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158、错错错

　　到了外面，果然有几十号人在等着你，见了面大家齐声问好请安，阳炎又介绍说这是青金山某某大盗那是青金山某某寨主，你微笑着一一寒暄。

　　寒暄完毕，接下来自然还是重开宴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喝到黄昏，你醉醺醺的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天亮时分，睡的正香，忽听窗外有人笑着说：“小蝶，我敢打赌，你师父现在肯定还在睡懒觉。”

　　胡小蝶轻笑，“不会的，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刻苦自律。”

　　“师父他老人家……刻苦自律……”乖乖，不得了，什么时候做了人家师父？想了一回你又一阵失落，这时只听阳炎说：“什么刻苦自律，都是假正经。”说着还拍了拍窗子，“你说是不是，好哥哥？”

　　你脸一红急忙穿起衣服，“我是假正经，你就是假不正经。”

　　阳炎吃吃一笑，推开窗子，“看见没？衣衫不整的，脸也没洗，头也没梳。”

　　你尴尬的笑了笑，“我这师父是凑合，你这师姑又能好到那里去？大家是大哥不说二哥。”

　　小蝶轻轻一笑，“那不正好和师姑是一对，是吧，师娘？”

　　“师娘——”阳炎一把搂住小蝶亲了一口，“真是我的乖徒儿，咱们这就去练太阳决，让你师父这个老头子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说罢拉着小蝶向后花园走去。

　　你呵呵一笑，仔细的整了整衣服，洗了把脸也走了出去。

　　来到花园，只见小蝶正在太阳下打坐，阳炎则坐在亭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嗑着瓜子，看了一会儿，你来到阳炎身边抢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你这师父做的舒适。”

　　阳炎剥了一个瓜子放到你嘴边，“那是他们不会做。”

　　你啃了一下她的手指，“你这是在教她练太阳决？”

　　阳炎拉着你坐下，“是呀。”

　　“不对呀，练太阳决好像不用晒太阳吧？至少我从来没见你晒过。”

　　阳炎：“这是独创的新版太阳决。”

　　“独创的新版太阳决？”你正自诧异，阳炎翘着腿，“俗话说晒晒更健康，所以我刚才灵机一动就创下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家秘笈，要诀就是静心打坐晒太阳，将来变个大美人儿。”

　　啊？你“噗”的一声差点没吐出茶来，笑完你正色道：“是不是你发现了教小蝶这丫头太阳决有什么不妥？”

　　阳炎：“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意。”说着话她瞥了一眼胡小蝶，“好哥哥，你没仔细看，她背后有妖相，是那种妩媚入骨的美人儿。”

　　你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怎么说？”

　　阳炎道：“天地造人再不肯完美，倾城之色必无倾城之智或倾城之力，但你看她玲珑剔透，更兼有一种坚忍不拔的狠劲儿，你说我们再把这些无上的智慧武功教给她合适吗？”

　　你沉默了一下，“那你说怎么办？”

　　阳炎想了想，“让我再想想吧。”说着她拉起你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内，她踢了踢一箱破旧的东西，“这就是魔山圣君顾三味的陪葬品，我大致看了看他留下的笔记，上面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都指向青金山以北的近天湖高原，更阴险的是他在笔记中说，‘安岫王以魔气入墓，非魔刀不可破。’但我想魔气配魔刀，入则成魔，所以我想找能净化魔气的雪魄珠。”

　　“雪魄珠？”你皱了一下眉头，“雪魄珠在哪儿？”

　　阳炎道：“我刚好知道纪长青有一颗，所以我想过两天就去拜访纪长青。”

　　“纪长青？就是那个惶惶然茫茫然的迷途小羊羔？”

　　阳炎道：“你可不能小瞧他，他占据北方最大的草场，骑兵十万，真打起来，纪行周也怕他三分。”

　　“那他还惶然什么？”

　　阳炎：“人心不足媳妇都是他家的好呗。”说罢她悄悄拧了你一下，你当然会意。

　　在卧房温存了一会儿，你和阳炎又来到外面。

　　花园里，胡小蝶还在那里打坐，太阳把她的脸晒的通红，你看了她一眼，“小蝶怎么办？”

　　阳炎：“我知道你对蜉蝣集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次我一定成全你的心愿，不过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说着她来到小蝶身边，“小蝶，你起来吧，我和你师父有话跟你说。”

　　胡小蝶答应了一声“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到客厅，阳炎指着一箱珠宝，“有奇技者必有奇祸，非奇智绝不可解。现在你拿了这箱珠宝去做富家女还来得及。”

　　胡小蝶犹豫了一下轻轻低下头，“我想跟着师父和师姑。”

　　你沉默了一下，“有了这箱珠宝你可以一世无忧，何必一定要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胡小蝶抬起头，看着你，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师父说我一个人带着珠宝可以在哪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这话问的巧妙。（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世道艰险，人心本恶，貌美如花已是一错，无依无靠是二错，柔弱无力是三错，再加上这箱珠宝岂不是四错？想着你和阳炎互看一眼，只得说：“好吧，我们就正式认下你这个徒弟了。”

　　胡小蝶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多谢师姑。”

　　阳炎沉吟了一下，上前扶起胡小蝶，“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来，衣服多带两套。”胡小蝶答应了一声离去。

　　看着胡小蝶走远，你轻轻拉了拉阳炎，问：“你又要搞什么鬼？”

　　阳炎：“你马上就知道了。”

　　带着胡小蝶来到后山，七绕八绕，下到一处绝谷，让小蝶跪下，“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教你太阳决，但我教太阳决之前有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胡小蝶：“请师姑明示——”

　　阳炎道：“第一，我的太阳决是上古神技，属于秘字决，非继承人不传，我传你实属破例，所以你不得传于他人，将来的丈夫儿女也不能例外，否则我不杀你，天必收你。”

　　“是。”胡小蝶磕了一个头。

　　“第二，你要在这谷中住满十年，不论天塌地陷、天崩地裂决不可擅离一步，否则奇祸立至。”

　　“是。”胡小蝶又磕了一个头。

　　“第三，若十年之内你练不成解连环，出去了也不必称我和你师父的名号，我们也都不认识你。”

　　“是。”胡小蝶磕了第三个头，又问：“那十年之后呢？”

　　阳炎回头看了看你：“十年之后，她都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想嫁人也好，想漂泊天涯也好都随她，至于咱们俩，若都还在这无暇之地寻宝，到时候必然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她有心自然找的到。”

　　说着话她回过头来扶起胡小蝶，“去给你师父好好磕个头，听听他有什么说的。”

　　胡小蝶答应一声来到你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师父，弟子小蝶前来聆听教诲。”

　　你“嗯”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想留你在身边悉心教导，可是身不由己也没法子，但你既叫我一声师父，有些话我却是不得不说。”

　　胡小蝶毕恭毕敬的趴着，“请师父教诲。”

　　你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太阳决练不练的成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将来出去了一定做个人，你若不肯做人也千万别让我和你师姑知道，明白吗？”

　　“是，小蝶明白。”看她说着明白却有些茫然的样子，你想了想，跃上悬崖在石壁在上面写下了“人心心人”四个大字，然后对她说：“你若不懂就每天在这里看这四个字，然后再写一百遍，就算是我最后教给你的心字决，切记。”

　　阳炎听了微一蹙眉，撅着嘴说：“你再教我就不教了。”

　　你呵呵一笑，“我不说了，还是你教吧。”说罢你转身坐在一旁。

　　听阳炎和小蝶唧唧哝哝了大半天，你正打哈欠，阳炎忽然拉住你耳朵，“跟徒弟告个别，我们这就正式走了！”

　　你忙站起身来对胡小蝶说：“小蝶，以后我和你师姑不在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阳炎听了眉头一皱扯住你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你忙打开她的手，“我已经说完了。”

　　胡小蝶抬头看了看你，迟疑了一下，“师父，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师父——”

　　“哦？”你眉头一皱，“是什么？”

　　胡小蝶：“记得师父第一天给我上的课就是含刀问生死，那么生死要是问错了呢？”

　　你沉默了一下，说：“要么是你杀错了人，要么就是你含恨而终，所以要慎重。”

　　胡小蝶再次抬起头，“那师父觉得杀错人好还是含恨而终好？”

　　你沉吟了片刻，说：“都不好。”

　　胡小蝶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胡小蝶沉默了一下，“那为什么大家还要杀来杀去？”

　　你怔了一下，“其实严格来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天生我不是让我活不下去，父母生我养我也不是让我让人欺压受人凌辱。”

　　胡小蝶眼睛一亮，向你恭恭敬敬的叩了个头，“谢师父教诲！”说罢又眼睛一红，“徒儿恭送师父，师姑！”

　　看着她那纤弱的样子，你心中不忍轻轻叹了口气，“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师姑传给你的是上古绝技，你千万要珍惜！”

　　正要再安慰两句，阳炎掐了你一把，你没奈何只得说：“师父要走了，好好保重！哪天师父和师姑闲了会回来看你。”

　　“谢谢师父师姑。”说着话她的眼泪已经流过脸颊。

　　“唉！”你轻轻叹了口气，替她擦了擦眼泪，随着阳炎向谷外走去。

　　胡小蝶直挺挺的跪着，目送你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