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90、我哪儿也不去

　　雪落了，又下雪了，下了一夜的雪。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古人的潇洒，古人的写意，在今日只留下后人的凭吊。

　　清晨，你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继续去宫中当值。

　　“源侍卫，请留步！”

　　刚走到宫门口你就被值班侍卫给拦住了。

　　“什么事？”你淡淡的，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他陪着笑道：“源大哥，恭喜你，又升职了——这是统领大人叫我交给你的委任状。而且，泉统领说了，源大哥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回宫中当值了。”

　　什么意思？

　　你看了他一眼，接过书，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兹认命听涛林三等侍卫源慎行兼任惊雷山地方治安官，统管一切事物，克日赴任，特此存照！”书的末尾还有崇政院（吏部）、侍卫处、纪行周的钤印。

　　绝对不是假的。

　　你沉思着。

　　莫非那个惊雷山真的有什么大事可以办？或者说真的出了什么事？

　　你满腹狐疑的折回去，往家走。

　　惊雷山，惊雷山在哪儿呢？

　　你还没走到家门口就折到了崇政院。珍珠城的崇政院可是管着天下钱粮还有官员升迁的地方。

　　你找了门官问，你找了吏部的协理大人（吏部最高长官）问，找了书办问，总算弄明白了：

　　这惊雷山啊，在上善城以北，夔州城以南，商州城以西，离珍珠城足足有七千八百里！

　　七千八百里！

　　而且据说啊，据说那里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据说那里还有满地的“刁民”！

　　这——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你“腾”的脸红了，火往上撞——莫非是那姓韩的输不起，给你穿小鞋？

　　不对。

　　内廷侍卫的升迁、调任不是他可以干涉的，即便你的“泉姐”好像也不行。

　　那么——

　　难道是纪老爷子？

　　你好像没得罪他吧？而且好像你在听涛林里烧烧烤烤也没什么不妥吧？他老人家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那么——

　　“泉姐”。

　　在这珍珠城真能调你走的好像也只有你这个“姐姐”了吧!

　　那么，你到底是犯了她哪条忌讳了呢？

　　想不明白。

　　回到家，这次你是真的回到家了，一回家你就叫春燕给你烫了两壶酒，又叫葛疙瘩给你炒了两个菜就躲在烧着碳的屋子里吃起来喝起来。

　　还是家好啊，还是“泉姐”送你的这个小窝好啊，吃穿不愁，没事了还可以上街去看看美女——

　　对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到一个鸟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去受苦？

　　你不去。

　　你哪儿也不去。

　　除非她这个“姐姐”不认你这个干弟弟了，否则，你那里也不去，你腿疼，你头疼，你手抽筋，你嗓子疼，你胃疼，你心口疼，你无法履任。

　　一天是一天。

　　醉看《桑落》，醒看《忍冬》，似水流年，你最近在家里小日子过的不错。①

　　①桑落，美酒名。《忍冬》，指廉平江在位时的八女侍（侍臣）之一的邵朝云所著的《忍冬》，它的姊妹篇还有《绣球》，《芙蕖》，《优昙》和《菖蒲》，合成为《五花时令》或《平江女王秘史》，被称为北国第一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