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163、讨债

　　时间一天天过去，纪崇山犹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阳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你的心中也不禁渐渐动怒，让人叫过杜鹃问：“这个纪崇山是不是假冒的？”

　　杜鹃：“崇山王子大家都认识，怎么可能假冒的了？”而且她还说她的一个哥哥就在纪崇山身边做侍卫。

　　听罢你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让她指了指去乌木河畔的路——妈的，别说阳炎家的便宜占不得，你源慎行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这次去，他若敢说个“不”字，那你就说不得要大开杀戒了！什么他妈的道德三皇五帝，白吃了你的你都要他们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想了一回杜鹃见你脸色难看，赶紧跑了，你也不去管她，冷笑着回头牵过马就朝乌木河畔赶去，过了半日，阳炎也骑马追了上来。

　　她看你还在生气，不由拉着你撒娇，“好哥哥，你也别生气，我再延长十天期限行不？或者他们那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我的药不灵了呢？”

　　你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怒道：“什么不灵了？要是不灵他们这群王八蛋早找我们来算账了！我看他们这群王八蛋还是要白拿！”

　　阳炎眨了眨眼睛，“那，好哥哥，我们还是去看个究竟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冲动，纪长青身边不乏高手，他身边护卫的三千铁骑都是这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男儿。”

　　你怔了一下，理了理她的刘海儿，“傻妹妹，你说好哥哥什么时候干过鸡蛋碰石头的事？我用手杀不了他，我就用一张嘴，老子以后就在这无瑕之地改行写书说书，老子要编一部特大号的《纪长青小人传》，活着让他遭万人唾骂，死了让他遗臭万年！”

　　“好好好，还是好哥哥聪明！”阳炎跳起来抱着你亲了一口，“好哥哥，这《纪长青小人传》什么时候开张呀？”

　　你呵呵一笑，“去了他的大营咱们马上开张！”

　　和阳炎说笑了一回你的心情渐渐好转，来到纪长青的大营，你立即让门口的侍卫进去通报，时间不大你就看到纪崇山走了出来，他一见你就向你略一拱手，“雪魄珠已经在路上，让源兄久等了。”

　　你“哼”了一声，“最好不是白等！”

　　纪崇山陪着笑说：“怎么会呢？我们沐云人最重信义，何况你手里还有大酋长的文书，他老人家再怎么着也不会因小失大，实在是大金刚山离这里路途遥远，我们最近也因为派药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你想了想也是，缓了缓脸色跟着他走了进去，此后，纪崇山给你们安排了最大的帐篷，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就是不见不着雪魄珠，也见不着纪长青。

　　这天你闲着无事你问阳炎：“这大金刚山离这里有多远？”

　　阳炎：“大概有两三千里吧，快马一个来回也要十天半月。”

　　听她这么说你就安心的住了下来，反正有吃有喝，这乌木河畔风景也不错，乐得逍遥几日。但住着住着你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因为纪崇山渐渐不见了踪影，你几次问侍卫，他们都说：“崇山王子赈灾去了。”

　　你听了无可奈何，只得默默等候。这一晚，你和阳炎正在营帐里喝闷酒，阳炎道：“好哥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你没好气的道：“什么话？我只知道杀人不偿命，欠债必还钱！”

　　阳炎低头吃吃一笑，“我说的是‘风高杀人夜，月黑放火天’。”

　　放火？啊，真是好主意！总之，不能便宜了纪崇山这个王八蛋！你正要问阳炎怎么放火，阳炎拉着你偷偷从帐篷后面钻了出去。

　　摸呀摸，风声渐渐响起，月亮也偷偷的躲入了云层后面，摸到纪长青的大帐，里面还透着光，你和阳炎无声无息的贴了过去。

　　你悄悄在帐篷上划了一道口子，只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坐在哪里，手里正拿着一颗鹅卵石大小的宝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看他身上的王者服饰似乎正是沐云大公、南沐云的大酋长纪长青。

　　正待细看阳炎的头已经拼命挤了过来，你一捶她的脊背低声道：“死丫头，你不会自己划个口子？”

　　阳炎嘟囔着嘴，“你这个口子划的好看……啊，雪魄珠……”

　　你听她声音有点大，忙捂住她的嘴——这死丫头，是怕纪长青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吗？偷偷在她身上比划了两下，你赶紧松开手在旁边另外开了个口子。

　　过了一会儿，只听纪长青在里面说：“崇山呀，你说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我们有这雪魄珠的？这雪魄珠虽说稀有，但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

　　纪崇山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小子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吧，说是可以入药。”

　　纪长青沉默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崇山，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纪崇山道：“那姓源的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哄他们两日自己知趣就走了。”

　　纪长青把雪魄珠放到了旁边的盒子里，轻轻咳了一声，“不是我不舍得这雪魄珠，这可是祖爷爷小时候送给我的，物虽轻，情却重呀，不似我那堂兄，空打着仁者之名却对我这个唯一活着的亲堂弟绝情绝义。”

　　纪崇山走过去轻轻帮他捶了一下背，“叔父不必伤心。大伯（指纪行周）前些日子还派人送来了大批粮食和药材，还有合月那丫头路过八骏城的时候也派人送来了亲笔信，还有各种补品。”

　　纪长青沉默了一下，“我让你秘密去请合月那丫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纪崇山道：“派的人早去了，应该还在协商，而她这次代大伯父巡视，恐怕一时抽不开身。”

　　纪长青沉默了一下，“崇山，你是不是在埋怨我为什么不把大酋长的位子传给你？”

　　纪崇山忙道：“不敢，小侄不敢埋怨叔父，而且论亲还是合月那丫头跟你老人家近些。”

　　纪长青叹了口气，“论亲虽近，论情却远。我父亲还不是他的亲叔叔？二十多年前不就因为反对废爵①，结果马上兵戎相见，气的他老人家最后郁郁而终。”

　　①纪行周新政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废封爵，天下皆等（平等），所以珍珠城人实际上是没有封地的，也没有爵位，而南沐云还保留着旧时的传统，有公侯伯，还有各自的势力范围（封地），比如纪长青的正式封号就是沐云大公，实际领有乌木河上游、中游大片牧场。

　　看来这对堂兄弟恩怨还真是不少……正胡思乱想，只听纪崇山接着说：“其实伯父他老人家推新法，兴城镇也没错，时至今日珍珠城前所未有的强大，堪称无暇之冠，天下谁不侧目？据说，据去过冰封国的人说，今日之珍珠城即便比神国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

　　纪长青叹了口气，“谁有前后眼？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所以这几年我才千方百计想让咱们南沐云也加入珍珠城联邦。”

　　说着纪长青似乎喘了口气，“可是纪行周那老东西也不知听了谁的话，竟死活不肯，也不让咱们筑城，而且还假惺惺的派人对我说，城者，围也，以土为牢也，沐者，牧也，以白云为乡也，大自在也，岂可轻弃？为人（子孙）者，当善守祖宗之法，为后世留一片净土！”

　　“咳咳，”纪崇山似是犹豫了一下，良久才说：“侄儿想，伯父是不想叔父您去和他分庭抗礼，毕竟一国二主有些……那个。”

　　纪长青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但现在我老了，去珍珠城养养老也不行？”

　　纪崇山问：“莫非叔父这次的意思是想让合月那丫头去跟大伯父说和？”

　　纪长青“哼”了一声，“也不全是。纪行周这老东西让我活着不痛快，我就让他死了不痛快。”

　　“侄儿不明白叔父的意思——”

　　纪长青冷笑一声，“我们沐云部所在之地虽说前无大川后无大河，但却是天然的牧场，你说放眼天下谁不眼馋？”

　　“叔父的意思是——”

　　“崇山，宝宇也是我亲侄儿，你说我为什么不把这大酋长的位置传给他？”

　　“是啊，侄儿对此也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纪长青又“哼”了一声，“合月那丫头早晚都是海王城的人，纪宝宇那小子虽然不如合月，但为人野心极大，将来他一旦即位肯定不会放过嘴边这块肥肉。”

　　“那叔父的意思是让他们兄妹相争？”

　　“也不全是。你说合月那丫头要是继承了大酋长的位置将来会不会呆着不走？”

　　“只怕不会，她早晚要回海王城去。”

　　纪长青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纪崇山的肩头，“海王城离这里最近也有七千里，将来她这一走沐云部还不都是你的？而且你还平白捡了一个大靠山，你说这合不合适？”

　　纪崇山忙跪下，“多谢叔父栽培，我这就亲自去催纪合月这丫头。”

　　纪长青点了点头，“去吧，顺便叫棂香那两个丫头进来吧。”

　　纪崇山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只听纪长青叹了口气，轻声哼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听他唱的伤感，你也是难过，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昂藏男儿，没有一番雄心壮志是不可能的，可是这沐云部所在的位置实在让人头疼：北有坚城，南有大漠，西有荒原，东有戈壁，邻居嘛，一个个怎么看都都不是省油的灯，唉，真是困煞英雄汉呀困煞英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