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怎么又重生了（穿书）》古德莲

42、第 42 章

　　王寄柔骑着马，进入一片树林。不多时，又听见身后车轮辚辚，像是有人急匆匆地乘车追过来了。

　　她现在怀疑皇帝领了一大帮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候着，一旦派遣的人游说失败，皇帝就立马再换一批人前去劝说。

　　王寄柔这么一想，脑中的画面感马上就出来了，进而抑制不住地想笑。

　　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她回过头，果不其然是杨临风驾车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王寄柔又多看了一眼车舆，忽觉不妙。

　　那个车舆的形制，不是吧……

　　她急忙拉住缰绳，滚鞍下马，恭敬地立在道旁等候。

　　车舆在她身边停下，车帘打开，皇帝探出脸，王寄柔正欲行礼，皇帝摆手说道：“不必。”

　　总之，当时那种情况，一时间大家都挺尴尬。皇帝应该觉得尴尬，杨临风可能也尴尬，王寄柔就更觉得尴尬。

　　树林之中，一群飞鸟哗啦啦从树梢散了开去，随后就是一片静寂。

　　皇帝看起来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他摆出皇帝的架子，清了清嗓子道：“边境现在胡人退离数十里，暂不缺将，爱卿还是先回转吧。”

　　王寄柔道：“陛下圣旨既下，不出一天便收回成命，何以服天下人？”

　　皇帝垂下眼睫，王寄柔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希望皇帝能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她想要再看一眼皇帝的异色双瞳，只要再看一眼就好。在接下来漫长的征途，在寒冷、风雪满天的北方边境之中，他的眼神或许能让王寄柔有时候会想起，初夏时温柔拂过紫檀殿帐幔的风。

　　皇帝依然低着头，挫败地说：“寄柔，朕不管圣旨，朕只想听你的心里话，你是真的想去边境吗？”

　　王寄柔问系统君：“你说这种问题，我要怎么回答？”

　　系统君懒洋洋地说：“亲亲，是这样的，您现在基本已经把握住皇帝的软肋了，所以您怎么说都行。”

　　王寄柔正气凛然地说：“陛下，国家大事之前，无需考虑下臣的心情。陛下诏书公示天下，寄柔便非去不可。待大捷之后，寄柔自会归来。”

　　王寄柔说得多么笃定，多么正能量。

　　甚至都有些想哭。

　　晋玄月的金匣和帛书恍惚间现于眼前，她却又想起堂姐倚在含象殿拔步床边呆愣的模样，还有大伯那张幸灾乐祸的脸。风从树梢上吹过去，带着长且悠远的余韵，王寄柔微微仰起头，想要去寻那风的踪迹。

　　皇帝叹了口气。他起身，从车上走下来，站在王寄柔面前。他的动作很慢，因为没有人催促。王寄柔安静地看着皇帝，杨临风在一旁等候。王寄柔的马打了个响鼻。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很正常。天色微微阴，太阳在云层之后时隐时现，因此也并不是太冷。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告别；就像是之前皇帝对她所说的，宁河公主死去那天，也不适合悲悼。

　　皇帝缓慢伸手，将手搭在王寄柔的肩膀上。

　　王寄柔肩膀沉甸甸的，不过王寄柔认为皇帝应该并不是想要给她做个肩膀推拿。

　　“朕明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朕也明白，这回你是一定要走。”

　　王寄柔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她保持着沉默。

　　皇帝又说：“你在边境的时候，务必要多加注意。”

　　“我知道。”王寄柔点点头。

　　分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分明并不想哽咽。

　　皇帝的手从她的肩头又游移下去，握住了王寄柔的手。

　　王寄柔觉得皇帝的手冰凉，如她自己的手。

　　“保重。”皇帝说。

　　“是……陛下……也保重。”王寄柔艰难地回答。

　　皇帝站在路旁目送她上马离开，王寄柔看了皇帝一眼，觉得皇帝在用口型对她说些什么。

　　似乎是“保重”，似乎是“抱歉”，也似乎是“快滚”。

　　说真的，如果皇帝真的对她说“快滚”，王寄柔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一点。

　　*

　　“这算是什么行为？什么样崇高而伟大的精神？”王寄柔一边策马飞驰，一边问系统君。

　　“亲亲，老夫不知道您这是什么行为。老夫总不能说这是憨憨行为对吗……还有，您能不能慢一点，老夫颠得头晕想吐。”系统君虚弱地说。

　　王寄柔想要回头看一眼，但目之所见，只有被马蹄扬起的滚滚尘灰。从树林中出去后，便是一块开阔处，王寄柔抬头看着天，刚才三波劝她回去的人拖慢了她不少脚程，不知道能不能赶到李文琦晚上安营扎寨之前赶到。

　　好在她的马还是比较给力，当天黄昏，天还没有擦黑，王寄柔便在路口看到守候于此的李文琦。

　　“将军，辛苦了。安营处离此地不过半里路，请随我来。”李文琦对她一行礼。

　　“你也辛苦。你在此等候多久了？”王寄柔跳下马，李文琦便主动替她接过缰绳。

　　“卑下才行至此，便见将军过来了，将军不必挂怀。”李文琦恭敬地说。

　　李文琦带来的军士原先是楚远的，王寄柔接了兵符之后，便听从于王寄柔。王寄柔之前哪带过数百人去打仗，幸亏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力，对于领兵作战算是小有所得，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露怯。

　　但是对于穿书而来的王寄柔而言，领兵与在宫中当保安、出宫去查案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业务，乍一接手，还是挺头疼的。

　　李文琦虽然客气而且能干，但他跟楚远的时间比较长，对于王寄柔的本事多少还存疑，王寄柔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她觉得李文琦有些微妙得看不起她。

　　转念一想，李文琦看不起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李文琦又不给她发工资。

　　夜间，李文琦来到军营中求见王寄柔。

　　王寄柔想着皇帝和晋玄月以及顾长沉的一堆烂事，心烦得不行，也不想见任何人，但又不好对李文琦说“不见，滚”。

　　李文琦在王寄柔对面坐下，絮絮地开始讲边境作战中的种种事情，如迎敌、追敌、与敌方代表谈判等等。王寄柔昏昏欲睡，结果李文琦一句话把王寄柔给弄清醒了：“在边境作战时，顾长沉曾深夜与楚远谈过。”

　　“谈什么？谈完之后，楚远就放他走了，为什么没有一刀砍死他？”王寄柔问。

　　这件事，楚远自从回京之后，可从来没有对她讲过。难道是李文琦在骗她？

　　“顾长沉是与楚远将军谈您的事。楚远将军也许是怕您伤心，没有对您提过。”李文琦说。

　　敢情李文琦是跑来八卦的？

　　可是王寄柔并不会在意顾长沉跟楚远说过什么。无论说了什么，都关她屁事。

　　“你现在跟我提，不怕我伤心吗？”王寄柔笑道，“抵御外敌在先，儿女情长都是过往之事，便也不必提了。”

　　她说完这话，忽的一愣。

　　她在皇帝面前，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于“都是过往”之类的话。皇帝提起顾长沉，她都矢口否认曾经的事情。

　　这可能是指导思想方面的错误，她认为原主并非是她，就否认和顾长沉的事情，这属于历史虚无主义……但也不完全是……总之，就好烦。

　　如果当时能再坦率一些，会不会也不必面对现今这般结果？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王寄柔本来以为这桩破事会弄得她晚上睡不着，结果可能是因为奔波了一天的缘故，她晚上睡得还特别香。

　　第二天，继续行军。

　　第三天，继续行军。

　　第四天……

　　总结起来，行军的路程就是这样，枯燥，且无聊。

　　而且天气刚刚入秋，起先行军并不觉得甚辛苦，而且一路都行经城镇，晚上歇脚下来，吃得也还不错，简直跟郊游差不多。

　　等行过六七天后，众人越发朝北，天气一下变得恶劣起来，若是逢上风沙，更是脚程缓慢，行进艰难，时常一两日见不到一个稍大的城镇，只能零散看到些村庄而已。王寄柔有时候还会忆起宫中种种，觉得宫中生活优渥，自然不是北征辛苦所能相比的。

　　但是她绝对不能后悔。她既没有后悔的余地，也没有后悔的勇气。

　　王寄柔现在只能庆幸她穿书的原主确实是个将军，至少身体素质还能跟得上。

　　加之行军劳累，也不是全然坏处，比如说现在她就一点都不想纠结皇帝和晋玄月那几个人的破事了，也不用再见到顾云深的那张碧莲。对于京城之中的各类恩怨纠葛，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更希望自己能做好面对顾长沉的准备……如果不得不与顾长沉短兵相接的话。

　　行军至十五天，过了河西，所见之景大抵与西域不差，尽是光秃秃的山，天地苍茫，狂风呼啸，甚至有一日还飘起了雪。军士行进的脚程愈发缓慢。

　　见是如此，王寄柔心下担忧，李文琦经常行军征战，却是一脸轻松，仿佛这一切都只是正常操作而已。

　　其实有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副官，对于王寄柔而言也是好事。再加上系统君告知王寄柔，李文琦对她的好感是73，还算不错，也利于将来王寄柔工作的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