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汀歌茉的王冠》余不殊

35、斯汀歌茉的猫

　　哈利他们走了，门却没有关上。

　　斯汀歌茉能够透过门看见外面走廊里摇曳的烛光。

　　邓布利多走了过来，斯汀歌茉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邓布利多扫视了周围一圈的教授，然后他说：“我们去校长室。”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洛哈特。

　　已经很晚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要将这件事放到明天说的准备。斯汀歌茉默默地跟着他们走，她右边的是斯内普，左边的是麦格教授。

　　邓布利多就走在斯汀歌茉的面前，斯汀歌茉觉得他们是要去审讯她。

　　校长室在最顶楼，两座石像之后，邓布利多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斯汀歌茉一进去就看墙壁上挂满的历代校长的画像，金光闪闪，但在正对着桌子的那面墙上，斯汀歌茉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空画像，朴素的相框，但上面布满了裂痕，斯汀歌茉的目光被它吸引了过去。

　　邓布利多轻声咳了一声，斯汀歌茉的注意力才重新集中起来。

　　麦格教授和斯内普当然没有什么好说的，斯汀歌茉只等着邓布利多开始说话。

　　她以为他会逼问自己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这个老人却用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问：“斯汀歌茉，你感到害怕吗？”

　　斯汀歌茉愣了一下，她就好像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一般。

　　“那么，换一个问法，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害怕什么？”邓布利多的表情很是平和。

　　麦格教授和斯内普也惊了一下，显然，他们也没有料到校长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来居然是要讨论这种问题。

　　“斯汀歌茉，一个人总有害怕的东西，无论他有多强大。”邓布利多直视着斯汀歌茉的眼睛，斯汀歌茉果断地转头别开眼，她却听见邓布利多说：“我也有，有很多……”斯汀歌茉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穿过了所有阻挡，一直投到那副破碎的画像上面。斯汀歌茉不知道那副画像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此时只觉得很奇怪。

　　“你看起来无所畏惧，斯汀歌茉，能说一说你的想法吗？”邓布利多并不着急，他再次问：“或者，你害怕的东西之中……有死亡吗？”

　　麦格教授和斯内普再次心惊，他们终于知道邓布利多校长在试探什么了，当年的神秘人也是这样，看起来无所畏惧，从上学时就是这样，无论什么困难摆在他面前都能够迎刃而解，但是最后，他却追求——永生。

　　这时。斯汀歌茉才转过头来，她认真地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那其中的蓝色智慧能够洞悉所有谎言，但是斯汀歌茉这一次没有撒谎。

　　邓布利多觉得这个女孩眼神中的含义难以道明，她只是十分冷静地说：“你说的没错，校长先生，我害怕很多东西，但唯独不害怕死亡。”

　　复仇之心可以压倒死亡，爱情之心可以藐视死亡，荣誉感可以使人献身死亡，哀痛之心可以使人奔赴死亡……

　　可这一切都不是斯汀歌茉的理由，斯汀歌茉不害怕死亡是因为她曾经与魔鬼签订契约，斯汀歌茉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只求得苟延残踹的十年。

　　真正的她已经永远死在了那条巷道里，在紫罗兰花尽数凋谢之后，她脚踩一条死亡的道路，她从地狱的业火中爬了起来，她害怕不成功，但她不害怕死亡。死亡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次召唤魔鬼的机会。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听到否定的答案，可他反而更加忧虑。

　　“斯汀歌茉，我宁愿你害怕，追求永生的伏地魔纵然可怕，可是不畏惧死亡的你更加令人恐惧，我希望你不要被魔鬼吞噬……我会帮助你，孩子……”邓布利多真挚地说。

　　“不管你是否做了什么，斯汀歌茉，现在回头都来得及。”邓布利多看着斯汀歌茉垂在身侧的右手，那个黑色的魔法阵是那么刺眼，那是一个极其邪恶的东西，失传了千百年，再没有人能够缔结那样的契约，与异世界的魔鬼通话——

　　“我什么也没有做，校长。”斯汀歌茉再次说。

　　再如何温柔的劝说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在现实的战争面前，宽容的言语只显得十分苍白。

　　邓布利多还在看着她。他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他说，“那么，能够告诉我，斯汀歌茉，你的愿望是什么？你的目标——我相信你早已经有那样的目标了。”

　　斯汀歌茉十分惊讶地看着他，她惊讶于邓布利多的笃定，还有周围教授的沉默。

　　半晌，她说：“是的，校长，我的目标当然是——当上魔法部部长。”

　　整个魔法界的魔法部部长，就在十年之内……

　　斯汀歌茉爽快地回答，她含着笑，就像一个等待奖励的孩子。

　　所有人都看不懂她了，她的举动善变得毫无理由，她比黑魔王要棘手的多。起码黑魔王在她这个年纪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世搞明白，可这个孩子显然不那么纠结自己的身世，她在看向远处的东西。

　　邓布利多看着斯汀歌茉离去的背影，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她与其他任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不一样，她目标明确，但却不成体系。她随手抓住机会，她把这一切都不放在眼里，没有丝毫敬畏，就仿佛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就好像迟早有一天就会离去，她不与任何人深交，只想让别人敬畏她。

　　“……但她只是个孩子。”邓布利多说。

　　“是的，幼稚的孩子，以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斯内普补充道，“就像当年那个女人！”

　　斯内普想起了那个孩子听见“哑炮”两个字时的神情，他想，斯汀歌茉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坚强。

　　“哦，等等，什么意思？西弗勒斯？”麦格教授没有听懂他们两的对话，她忍不住追问起来。

　　但邓布利多只是讳莫如深地叹了一口气。麦格教授觉得这分外难得，她几乎没有见过邓布利多愁眉苦脸的样子，到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少能够看出他们真实的想法了。而斯内普，你是无法从他冰块一般的面瘫脸上看出什么玄机来的。

　　接连好几天，学生们不谈别的，整天议论洛丽丝夫人遭到攻击的事。

　　费尔奇的表现使大家时时刻刻忘不了这件事。他经常在洛丽丝夫人遇害的地方踱来踱去，似乎以为攻击者还会再来。

　　哈利看见他用“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擦洗墙上的文字，但是白费力气。那些文字仍然那么明亮地在石墙上闪烁。

　　费尔奇如果不在犯罪现场巡逻，便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偷偷隐蔽在走廊里，然后突然扑向毫无防备的学生，千方百计找借口关他们禁闭，比如说他们“喘气声太大”，或“嘻皮笑脸”。

　　还据说，有人看见，斯莱特林的高岭之花——那个叫做斯汀歌茉的二年级学生就被费尔奇抓住了。但是她居然帮助费尔奇擦洗干净了墙上的那些字，亲手擦的！

　　拉文克劳的学生认为她用了某种魔药，可以清洗干净那些魔法写上去的文字。而斯莱特林们则认为用高级的清洁一新或许可以简单些，但是他们显然不知道斯汀歌茉根本不会“清洁一新”的咒语。另外，格兰芬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立马怀疑当晚就是斯汀歌茉搞的鬼，她良心不安，所以要帮费尔奇擦洗墙壁。赫奇帕奇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反正这不会对他们晚上去厨房偷吃东西有干扰。

　　大家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罢了。

　　但是斯汀歌茉觉得没这么简单，恰巧，哈利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很愉快地达成了共识。但是有一个问题，让哈利很是沮丧，因为他能够听见那个“声音”，他想要告诉斯汀歌茉，但是赫敏却不准。他们在图书馆分别了。

　　让斯汀歌莫惊讶的是，明明赫敏就是在怀疑自己，可她却最终也没有明说。

　　斯汀歌茉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收到了自己订购的东西，那是一只漂亮的缅因猫，可是它并不能达到斯汀歌茉的要求，因为它看起来太健壮了，皮毛油光发亮，摸起来十分舒服，态度娇嗔，像个贵气的小姐，丝毫没有夫人疲惫的气质。莫嘉娜很喜欢它，但斯汀歌茉却十分不满意。

　　于是，斯汀歌茉停下了夜晚的学习课程，连邓布利多的课程都被她推迟了。

　　于是，在莫嘉娜欣慰且心痛的目光中——欣慰，是因为斯汀歌茉居然牺牲她宝贵的时间陪一只猫“玩”;心痛，是因为这个“玩”差不多与“折磨”等同性质。斯汀歌茉开始了晚上的“特训”，伯朗很是无语地拉开了莫嘉娜，他们一起去练习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去了。

　　于是，晚上，当斯内普在禁林采魔药材料时，惊悚地发现心狠手辣的斯汀歌茉牌小巨怪居然在用咒语折磨一只猫！然后用尽各种手段逼迫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在禁林里面上蹿下跳。不过报应很快就来了——

　　斯内普惊呆了，他手中的魔药材料都掉了一地，因为他第一次看见斯汀歌茉像一个疯子一样跟着那只猫在禁林里面上蹿下跳——从树丛里面，爬到树上，那灵巧程度不亚于一只猴子！她脸上满是泥浆，原本一头漂亮的银发上面挂满了树叶和小树枝，那只猫更是灵巧非常，它在逃跑途中居然踩着斯汀歌茉那个恶魔的头顶飞跃而过，一爪子把斯汀歌茉光洁的额头留下三道血痕。

　　而斯汀歌茉手里的魔杖也不消停，她显然也很是抓狂，从她发射的魔咒就可以看出，斯内普一侧身，险险地躲过一道钻心咒，现在他很佩服那只猫，天知道它躲过了多少不可饶恕咒语？在那个根本不会任何温柔咒语的女孩手中？

　　为了避免那只猫的惨死，或者那个女孩把自己搞成更加糟糕的样子，斯内普正要出声阻止，可是一声破空的声音从他耳侧滑过，他只看见一个幻影飞过，他感觉到他的脸上有微热的东西低落，他一抹就是一把红色的鲜血。

　　该死的猫！还没等他骂出声，然后接着就是一道血红的钻心咒！同样的迅疾，就擦着斯内普的耳边飞过，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下，斯内普能够感觉到一阵灼热，自己的一缕黑色头发很不幸地替他承受了那份痛苦，它们卷曲成被烧焦的状态。

　　斯内普再也忍受不了，他大吼道：“斯汀歌茉！”

　　当斯汀歌茉再次站在他面前时，那只缅因猫已经被斯汀歌茉提在手中了，那只猫显然还在拼命挣扎，它扑腾着爪子，发出嘶哑的尖叫。可是斯汀歌茉一脸平静，就算她的校服上面满是污渍，连裙子都被划开了几道裂痕。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我没看见你在这里。”斯汀歌茉下意识举起自己的魔杖要帮斯内普治疗。

　　可是，当那根能够震慑整个魔法界的接骨木魔杖，就算它不是真正的老魔杖，那根魔杖也足够恐怖与稀少。可现在，正对着斯内普的那根黑色接骨木魔杖上面，正趴着一个青色的肥硕的毛毛虫。

　　看着斯内普皱紧的眉头,还有周围持续降低的气压，与令人瑟瑟发抖的冷风。

　　斯汀歌茉有些心虚地将魔杖移到一边，她甩了甩魔杖，结果那个毛毛虫还是紧紧抱着魔杖不肯撒手，斯汀歌茉不得不再次狠狠地甩了甩……

　　“enough!”

　　斯内普教授的神情看起来可真不太好。斯汀歌茉想。

　　“sorry……”她只好小声说。道歉总没有错。

　　斯内普教授最后也没有给斯汀歌茉扣分，只是，斯汀歌茉晚上除了要在校长先生那儿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都不得不在魔药教授办公室的辛劳工作之中度过了。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斯汀歌茉额头上的猫爪印。而魔药教授，当然不用担心一个能够在钻心咒之下面不改色的人还会因为几根烧焦的头发，或者被猫抓伤的脸颊而苦恼了。不过，斯汀歌茉的伤就只能靠自己解决了。她显然不可能获得斯内普教授的一丁点同情。

　　莫嘉娜一早起来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差点儿把脸上的面膜笑掉。而伯朗在餐桌上听到斯汀歌茉亲口阐述的时候，也差点儿把一口南瓜汁喷到对面那人的脸上。

　　随便他们怎么想吧……斯汀歌茉经过了好几日的努力，与深夜特训，终于，她终于把那只又肥又胖，且叫声甜腻的缅因猫小姐变成了——瘦弱疲惫，且叫声尖锐充满神经质的又一个“洛丽丝夫人”。

　　斯汀歌茉将那只猫咪用一个残破的纸盒装好，并且把那个盒子放在了费尔奇的办公室门口。

　　斯汀歌茉施展了一个幻身咒，她静静地靠着墙壁等待。

　　费尔奇被阵阵的猫咪叫声唤了出来，斯汀歌茉满心期待地看着这个神情疲惫的老男人。

　　他缓缓蹲下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盒子里面的缅因猫。

　　“哦！你——洛丽丝夫人？”他惊喜地说。

　　斯汀歌茉的嘴角有微微地勾起，但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小家伙，你不是她。”

　　斯汀歌茉的嘴角不自觉垂了下来。

　　“——但是，你可以和她做个伴，我可怜的洛丽丝夫人，我捡到她的时候和你一样，比你还要小，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她还那么小，无法自己生活，和我一样孤独的小家伙，我们都可以有个伴了……”费尔奇喃喃自语。

　　斯汀歌茉看着他干瘪的眼角挂着的泪水，他的浑浊眼球中，全是血丝。

　　一个生活在魔法界的哑炮，从小都能够见识到各种各样的魔法，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直到十一岁了，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像正常小巫师一样使用魔法。

　　自己没有霍格沃兹的通知书，却看见别的小巫师去上学，很失落？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漫长的一生中，他还要忍受各种各样路过他的巫师的嘲笑与伤害，或者只能够终生躲躲藏藏地过活，掩饰自己的秘密，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因为他永远无法敞开心扉，只能成为孤独的影子，一直到老了，死去。

　　斯汀歌茉一语不发，她从阴影中向外面走去。而邓布利多就站在走廊的尽头，一直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