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和你》哈尼雅

78、第二十五章

　　这个问题怕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包括黛米自己也不知道如此回答。

　　那位大人曾是神与魔的信仰，当信仰被打破，当信仰不复存在，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杰洛士会有这种想法并不意外，也无可非议。

　　神族已守护世界而存在。

　　魔族已毁灭世界而存在。

　　他们的路是背道而驰的，可在某点却又是相似的。

　　同样，尊崇着那位创造他们的母亲。

　　可到最后神与魔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们成为了历史，直接被他们的信仰所抛弃。而曾经最为不屑的人族，一个诞生于夹缝间的微小存在，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强大，占据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繁衍不息，绵延不断。当神与魔发现的时候，早已阻止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们的信仰彻底将他们抛弃了，选择了一个他们最为想不到的种族凌驾于这个世界。

　　但黛米相信每一个存在都有它的理由。

　　人族的兴旺亦是如此。

　　“诞生于这个世界总有它的理由。”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杰洛士有点意外这个回答，他嗤笑出声：“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题外话，当年菲布里佐大人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我们魔族的认知中，生存会产生无数的矛盾。但是无就是无，除了无以外别无他物。宁愿舍弃充满矛盾的生存，选择充满完美秩序的无——我们魔族就是这样的生物。”杰洛士朝玻璃窗外的街道看去，来往走过的人每一个都是行色匆匆的，在他们脸上，在他们的目光中，杰洛士看到的是人类最原始的贪婪和欲望。这座城市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的黑暗地带，却也是个为了钱财和名誉的灰色地带。“黛米小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去守护的人类啊……”

　　黛米顺着杰洛士的视线往外看去，在他所见之处看到了与他截然不同的画面。一名年轻的母亲牵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走在这格格不入的街道上，他们俩站在斜对角的蛋糕店前，对着橱窗里的精美蛋糕在说些什么，小孩儿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而那位年轻的母亲也两眼弯成了月牙，显然在高兴些什么。

　　听不到说些什么，可看表情也足够了。

　　“杰洛士先生，你瞧。”指了指那对打算走进蛋糕店的母子，黛米浅浅一笑：“……或许这个世界在你的眼里不该存在，可一个无的世界和一个有的世界，我还是选择有的世界。生存的确会带来许多矛盾，可正因为如此，世界才会是彩色的。无的世界只有混沌，单调的颜色看久了不会觉得很没意思吗？而且，在一个无的世界待久了会很孤单的吧。以前，我总会想那位大人为什么要创造世界，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自混沌中产生的自我意识？不是的，大概是孤独久了，想要一个全新的世界吧……孤独比死亡更可怕……”『孤独』这个词是刻在黛米生命中最为可怕的词，过去的几世她一直被这个字眼笼罩着，摆布着无法挣脱开。

　　脑海里忽然划过一张温柔的面容，黛米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那个人如果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希望这一次她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会再遇上那些糟心的事了。

　　这是作为老友唯一对她的祈愿。

　　杰洛士自然也看到了那对驻足于蛋糕店前的母子，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这世间最不起眼的存在罢了，难道他们俩的存在就可以说明一个有的世界不会横生出更多矛盾吗？“我们所期望的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去让这个世界归于无。”

　　“至于孤独？魔族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存在，孤独是陪伴我们最好的词。”

　　“就算如此，那么归于无之后，杰洛士先生又该如何呢？”黛米很好奇，当一切归于无，归于最初的混沌，那么魔族届时也跟着一起归于混沌吗？难道这就是他们最初的祈愿？“归于混沌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样的世界真的有意思吗？你们真的想一起归于混沌，没有任何知觉，浑浑噩噩的？”

　　一句话让巧言善辩的杰洛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就如黛米自己说的那样，当世界真的归于混沌，届时魔族又当如何？虽然毁灭是魔族的本性和本能，可他们真的愿意一起归于混沌，让这个世界成为一个无的世界吗？

　　回想着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和兽王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杰洛士忽然陷入了沉思。

　　那位大人曾说过：看着好了，只需这一下，这个世界就会回归于混沌。

　　兽王曾说：归于混沌不就什么都没了吗？那我们至今努力到现在的一切仅仅是为了一个无吗？

　　魔族的本意并不是破坏，而是异常的虚无，使所有都回归于原点。

　　只可惜，这个意志直到最后都没有完成，他们和神族最终两败俱伤，落得双双不复存在的下场。

　　比起十分在意这一切的杰洛士，黛米看得或许比较开，也有可能跟她本身也是人类有关系：“神魔的时代总是要过去的，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对于现在的新时代而言，我们只是一个旧时代。新旧替换是亘古都不会变的法则，无论当时那位大人是以何种理由，何种心情创造我们的，但我相信她也是认真思虑过，才会选择创造我们。至于人类的诞生……他们虽然弱小，其实远比我们强大许多……在他们身上，我可以看到许多神族与魔族没有的东西……比如创造力，比如意志力……杰洛士先生，你瞧现在的世界，这外面的一切哪一个不是人类自己想出来发明的呢？我们那时候所看到的许多东西，比如船只，比如车马，比如一些意想不到的和魔法连接一起的事和物，其实都是人类想出来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黛米的确是一个让人会感到意外的存在，杰洛士第一次见到作为蕾欧娜的她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了。她和黄金龙族那些迂腐顽固的家伙们完全不一样，知道他是魔族也不会吹胡子瞪眼，就算明知他是敌人，态度也一直是很平和的，甚至还能和他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谈论着。

　　这如果换做其他龙族的人，大概早和他打起来了。

　　她真的是一个总会带给他许多惊喜的人，比莉娜更加有意思。

　　定定地盯了会儿黛米，半晌过去，杰洛士忽然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讥讽和自嘲，也不是直面的嗤笑，而是十分浅淡的轻笑，不带任何意义，只是单纯被黛米逗笑了：“黛米小姐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奇怪？”黛米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她奇怪？她不奇怪啊。“你以前也这么说过我？为什么？我的话不对吗？”杰洛士的话就和西索还有库洛洛说她有意思差不多，但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奇怪和有意思的人，相反她是一个无趣的人。

　　“为什么啊——？”杰洛士故意拉长语调，卖了个关子后，才慢吞吞道：“这个嘛，自然是秘密啦~~”

　　似乎又恢复成之前的杰洛士了，说话语气都是那么的轻佻和玩世不恭。

　　这样的杰洛士竟然让黛米心中升起一丝安心感。

　　之前出现的不安已经消失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重新拿起面前的拿铁喝了一口，黛米长叹一声后，放下手里的拿铁，改去吃黑森林蛋糕。蛋糕送上来起就没被动过，一直保持着原状。黛米拿起勺子在蛋糕边上挖了一勺后，对杰洛士说道：“你也吃吃看，看上去不错。”

　　品相是非常不错的，而味道也相当可以。

　　吃了一勺，黛米眼睛一亮，对这家咖啡厅做的蛋糕刮目相看。

　　“好好吃。”惊喜地说了一句，黛米把蛋糕推到杰洛士面前：“真的很好吃，你也吃吃看，肯定喜欢。”

　　杰洛士喜欢吃冰淇淋，对于蛋糕一类也尚可，听了黛米的话，他拿起小勺子在另外一边挖了一勺。吃了一勺，杰洛士很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错，怪不得是推荐呢。”这块黑森林蛋糕在菜单上可是推荐和人气的单品之一，看来不是骗人的。

　　两人的氛围比刚才要好上许多，或许是因为话题变了的关系，最初的那种紧张气氛被现在的平和取代了。

　　黛米和杰洛士之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相对立场可言，神族与魔族早已不复存在，淹没于历史洪流之中。所以，她和他早已不能算是敌人了。

　　敌人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他们俩身上。

　　“杰洛士先生是住在附近吗？”黛米好奇的问了一句。

　　杰洛士笑道：“不算，我只是在附近租了套房子而已。”

　　黛米有些好奇：“那之前呢？”

　　杰洛士唇边笑意减淡：“之前啊，之前其实也一直住这里，离开黑暗大陆后不是身无分文嘛，后来打听到这里是赚钱的好地方，我便过来啦~~”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又恢复了以往的跳脱，就连那笑容也是标准的101式微笑。

　　“我和黛米小姐是一样的哦~来这里其一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其二嘛自然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