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药引皇后》言讱

3、朱砂水

　　天没亮，陶秀莹就给陶李氏叫醒了。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陶秀莹对出嫁没什么期待，对出嫁后的日子尤其是一年后的日子才有期待。

　　天刚亮，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陶家的院子给挤得满满的。

　　陶焕元跟四个儿子说：“你们去送亲，路上当心些。”

　　大儿子陶善本回答了：“我就怕路上遇到打劫的狼人，村子里年轻的都喊上了，一块送着小妹去。”

　　陶焕元想了想：“你们再带上些棍棒。”

　　“老盖，这是小妹的好日子……”陶善本不敢说闹出大事这种不吉利的话。

　　“没事，带上到时仗着人多，棍棒敲打敲打，能吓走就成。”

　　“知道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陶焕元暂时满意了，就等着花轿来了。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呢，那就等吧。陶焕元背着手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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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时候还早，再睡会儿吧。”冯凯拿着床边，扶着要起床的祝嘉歅。

　　“不了，今天要去接亲。”

　　祝嘉歅扶着床栏强撑着起来。这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满脸通红，青筋都爆了出来。

　　“这怎么行，来回六十里的路呢。”冯凯急着说。

　　祝嘉歅咳得好些，喝了茶，喘了几口气：“你去把赵天磊叫来。”

　　“让他去成吗？他可是靖王派来看着大爷的。”冯凯把祝嘉歅手里的茶杯接过，放到床边的矮几上。

　　“我这样是迎不了亲的。他不去还能谁去，咱们这也就这几个人。”

　　祝嘉歅苦笑声。

　　冯凯心里难受。他以前是祝嘉歅祖父老靖江王爷身边的小太监。是老靖江王把他给了祝嘉歅用。想想以前的情景，再看看现在，冯凯怎么可能不难受。

　　“要是地下的王爷和早先的大老爷知道大爷过得这样苦，跟前才这几个人侍候，心里该得多难受。大爷才是真正的龙子凤孙呢……”

　　“时候不早了，别误了时辰。”祝嘉歅怕冯凯唠叨没完。

　　冯凯听到“时辰”两字，面上露出了紧张：“幸好大爷提醒，这时辰可真是误不得。要是误了，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奴婢这就去叫赵天磊那混小子。回头奴婢跟着赵天磊一道去，省得他中间耍滑，误了大爷的事。”

　　“你去也好。”

　　祝嘉歅有自己的打算。他不相信任何人，冯凯和赵天磊互相监督，他才能下些心。

　　冯凯把祝嘉歅扶好靠住床板，再把被子给祝嘉歅一直盖到胸口，这才推门出去。一打开门，冯凯就见到光着膀子打拳的赵天磊。

　　赵天磊也看到冯凯，却没停下来，继续打拳。

　　他是靖江王府的侍卫，月银也是从靖江王那领，哪怕冯凯是祝嘉歅的贴身太监，也不放在眼里。最主要，他不喜欢祝嘉歅。

　　“天磊。”冯凯对没把祝嘉歅放眼里的赵天磊也不想客气，带着官衔称呼。没喊“小赵子”，“小磊子”就算不错了。“小天子“是不能喊的，那倒是抬举了赵天磊。

　　赵天磊没搭理，顺着拳式，目光移到了另一侧，足足的无视。

　　冯凯转到赵天磊的正面。挨近了比赵天磊矮一个头的冯凯只能仰起头对着赵天磊说：“大爷喊你进去，有事吩咐。”

　　赵天磊依旧打着拳，挥拳向冯凯打过去，拳式凶猛，根本不管是不是会打死冯凯。

　　冯凯瞧着挥来的拳头，来不及骂，慌着姿势难看地避开。

　　等站稳了，冯凯手指着赵天磊骂：“姓赵的，我可告诉你，昨日你主子派人来找二爷了。二爷已经不是从前的二爷，二爷如今可是上了玉牒，皇上封了辅国将军，不再是从前。”

　　赵天磊理都不理，这更让冯凯生气。

　　骂了几句，冯凯冷静了些，站在边上，看到赵天磊身上的块块肌肉，知道再骂下去惹毛了这小子，事办不成还说不定还害了祝嘉歅。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去跟祝嘉歅说，还是继续站这等赵天磊打完拳再跟祝嘉歅告状，让祝嘉歅把赵天磊撵走。

　　以前祝嘉歅是没名没份的庶子，现在不同了，祝嘉歅是宗室，怎么也是龙子龙孙，还能让个小侍卫爬到头上去。

　　但祝嘉歅似乎没想让赵天磊走，那冯凯就不能这么贸然。别人不把祝嘉歅放眼里，冯凯是一直把祝嘉歅不光放眼里，还放头顶上。

　　冯凯只能站边上等。

　　赵天磊的一套拳打完，收住势，走去把挂在树上的褂子取上穿好，往前面的楼走去。

　　“姓赵的……”冯凯急着叫了一声，要追上去拦住赵天磊。再怎么退让也不能让赵天磊这么无视大爷了。

　　背后响起一阵咳嗽声。

　　冯凯回头一看，祝嘉歅出了屋，正扶着门站在那，脸又咳得通红，人佝偻着。

　　祝嘉歅在屋里一直听着，等差不多时候出来，他得试试赵天磊。

　　冯凯不管赵天磊，先跑回去扶信祝嘉歅：“大爷，你怎么出来了？”

　　赵天磊听到咳嗽声，根本不关心，依旧往前走。祝嘉歅的死活关他个屁事。

　　祝嘉歅咳的说不出话，手指着赵天磊。

　　冯凯望着已经要走进去的赵天磊：“大爷叫你呢。”

　　见赵天磊不理，冯凯狗仗人势地说：“我这就把这个眼里没主子的奴才让人绑了过来。”

　　祝嘉歅借着咳嗽把不屑掩盖，这院里就他、冯凯、张妈，哪一个也不是能绑住赵天磊，这样的话说了除了逞逞口舌，没别的用处。

　　“跟他说。”

　　冯磊一时没明白，说什么。随即明白过来是指娶亲的事。到底这个事重要，只能忍住冲赵天磊喊：“大爷要你去替他接亲。”

　　已经进了前楼的赵天磊眼前突然晃出一位小女孩的身影。他猛然转身走出来，几大步到了天井里，冷脸望着祝嘉歅：“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接？”

　　祝嘉歅刚要说话，又咳起，赶紧用手帕捂住嘴。

　　冯凯在祝嘉歅背上拍着，瞪了眼赵天磊：“大爷这样怎么去接？”

　　赵天磊不相信祝嘉歅不能亲自去接新娘。他不理会冯凯的话，就看着祝嘉歅。

　　“冯凯你跟赵侍卫一道去。” 祝嘉歅在咳嗽中艰难说出这句话。

　　赵天磊的神色动了动，居然没有反对，同意替祝嘉歅去接新娘来。

　　冯凯把赵天磊打量了下：“他身上的衣裳可不行，怎么也得找件像样点的衣裳才成。”

　　“从我的衣裳里拿一件给他。” 祝嘉歅把帕子从嘴边拿了下来，垂下的白色帕子露出了一块殷红色。

　　冯凯叫了声：“大爷……”

　　祝嘉歅低下头看着手里帕子的血迹，漠然说了一句：“这不是迟早的事……”

　　像在说别人的事，听的人更觉心惊难过。

　　冯凯把脸转向一边。

　　赵天凯的眼睛扫了眼帕子，仿佛看到那个站在雪地里的小姑娘，举着水糍粑咧着嘴笑：“快吃吧，还热着。”

　　赵天磊抬起了头：“你就不该娶亲。”

　　祝嘉歅抬起眼望着赵天磊，眼神无力，却透着讥讽。

　　这个讥讽不知道是对谁的，但看着让人难受。

　　赵天凯更不喜欢祝嘉歅，也更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小姑娘被祝嘉歅这样的混蛋糟蹋了。他替祝嘉歅去，就是要搅黄这门亲事。没必要把那个小女孩拖下水，陪着祝嘉歅送葬。

　　“哼，就知道你跟你主子一样，就是想害大爷。大爷的病也全是你们害的，不然哪会娶这种山里的女子，现在还说这种话。”冯凯扶着祝嘉歅回了屋。

　　冯凯在箱子里翻祝嘉歅的衣服，不想给件好的，却明白这是祝嘉歅娶亲的大事，不能丢了面子，最后拿了件大红绸做的圆领袍出来。

　　“大爷的衣裳真是白便宜了你。”

　　赵天凯接了衣裳，掉头就走。

　　“回头你戴顶大帽，再穿个皂靴，可别乱穿了。”冯凯不放心地叫。

　　院外已经有唢呐声，雇的花轿和去迎亲的人都来了。

　　张妈兴奋地从前门跑了过来：“冯管事，冯管事，迎亲的来了。”

　　“咱们家是娶媳妇，能这么说吗？能说迎亲吗？那是接亲，接亲。”冯凯训了句张妈快步走着往屋里走。

　　他的衣裳还没换呢，还要再问问祝嘉歅有什么吩咐。真是的，这个乡下地方，就没一个可用的人，全得他自己来。

　　冯凯觉得他身上的担子真重，大爷要是没了他，这日子可怎么过。幸好老王爷把他给了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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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嘉歅把那块染血的帕子看着，上面的血迹真像真的，那是用朱砂水染的。他把帕子扔进了边上的火盆里。

　　他就是要让赵天磊以为他快死了。赵天磊会阻挡那位姑娘嫁给他吗？那更好。

　　身为郡王的叔叔意图害死孤苦无依的侄子，算不得忤逆，但可以算得上暴虐无道，可以让御史喷一阵。

　　他是病入膏肓，但还不会马上就死。王府里的那位认为他越快死越好，他就越安全。

　　祝嘉歅唇角那有极淡的笑，身体往太师椅背靠去，看着火盆里的帕子一点点给火吞噬。

　　看到竹帘给人拉起，祝嘉歅唇角拉平，面露痛苦之色，像刚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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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发生的时候是小冰河期，天气冷，桂林那可能会下雪。小仙女就相信会下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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