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66、第六十六章

　　将柳肆送出了金銮殿，上官书和她的道友也悄悄地离开了。

　　柳肆回到归鹿台，这才知道山门被毁是毁得有多厉害。

　　原本恢宏大气的山门被砸毁得只剩下半根石柱，砸落的石块散落了一地，地上，石柱上满是剑气的痕迹，可见金銮殿那些人砸山门时是有多么的蛮横。

　　归鹿台里有些冷清，虽然嘴上说着不走，但一些小弟子还是觉得害怕，悄悄地逃走了。

　　柳肆小心翼翼地看了楼渊一眼，楼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二人之间的气氛陷入沉默，柳肆尴尬地笑了笑，道：

　　“没想到师尊还会来救我。”

　　“嗯。”

　　楼渊应了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许久，楼渊突然开口了：

　　“天色不早了，回去以后早些休息。”

　　柳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乖乖应下，回去休息。

　　他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归鹿台，几个师兄师姐全部挤到了娄卯院，秋禾看到他完好无损，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关心道：

　　“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柳肆摇了摇头。

　　莫墨气急，玉手狠狠地拍向桌子：

　　“我做梦也没想到，方道居然是金銮殿的奸细!”

　　明月秀眉皱起：“说不定天明师弟的死也跟他有关系。”

　　柳肆轻声道：“没有关系。”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解：“什么？”

　　柳肆沉默片刻，道：“天明师兄的死跟方道没有关系，他没有害天明师兄。”

　　莫墨咬牙：“弯弯师弟，你别被方道给骗了，他既然能够做奸细，那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柳肆不说话，他知道，就算他说再多也不会有人相信。

　　秋禾叹了口气，道：“弯弯师弟，我知道你与他手足情深，可他从未将我们当作他的师兄弟。”

　　柳肆默默地想：没有将我们当作师兄弟，却一直为我着想。

　　明月看着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弯弯师弟，门派中已有很多弟子离开了，你不会......也想离开吧？”

　　莫墨看着他的眼神也颇有些怀疑：

　　“弯弯师弟，虽然师尊是魔族，但她从未做过坏事，仅仅因为一个身份就将她否定了，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杨钰鑫听着着急，慌忙道：“弯弯师弟才不会要走呢，弯弯师弟，你说对不对？”

　　柳肆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平静地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杨钰鑫身上，他笑了笑，将手放在了杨钰鑫的肩上：

　　“我走什么？归鹿台在这里，你们在这里，师尊在这里，我不走。”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秋禾满怀歉意地看着他：

　　“弯弯师弟，对不起......”

　　“秋禾师兄!”莫墨慌忙地叫了一声，止住了他的话，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失尴尬的笑容：

　　“方道的事情，我们心里都难受，这怎么是你一个人的错？”

　　秋禾神色哀哀，没再说话。

　　明月见状，柔声道：“好了，弯弯师弟昨晚很晚才回到归鹿台，现在一定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柳肆笑了笑，安静地看着他们走了出去。

　　杨钰鑫憨憨的，发自内心地说道：“弯弯师弟没事真好。”

　　秋禾抿唇沉默。

　　明月看着他，突然道：“大师兄，我有话要问你。”

　　秋禾点点头，跟着她走开。

　　一直到看不到娄卯院，明月才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大师兄，弯弯他，已经知道了对吗？”

　　秋禾沉默着点了点头。

　　明月有些不可思议，又问道：“是方道告诉他的？他怎么能这样？万一他不愿意，跑了，师尊他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秋禾低下头，轻叹了一声：“他早就知道了。”

　　明月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秋禾道：“他什么都知道，也知道我们要他死，但他还是回来了，明月你明白吗？他愿意为了掌门和长老他们成为门的钥匙，他愿意成为牺牲品!”

　　明月惊呆了，神色有些恍惚，怔愣地后退了一步：

　　“这怎么可能？”

　　秋禾又沉默了，他沉默了许久，说道：“大长老告诉我，他喜欢掌门。”

　　明月猛地抬头看向他，更加难以置信：“他......喜欢掌门？”

　　秋禾点了点头，声音沉重而悲伤：“明月，你不要低估了他对掌门的爱意和他的心胸。”

　　明月忍不住哭出了声：“这，这怎么会......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他。”

　　秋禾眼眶微红：“他不让我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会悔恨愧疚，明月，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善良。”

　　明月痛哭出声。

　　“秋禾师兄，你说什么？”

　　秋禾一惊，回过头，丁酉西站在他的身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秋禾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当作从来就不知道吧。”

　　丁酉西弯下腰，手狠狠地抓着膝盖，牙齿死命咬着嘴唇，终于他忍不住道：

　　“他应该很心痛吧？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那么难过。”

　　柳肆是难受，但他很快就缓和过来了，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缓缓喝下，沁凉的茶水淌过喉咙食道，仿佛流进了心里，让他好受了许多。

　　好不容易平缓了情绪，外面又来了一人，楼渊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柳肆疑惑，站起身，问道：

　　“师尊，怎么了吗？”

　　楼渊走进来，走到他的面前，道：“若你不愿意，就算了。”

　　柳肆摸了摸自己的胸腔，笑道：“箭都已经搭在弦上了，哪有不发出去的？师尊，我已经准备好了。”

　　楼渊问道：“你不后悔吗？”

　　柳肆道：“决定做下了，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后悔。”

　　楼渊一句话都没说，就看着他，站了许久，最后，他沉声说道：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为把他骗到这里来道歉，也是为拿他的命道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为欺骗他的感情道歉。

　　柳肆想着，自嘲地笑了，他笑着回道：“没关系。”

　　楼渊在院子里伫立良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柳肆回到归鹿台后，一连几天金銮殿都没有动静，柳肆将金銮殿在筹备上古密阵的事情告诉楼渊，楼渊正低头写字，听到他的话，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就没了下文。

　　柳肆有些焦急，问道：“师尊不着急吗？”

　　楼渊道：“不着急，南越菏在研究上古密阵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了。”

　　柳肆问道：“那师尊是有应对之策了？”

　　楼渊道：“上古密阵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研究出来了的，一千年前的仙族没有研究出来，他更不可能。”

　　柳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这下可安心了许多。

　　但有一事，他还是有些忧心，他走到楼渊身边，见他砚中的墨水渐少，于是一边帮他研墨，一边说道：“昨日去食堂用餐，食堂里的弟子少了许多。”

　　楼渊提笔，叹了口气，道：“随他们去吧，留不住的弟子没必要强留。”

　　柳肆安慰道：“但是留下来的人都是进门久灵力强的，可见归鹿台还是人心所向。”

　　楼渊点了点头，将手下写好的一幅字提起来看了看，觉得很满意，放在了一边。

　　柳肆看着他，暗自腹诽：金銮殿的人要是知道师尊现在还在悠哉悠哉地写字怕是能够气死然后再气活。

　　正暗自思忖，山门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地面微微颤抖，柳肆慌忙站了起来：“这是......”

　　楼渊十分淡定：“是金銮殿的人，走吧，我们去看看。”

　　柳肆到了山门处，山门口最后的半根石柱也被炸没了，一个好好的山门被炸得七零八落，一塌糊涂，柳肆看着就生气。

　　山门外，金銮殿，烟雨墟和蓬山门的弟子又围了上来。

　　金銮殿炸了山门，气势正盛，见到他们出来，南越菏气势汹汹地骂道：

　　“鬼见愁弯!你居然还有脸出来!”

　　柳肆疑惑地看着他：“我怎么就没脸了？”

　　南越菏骂道：“方道他一心为你着想，为了帮你脱离苦海，甚至不惜性命将你从归鹿台里解救出来，可你是如何回报他的？你居然伙同魔族杀了他，你这种行为与魔族何异？”

　　柳肆被他气笑了：“南越掌门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段位又高了，在下实在是佩服啊!”

　　南越菏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他：“竖子还敢用言语羞辱我!我看你是近朱者赤，已被魔族教得是非不辨，今日我就要为修士界清理门户，看你还敢不敢再口出狂言!”

　　柳肆道：“南越掌门说得我好怕啊，我哪敢口出狂言，你是个怎样的人，全修士界的人都知道，难道杀了我，你就能变成德高望重的人了？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南越菏气极，白离见状，赶紧道：“鬼见愁弯!我看你是被魔族迷了心智，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转过头，对天净子说道：“天净子掌门，你不是一向嫉魔如仇的吗？你也说两句吧。”

　　天净子一直看着站在山门内的归鹿台众人，神色沉沉，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