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65、第六十五章

　　柳肆有些无语：“您对魔族的偏见是不是大了些？”

　　天净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还敢为魔族说话!”

　　柳肆很无奈，干脆不说话。

　　天净子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道：“请我过来做什么？”

　　柳肆道：“不做什么，只是很奇怪，想问一下，天净子掌门为何这么仇视魔族。”

　　天净子提起魔族便咬牙切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柳肆故作惊讶：“杀父之仇？楼渊杀了你的父亲？”

　　天净子道：“不是他，也是魔族。”

　　柳肆面露惋惜，道：“我还以为天净子掌门有多善恶分明，原来不过如此。”

　　天净子怒目直视：“你说什么？”

　　柳肆道：“谁杀了你父亲，你找谁便是，将仇恨转移到楼渊身上的你不是恩将仇报吗？”

　　天净子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楼渊什么时候对我有恩？”

　　柳肆道：“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天净子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我怎么可能受魔族的恩惠？”

　　柳肆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你娘一介凡女，没有仙族的扶持，是怎么把你培养成一代掌门的？”

　　天净子哼了一声，道：“家母虽为凡人，但在仙族破界之时，她保留了许多修仙秘籍，以供我修炼之用。”

　　柳肆笑了：“一个凡女，如何分清秘籍好坏？况且当时不能够创界离开的修士众多，谁不觊觎你家的秘籍，没人保护你们，你以为你还能看到秘籍吗？”

　　天净子越听越不对劲，恼羞成怒道：“简直是胡言乱语!我仙族一向仁善，怎么可能会抢孤儿寡母的东西？”

　　柳肆道：“那你儿时修炼时得到过他们的帮助吗？”

　　天净子一怔，回忆起幼时的修炼，除了总是哭泣抱怨命运不公的母亲，和无数的修炼秘籍，他的的确确不曾受过仙族的恩惠。

　　天净子神色怔忡，再开口时底气已有些不足：

　　“虽没有明面上的帮助但私下一定伸出过援手。”

　　柳肆笑了：“这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

　　柳肆打断了他的话：“而且向你伸出援手的根本就不是仙族。”

　　天净子嗤笑一声，道：“不是仙族，难道会是魔族吗？”

　　“没错!”柳肆斩钉截铁道：“帮你的，从始至终都是楼渊!”

　　“你胡说!”天净子瞪着眼，恼怒地看着他：“你为了帮他信口开河!”

　　“其实你自己也怀疑的吧？”

　　柳肆道：“楼渊与你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你？”

　　天净子咬牙：“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帮我？”

　　柳肆道：“因为他与令尊天湘子一直交好，天湘子道长对他多有帮助，楼渊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天湘子死后一直是他在照顾你。”

　　天净子冷笑一声，道：“这话是楼渊说给你听，给你洗脑的吧？”

　　“不是。”柳肆坚决否定：“他从不曾跟我说过，也不曾更别人提起过。”

　　柳肆道：“他担心有一日他魔族的身份被发现，而你受过魔族的恩惠会被他牵连，我也只是偶然发现了这件事罢了。”

　　天净子冷哼道：“说得跟真的似的，若是真的，你拿出证据来啊。”

　　柳肆道：“我没有证据。”

　　天净子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胡言乱语。

　　柳肆又道：“但我可以立誓。”

　　柳肆的态度十分坚决：“我可以立天地誓。”

　　柳肆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口中开始念道：

　　“乾戒在上，坤律在......”

　　“够了!”

　　天净子呵斥道：“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撤兵不去围攻归鹿台吗？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柳肆道：“我不求你不杀楼渊，杀他与否，但凭你愿，但我想让你知道他做过些什么，他虽然是魔族，但从未做过任何恶事。”

　　说完，他去继续立誓：

　　“乾戒在上，坤律在下，我心澄洁，立此毒誓，愿天地共鉴，不敢有违，今我所言，楼渊有恩于天净子，悉数为真，不敢造假，如有假言，亲友背离，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天边有一道狰狞的闪电一晃而过，一阵轰鸣声传来，柳肆脚下出现了一道白光，一个虽小但却十分复杂的阵法在他的脚下成形，白光闪过，天地誓立成。

　　天净子神色怔愣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天地誓立下，柳肆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天地誓的威力在这修士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净子错愕地看着他，沉默无言，许久才说出话来：

　　“你说的......竟都是真的......”

　　柳肆点头，道：“我不求你放过楼渊，只希望你能记住他的恩情。”

　　正说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恩人，你们好了吗？子时快到了，他们就要回来了。”

　　柳肆连忙向天净子行了一礼：

　　“天净子掌门，日后再见。”

　　他说完，开门离去。

　　天净子怔怔地站了许久，突然间知道的事实冲击到了他的心灵，一时间，他没办法接受柳肆的话。

　　柳肆被上官书带着沿着她找到的小路走出去。

　　刚到小路尽头，眼看着逃出有望，柳肆眼前一亮，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柳肆看到眼前的人，脚步一顿，停住了脚步：

　　“方师......方道。”

　　方道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上官书

　　“上官道友，你这是要带他去哪？”

　　上官书神色一慌，惊恐地看着他。

　　柳肆上前一步，护在了她的身前，道：

　　“是我要挟她让她带我出逃的，不关她的事。”

　　方道嘲讽地笑了：“弯弯师弟真是宅心仁厚，舍己为人。”

　　柳肆道：“你根本不想拿我当人质，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有意思吗？”

　　方道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柳肆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以为把对天明师兄的愧疚强行加在我的身上，天明师兄泉下有知就会原谅你？”

　　方道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

　　“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

　　柳肆毫不犹豫地顶嘴道：“你只会强行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你有顾及到别人的意愿吗？”

　　方道怒极反笑：“乖乖地走回去，我可以不杀你。”

　　柳肆又顶了回去：“我是归鹿台的弟子，是死是活，归鹿台说了才算，你一个叛徒没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方道拔剑指向他：“若再一意孤行，我只能杀了你。”

　　柳肆很清楚自己打不过他，他转头，轻声对上官书说道：

　　“你快走。”

　　上官书摇了摇头。

　　柳肆转头，对方道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回去。”

　　方道恼羞成怒，剑尖直指柳肆的咽喉：

　　“你找死!”

　　眼看着方道的剑直逼喉咙，柳肆身无寸铁，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兵器掉落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耳边传来上官书的一声惊呼：

　　“楼掌门!”

　　柳肆猛地睁开眼。

　　眼前方道的口中溢出了鲜血。他朝思暮想许多天的月白色身影竟出现在了方道的身后。

　　楼渊神色淡然，一手执剑，剑尖从方道身后刺入，剑身深深地没入了方道的身体，刺穿了他的胸膛。

　　楼渊冷冷道：“我来清理门户。”

　　柳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怔怔道：

　　“师尊......”

　　楼渊将剑拔出方道的身体，鲜艳的鲜血从方道身上迸发出来，方道双膝一弯，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艰难地回头看向楼渊，不可置信地喊道：

　　“掌门.....”

　　楼渊面容冷极：“你没有资格叫我掌门。”

　　柳肆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跑到了楼渊的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看他没事，还是有些不放心：

　　“师尊，你没事吧？”

　　楼渊没说话，反过来打量他，见他毫发无伤，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

　　上官书赶紧行礼：“拜，拜见楼掌门。”

　　楼渊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是......”

　　柳肆赶紧说道：“是她把我送出来的。”

　　上官书看向倒地的方道，赶紧将他扶起：

　　“方师兄!”

　　方师兄的口鼻不断地溢出鲜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柳肆，柳肆喉间一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师兄......”

　　方道突然笑了，他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问道：

　　“你说......去了下面，天明他......会不会原谅我？”

　　柳肆没有回答，方道突然哭了出来，泪水混着血水而下：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他死的......我有想过要救他的，可我是，可我是金銮殿的弟子......我要听掌门的话.....归鹿台，归鹿台的弟子，越少，越少，越少越好。”

　　那声好字还没说完，他的气息便弱了下去，但眼睛却还是大大地睁着。

　　柳肆蹲下来，给他合上眼帘。

　　上官书抱着方道的遗体哭出了声：

　　“呜......方师兄。”

　　柳肆叹了一口气，他不敢向他承诺什么，但天明......或许真的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