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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人心阴暗 ...

  •   季妫三人出了应城,去那滍水之滨寻仲游等人。
      时间已近中午,这时候出发已有些太晚了,仲游便留她们在这里先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安排人手送她们回去。

      阿雁阿快二人听闻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日,很是高兴,与那些邑中青壮一道去往河滩上扳鱼,就算是烈日炎炎,也丝毫挡不住少年人们的兴致。
      季妫与仲游坐在草棚下说话,从这个草棚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河滩,阿雁阿快二人这时候就单穿一条裈裤站在河滩上扳鱼,上衣下裳都已脱了,就放在一旁的草屋里。

      烈日当空,江风阵阵。
      仲游对季妫说,他有心舍了这边的摊子回到邑中,心里却又有些割舍不下。

      自上回那郑国商人的事情以后,仲游对季妫的看法就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时季妫所说的话,在他们石沟邑那些人之间,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得到。
      仲游觉得季妫这个人应该就是看得比别人远,比别人清楚,她能够往来行走于应城那些大家族之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这时候他就想问问季妫的意见,兴许她这回也能说出一些自己没有想到的话来。

      季妫认为他这时候未必需要回到邑中,完全可以继续守着这个摊子,只要隔一段时间回去石沟邑一次,多在邑中众人面前露脸,加强自己的存在感,也不要和邑中的事物太过脱节就可以了。
      至于参与制醋制酱这件事,无需急于一时,如今老里君尚在,仲游若是过于深入地干涉到邑中事物的方方面面,未必能得里君所喜。

      仲游听了她的这一番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又担心他的长兄长期在阿父面前说他坏话,虽然一般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十次里面难免总会有一两次能说到他阿父的心坎上……

      对于仲游的难题,季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之前她就听在社庙那边干活的老人们说过,石沟邑现任里君虽有才智,却无多少仁厚胸怀,自己那个家治得也不像样,长子贪财好色看重享乐,幼女亦颇刁蛮,好在次子品性尚佳,还能寄予厚望。

      不知道里君本人清不清楚邑中老人们对他的评价。
      原本里君家的那些破事和季妫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如今既然要立足石沟邑发展自己的力量,这些事和她也就息息相关。
      帝王家的家事若是处理得不好,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兴亡,她们石沟邑虽然只是小小一个弹丸之地,道理却也是同样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季妫几人出发回往石沟邑,仲游安排了五名青壮,携带一些货物与她们一起回去。
      连人带货,她们总共用了两个羊皮筏子,先乘坐羊皮筏子到下游靠近石沟邑的地方,然后再上岸改走陆路,从那岸边到石沟邑约莫不到两个时辰的脚程。

      这般行路比全靠两块腿走路要轻松不少,速度也更快,待他们这一行人回到石沟邑,时间约莫也就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夏季这个时间太阳还很大,眼下又是农闲时候,邑中各处都很安静。

      季妫几人刚进邑中,便遇见里君家的小女儿正和几个人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玩耍。
      初时不觉有异,十几岁的小女孩,家里有钱她自己又有闲,爱玩就玩吧,细看之下,季妫便有几分火大。

      她们那玩的是什么游戏,在一个平民家的女儿脖子上栓一根草绳,里君家的女儿就牵着草绳的一段,在那片树荫下蹦蹦跳跳地哼着歌,那个脖上栓着草绳的女孩被她扯得东倒西歪脚步踉跄,旁边里君家的两个奴仆之女咯咯直乐。
      季妫不觉得这个游戏有什么能够令人感到高兴的地方,不知她们平日便是以此为乐,还是今日这个平民家的女孩开罪了她。

      季妫行过去,问她三人:“因何要在她脖上栓草绳。”
      那两名奴仆之女见季妫过来,面色严肃的模样有几分吓人,于是便都不笑了,也不说话。

      “与你何干?”里君女儿却并不把季妫放在眼里。

      “与她解开。”季妫也不搭理她,只是转头对自己身后几人这般说道。
      “谁敢?”里君女儿嗤笑道。

      阿雁这时候想动,却又有几分犹豫,转头看向那几个送他们回来的邑中青壮,见他们这时候也都是满脸为难之色。
      其中一个平民出身的男子这时候已经攥紧了拳头憋红了面颊,却也不动,他还有家人需要养活,里君家这个女儿向来刁蛮,很能生事,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招惹不起的。

      阿快却没有什么顾忌,季妫说帮那女孩解开绳子,他几步走上去,从腰间摸出一块磨得十分锋利的石刀,就去割她脖子上的那条草绳。
      “你们两个都是死的!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里君女儿声音尖锐道。

      其中一个奴仆之女听了这话,正要伸手去推阿快,被季妫几步走上去,一巴掌就把她的手给拍开了,啪得一声脆响,惊得那两个奴仆之女再也不敢动弹。
      季妫就站在阿快身边,看她们谁还敢来,里君女儿敢来,她今日也是照打不误。

      “季妫你好大的胆子!我叫我阿父收拾你!”里君女儿叫嚣。
      她从前便觉这个季妫又蠢又土,木讷寡言那样,看起来又呆滞,半点比不得自己聪明伶俐,因何竟是她得了那锦书!
      原本这件事便已叫她十分不忿!今日她竟还敢管到自己头上!贱人!她以为她是谁!

      “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整日还只知道这般瞎玩,不若我在那应城之中帮你问问,寻个人家嫁了吧。”季妫如此说道。
      之后也不管她面色有多难看,放那平民女孩先行离开,然后她们几人也都走了。

      从那应城归来,总要去往社庙那边一趟。
      这次带回来的物资要送到神庙那边入仓,季妫自己也要向里君那边报备一下,关于这次进城推销豆酱和酱油的事情,里君和邑中老人们应该也会有一些问题要问她。
      这一天天的总有许多事要忙,谁有那闲功夫和一个十几岁的刁蛮少女纠缠。

      里君之女初时便只觉怒火攻心,胡乱拿那两个奴仆之女发了一通脾气,又狠狠给季妫记上一笔,心道将来必定要与她好看。
      怒气稍稍退去之后,再细想季妫方才那番话,她的意思难道是说,要与自己在那应城之中寻一份好姻缘?自己难道就要嫁到应城那些大户人家去了?

      不!她肯定不会这般好心。
      里君之女又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如今季妫在应城那些大家族之间行走,她若有心要害自己,故意寻一个又老又丑又穷,偏又和那些大家族有些关联的人来强娶自己,届时求亲的人过来了,她阿父怕也不敢推拒。

      这般想着想着,她是越想越怕,越想越气,这天晚上又惊又怒气得睡不着,半夜里寻到她阿父阿母跟前哭诉,说季妫要害她。

      “季妫无事害你作甚?”对于这种话里君肯定是不信的。
      那季妫虽然也和自家女儿年岁相当,但是在里君眼中,季妫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自家女儿却还像个小孩儿,季妫没事又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孩儿过不去。

      今日季妫从那应城归来,同时还带回来好几个豆酱和酱油的订单,他与邑中几个老人都很高兴,这时候听了这个话,就有些不耐烦。
      他这个女儿虽是聪明伶俐得他喜爱,但如今年纪不小了,却还总是这般瞎闹,半夜里不睡觉又跑到他们这屋说什么梦话。

      “你可莫要多想,季妫无事害你作甚,你与她又有什么关碍。”里君夫人也是这般安抚自家女儿。
      “快回自己屋里睡去,多大的人了还这般。”里君虽不满她深夜来扰,但是看着自己素来疼爱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这般,也是有几分心疼。

      见阿父阿母都不相信季妫要害自己,里君之女便想要说些事情出来作为依据。
      但她又不能说自己待季妫向来轻慢,从来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也不能说今日那件事,毕竟自己理亏,弄不好反倒还会受到训斥,甚至破坏了阿父阿母对她的印象。

      在她眼神游移之间,一个谎话便已说了出来:“阿父,我梦到我们家里的人都死了,全都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地上是一块一块枯骨。”
      “阿父,我还梦到季妫就坐在庙堂那边,邑中的老人们都在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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