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398、和光，同尘

　　为什么这么悲哀？

　　为什么感不到一丝喜悦？

　　为什么你竟然有一丝后悔？

　　晚上，秦沐珂让人重新装饰过你的房间，也让人重新给周琼枝打扮过后送到你的房间。

　　她已经脱去外服，只穿着薄衫，微闭着眼，就那么静静的躺着，脸上还带着红晕。

　　你叹了口气，在桌子旁坐下，喝茶。

　　一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你得承认，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在她这个如花的年纪发育的正好，而且你不是什么真君子。

　　怎么办呢？

　　真的要了她？

　　以后怎么办呢？

　　她不同于大家闺秀，也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女孩。

　　对她来说，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清白是她唯一的依靠。将来她要嫁个好夫君，嫁个好人家她能依仗的又是什么呢？

　　男人啊，男人。

　　可是，清清白白的又有什么不好？

　　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身上却带着桎梏；每一个人都是洁白的，脚下却踩着污秽。

　　你的抉择是什么？

　　如果你今晚赶她走，她将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徒然遭丫头们的耻笑？或者他人的讥笑？或者被阮家赶出去？或者再遭她父母家人的辱骂？

　　人啊，谁也不得自在，谁也不得自由，人世间所有人早就编好了一张张大网，将他人裹住，也将自己裹住，哈哈，今宵且为今宵乐，明日愁来明日当。

　　罢了，你又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男人……况且，以你最近的状态，或者为以后着想，你身边好像都缺一个可心或者可信的人。

　　想着你放下茶杯，起身，上床。

　　* * *

　　天亮了。

　　周琼枝起身穿衣，也给你穿衣，然后下床梳洗。

　　自昨夜后，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女人，她再也不是那个或者曾经无忧无虑，和蕲小江一起嬉笑的丫头。

　　梳洗罢，来到客厅，客厅内有些沉闷，小丫头也都躲你躲的远远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许一开始的一瞥就是个错误，也许你是避过了一个错误却选择了另一个。

　　也许……

　　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回头。

　　你能改变什么呢？

　　你能挣脱亲情，友情，道德，放下一切？

　　周琼枝已经把自己给了你，阮家也已把“千金”（千斤重托）给了你，苗安歌也已把信义给了你，你——决不能，也无法放下！

　　可是，你还是有些想頍简简。

　　自前天晚上一遇你才蓦然发觉她才是那种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子，或者，女人。

　　你已经变了。

　　你早已不再是那种能老老实实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你也再不是那种能老老实实坐着等着升官发财天上掉金子以求千秋万代的男人。

　　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你必须得放下！

　　谁说这世上成亲之后改变的只有女人？男人也一样啊，或许（和阮仙红成亲后）某一天你回到家中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只会在家哄媳妇、宠“小妾”、哄闺女、给儿子换尿布的标准的“好相公”……

　　呵呵，就这样吧。

　　吃过早饭，你带周琼枝到街上买东西。“小樱桃”躲在走廊房间的门后面偷偷看你。

　　不知怎得，你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自今日起，主，仆，有别；自今日起，妾，夫人家给的妾也和一般的丫头们有别。

　　自今日起，有男人的女人也和没男人的女人们有别。

　　更何况你也不是一般的男人。

　　虽然，你这个小小的三等侍卫、惊雷山特别治安官，在珍珠城不算什么，但在边城，在这偏远之地，你就是一般人一生都无法仰望的“高山”、“神”！

　　你默默的掌握着边城的“生杀大权”，你默默的掌握着邢州道官员们的升迁……即便董昭然……他也怕你！

　　所以，你不想害她，不想害“小樱桃”，她还太小，不会、不能，也无法保全自己。

　　周琼枝，她是一个美丽，如冰雪一般美丽的女孩，粉妆玉琢一般的女孩。

　　她美丽，眼神中透着安静，善良，虽不怎么言语，但你相信，她已把你当作了她唯一的那棵树，谁要来砍这棵树，谁要来抢这棵树，你相信她会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当然，这与善良无关，当然，阮仙红除外。

　　所以，你必须要当心，要小心一些，你不能再出错。

　　而且，你也相信能过得了阮家的关，能入得了苗安歌的眼，她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孩。

　　在街上逛了两圈，頍简简来了，这丫头明明不施脂粉也更漂亮，但她仍然擦着厚厚的粉。

　　“源大哥，源大哥，你怎么还有空带着琼枝妹妹逛街啊？穿的真漂亮啊，我们督察处——”

　　頍简简话还没说完，周琼枝轻轻拉了一下你的衣袖，有些害羞的道：“相……公，既然你和简简小姐有公事，我就先回去和沐珂小姐说一声。”

　　多善解人意啊，可是——

　　頍简简似乎怔了一下，看了你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回转身来，笑着说：“我这是做什么啊！源大哥。这几天你有空就不妨来我家多坐坐，或者到我们督察处多坐坐，大男人嘛，不能一天到晚闲着，不能……成了亲就一天到晚窝在……女人窝里，哧！”说完转身就走。

　　多善解人意、多聪明美丽的女孩……可她好像还特别喜欢别的，比如，黑夜里喜欢闲逛，瞎想……寂寞，无聊……

　　哈哈，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