”她说，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至于如何享受你的美色，那更是一辈子的事业。”

　　“下流。”他往她头上推了一把，“正经点，你早产了之后，身体感觉还好么？”

　　她耸了耸肩，依然嬉皮笑脸的：“很好啊，除了太久没性生活，又好多天没看到你，激素分泌不太平衡之外。”

　　“少来了，你脸色都不好看。”克里斯蒂亚诺直皱眉头，不安地上下打量着她。“你真不该还没发育完全就怀孕。”

　　芳妮摸摸鼻子，忍不住嘀咕：“最初又不是我想的，我本来还一直吃药呢……”

　　克里斯蒂亚诺不禁一怔，颇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知道，是我的错。”

　　一看他又陷入了那次糟糕的回忆里，她慌忙摇了摇头，捧着他的脸，好声好气地说：“好啦，这事儿早过去了。我没生谁的气，现在也好好的。”

　　他不说话，勉强冲她笑了笑，仍有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

　　她无奈地一叹，捏捏他的脸颊，作出怀疑的样子：“用得着这副惹人恋爱的表情吗？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有什么阴谋？比如想让我现在就放弃学业，从早到晚在家带孩子，所以才要用这张脸逼我心软？”

　　克里斯蒂亚诺赶忙摇头力证清白。

　　“当然不。我们家又不缺保姆或者佣人。”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诚恳热切。“你又聪明成绩又好，怎能不上完大学？以后，你依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受到任何束缚，比如你上次说的，要去野外求生，现在也不是问题了。”

　　“那就好了。”她粲然一笑，紧紧抱住他的腰，再次靠到他怀里。“我早知道和你在一起，永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完全是走上了人生的绿色通道——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

　　克里斯蒂亚诺轻声笑了笑，揽着她的脑袋，在她发间轻抚，像小猫之间梳理毛发。

　　“依然爱说肉麻的话，看来你问题不大。”他说，忽然又低下头，不安地看着她。“不过，伊娃怎么样了？我还没看到她呢。”

　　芳妮无奈地轻轻一叹，怨念不已：“她在暖箱里，我到现在都还没抱过她一次呢，只能隔着玻璃看看她。”

　　他瞬间紧张了起来：“她还好么？提早出生，她的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那倒不至于。”芳妮安抚地笑笑，“只是在暖箱里待一会儿而已。医生说了，她会正常健康长大的，和别的孩子不会有什么区别。”

　　“真的？”

　　“真的。”她斩钉截铁地点点头，笑着握起他的手。“你不放心的话，现在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了——决赛那天，她肯定也是急着想见见她的英雄爸爸，才迫不及待地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说着，还没给克里斯蒂亚诺反应的余地，她便掀开被子，兴冲冲地拉着他下了床。“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一起去看女儿吧。”

　　他踉跄了两步，被她一路拽在身后走出病房，姿势颇有些扭捏，羞涩地笑道：“慢点，我有点儿紧张。”

　　“紧张？”她好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了，还露出一副纯情处男的表情干什么？”

　　“伊娃和克里斯蒂亚诺不一样。”他努着嘴说，“她是我和你的爱情结晶，我是亲自看着她在你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的。”

　　“那你更该好好看看她了。”她轻笑说，加快了脚步。“猜猜看她长得更像我，还是像你？”

　　克里斯蒂亚诺想了想，问：“她好看么？”

　　“当然。”

　　他马上得意地笑了：“那肯定是更像我。”

　　她反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这是在自恋，还是在损我？”

　　“我又没说像你就不好看。”克里斯蒂亚诺眨巴着眼睛表示无辜。“毕竟她现在还是小娃娃，头大还是腿短，都没有影响，还更可爱点——哎呦！你干嘛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屁股？”

　　“第一，它够翘。第二，你欠调-教。”她做了个鬼脸，倒转过身子，双手拉着他进了新生儿监护室。“好啦，女儿等你都等急了。”

　　然后，他们在新生儿保育箱前停下脚步。

　　克里斯蒂亚诺隔着罩子凝视刚出的女儿，不禁看迷了眼，弯下腰，久久出神。

　　早产的小伊娃·克拉拉还没能睁开眼睛，裹着尿片，幼小的身体红红的，像一层薄薄的纱，模糊的面目正如刚刚脱离母体，双眼凝结的哺乳动物幼崽，还不具备清晰的辨识特征，既不好看，更谈不上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但和芳妮一样，他一见了女儿，就感到她与自己丝丝相连，好像就悬在他的心上，于是暖暖的爱意奔涌而出，他眼里所见的便成了这世上最可爱的小东西，而且怎么看怎么熟悉亲切。

　　“她像我，也像你。”他柔声说，用手指戳了戳暖箱罩子，好像想摸她的脸。“葡萄牙和中国结合的国宝。”

　　她笑着点点头，微微俯身和他肩并肩，脑袋贴在一起看女儿。

　　“她的爸爸是欧洲之王，她还是天生的公主。”

　　克里斯蒂亚诺欣然微笑，向女儿挥了挥手，掐着嗓音，奶声奶气地打招呼：“你好啊，我们的公主。要不要亲亲爸爸？”

　　小伊娃似有所觉，身子扭动了一下，似乎在睡梦中无意识地露出了笑容。

　　克里斯蒂亚诺惊喜地睁大眼睛，赶忙拍了拍妻子的手臂，指着暖箱里的女儿大呼小叫：“你看见了吗？她听得见我说话，她还对我笑。”

　　芳妮轻笑着点点头，一手搂紧他的腰，一手扒住罩子。“我看见了。虽说她发育得不够，但还是一看就比别的小孩儿聪明活泼。”

　　“没错，她完全继承到了我和你的优点。”克里斯蒂亚诺眉开眼笑，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暖箱上，双手蠢蠢欲动，渴望亲近女儿。“我好想抱抱她，我能把它打开吗？就一会儿。”

　　“那不行。”她立即摆手，“能抱的话，我早就抱她了。”

　　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顺手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好像想在她身上补偿应该给女儿的拥抱。

　　“一个罪恶的玻璃罩分开了一家三口。”他说，凝视着幼小的婴儿，忧虑地皱了皱眉。“她看上去太瘦小了，真的不会生病么？”

　　“你像她一样大的时候，还不是那么小？”她拍拍他的肩，又一脸不爽地举高右手，在他们头顶之间比划了一下。“结果现在长得那么高，那么大。”

　　克里斯蒂亚诺哑然失笑，得意地挑挑眉。“这倒没错，有我强势的基因起作用，她肯定会健健康康的，而且还会有出挑的高个子。”
　　紧接着，他露出慈爱的眼神，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十五年后左右，我们一家人走在一起，你大概就会是最小巧的那个了。”

　　芳妮脸色立即变臭，而克里斯蒂亚诺弄乱了她的头发，又顺手捏了捏她稚气未脱的白嫩脸颊。

　　“不过到时候，至少这张小女孩的脸会变成熟点儿了吧？”

　　她挥开他的手，往他后脑勺狠狠来了一记暴栗。“又欠调-教了么，小婊-子？”

　　克里斯蒂亚诺用胳膊环住她的脖子，然后往她腋下、腰部挠痒还击，搞得她狂笑不止，拼命推搡反抗。
　　“现在谁才是小婊-子，嗯？”他把她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轻轻一笑，贴在她耳畔哑声低语。“你总把我当作玩具欺负，我让着你，你就真以为我是你这样的小女孩儿了吗？”

　　他的呼吸蹭得她耳朵痒痒的，以至浑身都烧了起来，绵软无力。芳妮不服气地挣扎了几下，却无以摆脱他牢牢的钳制，于是只好投降臣服。

　　“好吧，你赢了，帅哥。”她小声说，回头横了他一眼。“你可以做任何变态的事报复我，我会非常乐意的。”

　　克里斯蒂亚诺低声笑了笑，在她耳尖轻轻一吻。“真的？你不是坚持做S么？”

　　“我可没这么说过。”她轻柔地笑道，羞涩中带着挑衅。“哪有比当美人的奴隶更快乐的事？而且我当初可喜欢你荷尔蒙漫溢，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形象了，还偷偷憧憬过，你会像狼一样征服我，主宰我——直到我发现，在这具高大有力的身躯下，你其实是只可爱的小鹿，那么S当然只好我来做了，甚至我没有的器官，也要拿道具弥补，以便满足你。”

　　听到最后，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似乎是想到他跪在床上被捅得死去活来的狼狈情形，于是他轻哼一声，加大力量箍住住她的手腕，然后很是霸道地用双唇堵住她的嘴，发挥狼的性感狂野。

　　这样接吻并不太舒服，她的手也被扭得生疼，便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换回方便的姿势，但克里斯蒂亚诺却拽得更紧，唇齿间的侵袭也更粗鲁，于是她不得不放弃反抗，乖乖软下来，被动享受他的味道，直到喘不过气。

　　然后，克里斯蒂亚诺眯起眼睛，狡黠地笑道：“要是你喜欢受虐，我完全可以满足你。”

　　“来啊，来啊。”芳妮用鼻子顶了他一下，“不过，你确定要在女儿面前？”

　　他顿了顿，往暖箱里看了一眼，瞧见小婴儿在稀里糊涂地挥舞着小拳头，好像受到了惊动。

　　“呃，继续睡，乖女孩。”他对伊娃说，“这是大人交流感情的方式。”

　　她笑了笑，挣脱他的控制，然后握着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

　　“伊娃可真幸运，一出生就有你的爱和关注。”她说，身子向后依靠，软软地躺到他怀里。“医生没对我说她有一双踢足球的脚，不过我觉得她不会比爸爸差多少的，至少运动神经肯定很强，踢女足不是问题。”

　　“她喜欢的话，做什么都好。如果她脾气像你，也可以当作家，艺术家，生物学家什么的。”克里斯蒂亚诺笑笑说，摸了摸暖箱罩子，神情凝重了些，已经成了个严肃的父亲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该比我小时候接受更多教育。另外，不像我吃过不少苦头，她和克里斯一样，一出生就有最好的条件，就更要学会不能好逸恶劳，要知道通过努力才能换来那些大房子和跑车。”

　　听他一本正经地以为人父母的身份谈论教育，芳妮有些搭不上话，只得下意识附和：“是的，没错。”
　　接着，她注视着那个幼小的女婴，内心却忽的有些恍然迷茫。

　　这是她的女儿呢。她清楚记得怀胎时血脉相连的奇异感受，也记得分娩时撕心裂肺的剧痛，而面前的孩子正是她亲自孕育的生命，是她的骨血，也是克里斯蒂亚诺的骨血，他们的结晶——光想着这一点就令她这几天幸福得昏头转向了——但一个孩子的存在怕是远比“可爱”两个字复杂得多，至少远不止是爱情的象征这么简单。
　　她现在真的成了个母亲了，稀里糊涂创造出了生命，往后数十年人生里，她还要负担起爱护、教育、引导的责任，把眼前这么一个毫无自主能力，比野兽还脆弱无知的小东西塑造为成型的健全的人类个体——她觉得她的灵魂好像也被这份注定刻在血脉里的责任和羁绊压得更沉重，不那么轻盈自在了。如果小伊娃真是她和他生命的完美延续自然最好，但人类这种生物太难解，未来的不确定性也太大了，要是她没能养好这个女儿可怎么办？

　　仅仅一两年前，她还是全家最小的孩子，在上海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纵使性格乖僻不通人情，也依然受到长辈们的迁就呵护，可一晃眼她却都要开始养自己的女儿了，这可真是古怪。

　　克里斯蒂亚诺则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满是憧憬：“我还是第一次有女儿，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芳妮本能地收拢手指，抓得他更紧。“我更不知道了。”她叹息道，倚靠在丈夫身上，忽然失去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觉得自己软绵绵弱小无力。“我还小呢，更没计划过在二十岁前当妈妈，也不懂得怎么做。”

　　他怔了怔，感觉到她的心情波动，笑问道：“终于承认自己是小女孩了？心理准备还不够充分，有点儿不知所措？”

　　“大概吧。”她苦笑说，一时忆起论坛上那些年轻妈妈的叫苦连天乃至危言耸听，觉得自己敏感的神经快要断了，真怕变成产后抑郁症。“我怕养女儿会比追你还要难。”

　　“怎么可能呢？”他表示嗤之以鼻。“伊娃的爸爸是罗纳尔多，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你也已经证明自己能做个好妈妈了——克里斯蒂亚诺多喜欢你？你们就和真正的母子一样。”

　　“啊，这倒没错。”芳妮挠了挠头，却越想越觉得心虚。“不过你的儿子本来就是个好孩子，你也是好爸爸，把他教得也很好，而我没什么功劳，也没尽到多少家长的责任，平时最多只是陪他一起玩，看奥特曼，最多教他做功课而已。”　　

　　“这还不够，你想抢了保姆的工作吗？”他笑着戳戳她的脑门。“我都没给克里斯蒂亚诺换过几次尿布。别想得太复杂了，我们有最好的条件，身边也都是一些好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孩都养不好？”

　　芳妮若有所思，而克里斯蒂亚诺在这时握紧她的手，仿佛要给她信心。

　　“女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怕什么？”他温和地笑道，双臂拥得她更紧。“就算你还没成熟到能做妈妈，我多养两个小姑娘又不是问题。反正，你知道一切都有我在就行了。”

　　他的手臂、胸膛结实有力，温暖的气息好像在拥抱中渗入了她的肌体，让她异样的安心，于是她闭上眼睛，微微地笑了。

　　她感慨地想，他是这样一个人，单纯可爱，爱笑也爱哭，好像很幼稚，但却更比钢铁还坚强，比一座山还可靠，早在少年时就能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在家是保护神，在球场上是救世主，再多眷顾一个芳妮·龙，自然完全不在话下。

　　和他比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差远了——天真又任性，倔犟又脆弱，一出生就害怕全世界，却因为克里斯蒂亚诺的缘故，而总能找到自己立足的岛屿，然后无所畏惧纵情人生，做个我行我素的疯婆子。到今天，她这个罗纳尔多太太还是没做到预期的水平呢。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运，但也很失败。”她轻叹说。

　　他低头瞧着她，奇怪地问：“你哪有失败的地方？你嫁了个那么好的男人——他现在还是欧洲之王。”

　　她失笑着点点头：“是的，没错。可这就更显得我失败了。”

　　他皱了皱眉，哭笑不得地说：“我以为你的自卑很早就治好了。”

　　“本来是，欧洲杯之后又发作了。”她耸了耸肩，而后轻轻一叹，在克里斯蒂亚诺回应之前扣紧他的手，娓娓诉说心声。“关键不在这，而是……要是我真不够成熟，不够强大聪明，还要依赖你照顾，这可太失败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以前就常觉得你会有点孤独——不是说没有人爱你，关心你，而是你实在太好，好得和别人不在一个世界，以至于你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周围全是依靠你的人，没有你可以依靠的人，无论是家人还是——唉，总之，我老是怕你会累，会孤独，哪怕这只是我想多了。”

　　他讶异地怔住，清浅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瞅着她，有些惊奇，有些动容。

　　芳妮越说越懊恼：“我总希望你是被所有人呵护宠爱的小王子，而事实上你却永远是那个下凡庇佑众生的天神，于是我就常幻想，我能做那个能让你依靠的人，可以直接宠坏你，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但是，当我终于接近你本人，甚至和你结了婚，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了，我却根本不行。”
　　说到这，挫败感压垮了她，她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你把我需要的一切都给了我，让我能完全按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反过来，不管事业还是生活上，我老是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倒是全靠你给我安全感——我只是个缺少长处的边缘人格小女孩儿，既没信心做妈妈，养好自己的女儿，也更没资格做个能让你依靠的人了。”

　　克里斯蒂亚诺古怪地拧起眉，挠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良久，最后发出一阵似是无奈，似是温柔的笑声。

　　“你总是会想太多——不过很好，我喜欢我们彼此永远敞开心扉。”他说，松开她的身子，拉着她的手让他正对着他。“你这傻瓜，才刚刚辛辛苦苦生完孩子，还是永远只挑剔自己没做到什么，不想想你为我做过了多少——算啦，我不列举你的肉麻直升机或者原创睡前故事什么的了，现在来个直指本质的快速问答吧。”

　　她仰头望着他，乖乖点头：“好。”

　　“以你对我恋爱史的了解，你觉得我喜欢柔弱的，花一样可爱稚嫩的小女孩吗？”

　　“一点也不。”她毫不犹豫。

　　“不至于一点也不。”他笑笑说，“没人讨厌可爱的小花——不过确实，你知道，可靠的外表下，我也很敏感，有颗受伤的罗曼蒂克的心，需要很多爱和安全感。我会在某些瞬间对一个美丽而脆弱，依赖他人呵护的姑娘动心，对她产生保护欲，但我未必想和她过一辈子——因为，那迟早可能让我感到是种负担。”

　　芳妮咬了咬唇，隐约领会到他的意思了，心里忐忑又兴奋：“所以……？”

　　克里斯蒂亚诺摸了摸脖子上的琥珀项链，冲她狡黠地抛了个媚眼。

　　“所以说，我既然喜欢上你之后，还在没有协议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和你结了婚，而且始终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决定之一，从没后悔过，就说明你确实解决了我的孤独，让我枕边多了个可以完全信任依靠的人，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充满安心自在的感觉，还把我宠坏了，让我总想和你在一起解放天性，在你面前快乐得肆无忌惮——总之，你有多依赖我，我就有多需要你，一切爱和安全感都是双向对等的。”

　　芳妮忍不住笑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块装头发的琥珀，而克里斯蒂亚诺突然伸出手，在他们头顶之间比划了一下，满脸调皮，无情地嘲笑她的身高。

　　“我比你大那么多，你都有本事让我为你折服，这么小的伊娃，你还能搞不定吗？”他说，转头看了看暖箱里的小宝宝。“你说对不对，伊娃？”

　　她气得跳起来往他头上打了一下。“你得意什么？知道吗？你今年才三岁，比伊娃没大多少。”

　　克里斯蒂亚诺欢快地咯咯大笑，用一只胳膊箍住她的脖子，瞬间制服了。“别闹了，小龙。”他拍拍她不断扭动的肩膀。“给你样好东西，奖励你生下小伊娃。”

　　芳妮停止挣扎，好奇地扭过头 ：“什么？是书吗？”

　　他使了个俏皮的眼色，打开腰间的挎包，取出包中的物件，却用双手裹住，遮得严严实实。“你猜猜看？”

　　她眯起眼睛，从他指缝间仔细端详，然后猛然等抽了一口冷气。

　　“啊——！我的模型！”

　　芳妮激动地从他手心里夺过那格精致逼真的霸王龙模型，翻来覆去爱不释手。“不是全被你丢掉了吗？你还留下一个私吞？”

　　克里斯蒂亚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哝道：“不，我是全扔了，因为那时候你太可恶了，跟我闹别扭，就从早到晚只顾着捏泥巴做模型，完全不肯理我。但我知道，你做得很用心，这些恐龙也真的很漂亮，所以我又偷偷捡回来了。我想，只要你肯对我道歉，对我好一点，我就把它们都还给你——但是，你总让我晕头转向的，我渐渐就忘了这事儿了。”

　　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冷静下来，芳妮戏谑地抬眼望着他，透过他漂亮的棕眸研究他的心思。“真的？还是你心里觉得这件事太傻，最好被我忘掉，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把它们拿出来，怕被笑话？”

　　克里斯蒂亚诺不悦地扭过头：“你要是现在想嘲笑我幼稚，我回家之后就不把剩下的恐龙还给你了，这次直接把它们丢掉海里去。”

　　“不，不，我不会嘲笑你，我只想亲你。”她失笑着举手投降，又挥了挥手里的霸王龙。“这确实是个惊喜，我本来想，我每天有太多好玩的事要做，太多新鲜东西要学，再也不会有时间精力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白垩纪出来了——现在，我不用遗憾了。不过，你是怎么会想到带着这只霸王龙一起去踢欧洲杯的啊？”

　　克里斯蒂亚诺双手抱胸，瞥着那个惟妙惟肖，威武霸气的恐龙王模型，微微一笑。“离开你，我总需要有些念想让我感到你在我身边。”他说，捏起颈前的琥珀项链。“而不知道为什么，它比起这几根白头发更容易让我想起你的许多疯狂的特质，所以我在那堆恐龙里一眼看中了它。”

　　芳妮轻哼一声表示不屑，继续津津有味地把玩模型：“你损我也无所谓，反正中文里，恐龙和小龙，都是龙。恐龙王可是我的童年偶像之一。”

　　克里斯蒂亚诺失声笑了起来，一手揽住她的肩，微笑说：“你开心，你喜欢就好，恐龙小姐。”

　　她露齿一笑，而后向他歪了歪头，用不满的语气说：“我是很开心，不过，这本来就是我做的，你把我的东西扔了，然后捡起来还给我，就算是对我生孩子的奖励？这也太狡猾了。”

　　克里斯蒂亚诺眉毛一挑，好笑地说：“你总是很贪心，你的要求我不敢答应。”

　　“但这次我的确值得奖励。”她斜着眼说，忽然得意地笑了，满脸要求夸奖。“还有，忘了告诉你，我把最新完成的英雄的故事也加进文集里投稿了，然后一个我很欣赏的编辑接收了，很快出版。这么特殊的日子，你还不该给我一点奖励吗？”

　　克里斯蒂亚诺登时睁大了眼睛，惊奇不已。

　　“真的？”

　　“要不要看邮件？”

　　“你就快成为一个真正的作家了？”

　　“嗯哼。”

　　“对方并不知道你和罗纳尔多的关系？”

　　“当然！”

　　克里斯蒂亚诺呆了一呆，捂着自己的嘴，欣然欢笑，而后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好像再次庆祝夺冠。

　　“好极了，好极了。”他念念有词，唇边含笑，眼光温柔。“一切都那么完美……对，没错，你值得奖励。你想要什么呢，天才小姐？”

　　她抱着他的背，从他胸口处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是一种单纯的动物，想要的也一向很简单。”

　　克里斯蒂亚诺忍俊不禁，爽快地点点头。

　　“好吧，晚上你想玩什么花样都可以。”他低声说，微眯的媚眼勾魂摄魄。“补回这几个月的损失。”

　　她抬起手抚摩他的卷发。没有发胶的时候，他的头发比小猫的毛还柔软。“我等不到晚上了——我们现在该让伊娃好好休息。”

　　他瞥了女儿一眼，轻轻握住她的手，欲拒还迎。“但你的妈妈和姐姐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护士可能会找你——”

　　“我谁也不管，只想操英雄。”她不耐烦地说，随手将模型塞回他的挎包，然后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顺便推他远离熟睡的伊娃 。“而且要快。”

　　他发出轻快的笑声，压低嗓音，挑逗她的神经：“好吧，这里肯定有个没人进得去的空房间——或者厕所。”

　　她满意地一笑，紧紧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叉，像两株植物的枝蔓纠结在一起。

　　一如既往，他们从不浪费时间。于是数十分钟后，医院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回荡起了年轻男女低沉的喘息和呻-吟，似乎要追回这些日子错过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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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是想到啥写啥了，纯H20水，《我和C罗在一起的日子》Vlog流水日志
反正，到现在也没几个人在看了……破罐子破摔_(:з」∠)_愉快地从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