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121、不再忍让

　　之后的几天整个除妖师公会都炸开了锅，总部这边，张绥之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守着裴邈，一切事宜由程懿代理。而另一边，尚长琴失踪了，多数人都认为是畏罪潜逃了，但是空口无凭，到底也说没能把人找回来。
　　这是一场时间的拉锯战。
　　江期这边在张绥之的暗示下疯狂清除所有可能会对裴邈不利的信息，而申渊那边则是一刻不停的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
　　几个跟尚长琴亲近的属下跟着尚长琴一起人间蒸发，申渊纵使拿到了尚长琴的犯罪证据一时也无法将人捉拿归案。
　　申渊忽然觉得，这渔翁之利也并非这样好坐收，毕竟他的对手是两只老狐狸。
　　晓风市中心医院。
　　任仁假装若无其事的经过裴邈的看护病房，透过层层特勤顾问的身影不断偷偷向里张望。他不是不担心，而是实在无法在张绥之面前露脸，这样暴露的风险太大了。以至于任仁每次都要顶着一张帅脸请一群照料裴邈的小护士吃饭才敢问的事无巨细。
　　特护病房里，张绥之紧紧握住裴邈苍白且血管分明的手，已经几天几夜不敢合眼了。程懿每次来汇报工作的时候看见一个曾经脊背挺得那样直的男人终于脸上有了颓唐的气息，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张绥之实在是困得撑不下去，程懿在门外看着他摇摇欲坠的头颅，点点头再猛地抬起来，再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最后终于扑倒在雪白的被子上，枕着裴邈的大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程懿实在是不忍打扰，再急迫的工作都得往后拖，抓抓脑袋背靠医院的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跟尚长琴斗智斗勇的这三年，真的太累了，大家的神经时刻绷紧，箭在弦上。
　　还好，很快，就能够赢得这场博弈的胜利了。
　　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关键时刻了。

　　另一边狗急跳墙的申渊实在是找不到尚长琴的踪迹，以尚长琴的能耐就算他站在申渊鼻子尖前面，只要是尚长琴不想让申渊抓到，申渊这辈子就抓不到他。
　　所以申渊想到了躺在医院里至今没醒过来的裴邈，会跑的抓不到，难道还捉不到一个昏迷的？
　　程懿身旁的一位特勤见申渊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人马奔过来，就机灵的用手肘怼怼瘫在地上的程懿：
　　“程部长，您快看看……”
　　程懿揉揉眼睛，嘴里开始嘟囔：
　　“看啥？还能有谁……我操了申公豹！”
　　等程懿看清的时候申渊已经板着脸站在程懿面前了，程懿撑着身子站起来挡在病房门前。
　　申渊神色间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气急败坏：
　　“程部长这是什么意思？怕我进去吃了他们两个不成？”
　　程懿皮笑肉不笑：
　　“这哪敢呐申书记？这不我也是来汇报工作的，但是张副会长这么多天了刚刚合上眼睛，大家都是人，总得互相体谅一下是吧？”
　　申渊挑起眉毛：
　　“程部长这意思是在骂我没有人性了？”
　　程懿后牙跟一酸：
　　“哎呦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您可别曲解语义啊。”

　　被这么一闹，本来睡得浅的张绥之好容易趴下歇会就又被吵醒了，张绥之侧身走出来，反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张绥之眼底是浓厚的淤青，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变长了翘起来一撮，尖锐的下颌弧线上多了一圈细碎的胡茬。瞳孔里面也看不到什么精神气，半卷的睫毛有气无力的垂着。除妖师公会的制服衬衫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显然是这几天里体重明显下降了。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程懿知道轻重，双手抱胸站在一边，歪着脑袋等着听申渊放屁。
　　申渊看见张绥之这个颓唐的样子原先的气势也降下去一半：
　　“我就是想来提醒你一下，裴邈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一定要确保他在我们的管控范围之内，绝对不能踏出医院半步，否则我很难保证他会不会是下一个逃逸的尚长琴……”
　　张绥之的美梦做到一半被搅醒显然很是暴躁并且不耐烦，直截了当的打断了申渊，既然申渊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就没有一再客气忍让的道理了：
　　“申书记，在您没有查清裴邈的身份之前请不要恶意污蔑一个对除妖师公会鞠躬尽瘁的特勤，这是对全体除妖师的抹黑，您这样会打击我们的积极性的。况且，裴邈现在的身份是除妖师公会的特勤顾问部门部长，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您无权过问。再者，尚长琴您找到了吗？既然已经定罪的还没有捉到您就还是别好高骛远了，等捉到了尚长琴再来找我麻烦也不迟。”
　　张绥之显然没给申渊留面子，已经把尚长琴的犯罪证据交给申渊了，只要是抓到了尚长琴，申渊的政绩不可小觑。现在蹬鼻子上脸还敢回来反咬一口，张绥之自然没有忍让的必要。
　　申渊被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本来没找到尚长琴就已经够窝火的了，现在又来医院大庭广众之下又碰了一鼻子灰：
　　“你你你……”
　　申渊情绪激动的准备回击，张绥之却已经开门进了病房，给他留下一面冷冷的门板。
　　申渊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准备冲进去好好教训张绥之一顿，却被站在远处的任仁喝止了：
　　“哎！那位老同志！闲杂人等不准进特护病房！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申渊用眼神狠狠的剜了一眼穿着整洁白大褂的任仁，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人走了。
　　杀一儆百，以张绥之强硬的态度，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再来找麻烦了。

　　当天夜里，雨幕连连。
　　初夏的晓风市一直这样，毫无来由的狂风卷携着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玻璃上。一道闪电照的整间病房如同白昼。张绥之趴在裴邈的小腹上正睡得天昏地暗，没能感知到裴邈在闪电映照下紧紧皱起的眉头。
　　裴邈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无边的暗夜，星星点点医疗仪器的LED光点，小腹处传来的重坠感，和近在耳边的滚滚雷声。他以为，此刻，还在尚长琴的深海实验室里。
　　心理创伤带来的应激反应使他拼命的挣扎起来，挥手挣扎间撕开了固定注射器的胶布，针头离开静脉后血液随着血压一股脑的向外喷涌。闻到血腥味的裴邈一脚把张绥之踹翻在地，跳起来疯狂逃窜撞倒了心率仪。
　　被狠狠踹了一脚的张绥之捂着出血的头部痛苦的呆坐在地上，沉睡状态中被猛然唤醒再加上头部受击使他一时不知身处何地。直到病房外有急救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时，疲劳过度的张绥之才借着重新亮起的灯光看清了自己在哪。
　　神志不清状态下的裴邈不是几个普通人能按得住的，张绥之跳起来上前一步紧紧禁锢住裴邈，却又挨了满手是血的一个大巴掌。
　　张绥之把裴邈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温柔的抚慰着：
　　“阿邈是我，别害怕了，我们在医院，你已经安全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了，乖，别闹了，躺回去好好休息。”
　　裴邈在确定真的是张绥之后，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的扒在张绥之的脖子上，双手指节扣得死死地绝对不会松手：
　　“我不要，我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裴邈泪眼汪汪的看着张绥之，声音细细的，张绥之的心脏都快要碎开了：
　　“绥之，我想回家……”
　　张绥之连声答应：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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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啧，最近有大量阅读来充充电，然后加上复习。不想找借口，就是更得慢，我也懒。肯定是不会断更的，但是会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