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117、第一百一十五章

　　高阳郡，博陵安平，崔宅。

　　博陵崔氏，源自姜姓，因封地在崔邑而改姓崔，汉朝时兴盛，定居博陵，时至隋朝，依然是望族，高官爵显，人才辈出，若论世家，崔氏也是其一。

　　不过源远流长的族史也让崔氏深知韬光养晦之理，才华横溢如崔造，也要在家族的安排下四处游学，待修身养望后再入朝做官，而不是急吼吼地冲进官场纷争。

　　不露锋芒，不与人纷争，这边是崔氏立足的智慧。

　　而今日，崔家大宅一片喜气洋洋。

　　高阳郡附近稍有头面的人物都汇聚一堂，崔家人丁兴旺，喜事自然不少，但“白衣夔”崔造的大婚依然让人兴致勃勃。

　　独孤氏式微，不少人猜测崔家会悔婚，谁知转眼就大邀宾客了。

　　“你说，这崔家的排场也太大了吧，定下婚期后整整发帖发了三个月啊，整个高阳郡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止高阳，信都、清河、魏郡各地都有人来，怕是整个安平都摆不下崔家的酒席。”

　　“不过与独孤氏联姻，值得吗？听说独孤氏……”

　　“诶，莫谈国事。”

　　“是是是，可为何不见白衣夔？我怎么听说崔玄宰其实根本不在高阳，前几日还和人在巨鹿喝酒来着。”

　　“看错了吧，何况巨鹿离此地也不远，听说独孤六小姐凶悍无比，崔公子心怀苦闷，出去喝闷酒也正常，哈哈哈哈”

　　宾客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传着，江渔混在崔家人席中听得头皮发麻，身旁的老者更是一副不忍再听的表情。

　　“我说江姑娘，万一崔造那混小子不来，我崔家的脸可丢不起啊！儿戏，太儿戏了！皇上怎会下如此儿戏的旨意！”

　　江渔撇嘴，心想他儿戏的时候可多了，不过你们这帮做臣子的不知道。

　　不过这旨意还真不是杨澈下的，自然是亲亲老婆长公主殿下拟的，反正玉玺一盖，那就是圣旨，圣旨让崔造和独孤秋罗今日成婚，那就得今日成婚。
　　江渔再一通狐假虎威，拿着圣旨当令箭，一边让崔家操办婚礼，一边嘛，当然是广发消息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桩婚事，自然也是让崔造知道，于是这婚礼就成了定局。

　　不信都板上钉钉了，崔造还能继续装缩头乌龟。

　　反正闹大了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所以这场婚礼最紧张的还是崔家上下，其次是独孤秋罗，最后才是江渔。

　　江渔对崔玄宰会不会出现还是很有底，奈何崔家人实在没底，甚至拉了个和崔造有五分像的旁系兄弟去后院，免得吉时到了新郎官没到，崔家丢不起这个大脸。

　　就连亲家独孤氏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出，除了独孤秋罗。

　　这不，独孤氏家主独孤平裘还坐在高位上捻须微笑呢。

　　崔家大宅很大，但也容不下所有人，此刻能坐在这里闲聊的都是有官身，或是大族代表，说是莫谈国事，可聊着聊着，尽往国事上跑。

　　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听宾客闲聊。

　　“崔公子……大好人物，可惜了啊，独孤氏已不成气候，要我说婚约而已，崔玄宰就应该撕了这婚约，再换个世家女！”

　　“你也知道崔玄宰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就是，虽说独孤氏配不上，可独孤六小姐可是天香国色，崔玄宰怕是舍不得美色吧。”

　　“噢？你可见过独孤六小姐？”

　　“刘兄，你这消息闭塞了吧。咱们京城的《长平传》看过没有？能被长公主看上眼收入府中的，能不是国色天香吗？”

　　江渔怒目。

　　那人还在摇头晃脑津津乐道，忽然觉得背后有杀气袭来，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宾客还在好奇探问：“我看《长平传》，长公主殿下不是又结新宠吗？这么说，莫非比独孤六小姐还美？”

　　江渔终于听不下去了，以袖捂面落荒而逃。

　　崔氏与独孤氏分处两地，成亲队伍自然不可能从陇西走到高阳，所以接亲等仪节象征性做做就好，重要的只有今晚拜堂之仪。

　　独孤氏车队一百多号人都被安排在崔家别院，江渔熟门熟路，和门外护卫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新娘子所在的厢房，比有几百号宾客的崔宅还吵，以及一阵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两个新装的侍女一左一右按着独孤秋罗的肩，另有红衣老妇人抻着一根细细的线，在独孤秋罗脸上来回滚动，惨叫声便由此发生。

　　“江渔，来得正好，江渔救救我！”穿着一身描红绣绿繁复喜服的独孤秋罗不敢乱动手脚，只好张嘴求救。

　　江渔好奇上前，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那老妇人一边细细滚动细线，一边耐心解释：“江姑娘是未出阁的闺女，所以不知道，这新娘子要新妆，这是绞面之仪，把脸上的汗毛绞去。看这光洁的脸蛋，多漂亮，崔公子见了，肯定被迷死啦！”

　　侍女们都“嗤嗤”笑起来，江渔看着独孤秋罗一脸痛到绝望的表情，深表同情。

　　不得不说，绞完面的独孤秋罗确实光彩动人，那老妇人也颇为满意，将脸擦净后，拿起一钵芬芳甜腻的洁白膏体。

　　江渔嗅到那气味，震惊道：“蜂蜜、蛋清、杏仁粉的味道，这是什么吃的，我竟然没见过。”

　　听见此话的人都笑出声来，连独孤秋罗都一脸古怪地盯着她。

　　“哎哟江姑娘，怎么连妆膏都不认识，”老妇人无奈摇头：“这是蜂蜜、蛋清、杏仁粉、益母草、滑石粉调制的，涂在脸上啊，那叫一个白白嫩嫩，洁白如玉。”

　　江渔惭愧，她天天泡在厨房里，以前工作完最多给自己敷个面膜保养下皮肤，来隋朝后连面膜都没用过，更别说认识这些化妆品了。

　　丢人，太丢人。

　　独孤秋罗很是适宜地接话：“江姑娘不爱红妆爱锅铲。所以说你到底来干嘛的！”

　　“这不是闲来无聊嘛看看新娘子嘛。”

　　“有什么好看的，崔造人呢！”

　　独孤秋罗凶神恶煞，直呼夫君之名为无礼，侍女们都很默契地抬头装没听见。

　　“快了快了，”江渔的表情变得很尴尬，左顾右盼着连连后退，退到门口时连忙转身溜走，撂下一句“我先去后厨看看啊！”

　　“你给我回来！”独孤秋罗气急。

　　江渔没有骗她，此刻确实是去了厨房。

　　要么怎么说是大族呢，光是安排吃食的厨房就比普通人家的宅院还大，数十位大厨在灶火前忙碌，更有几百仆从来回端盘穿梭。

　　要知道这还只是备菜，真到开席时，那便是几十口灶一起燃起，几十口锅上下翻飞，菜香怕是把屋梁都熏透。

　　江渔当御厨时还见过更壮观的画面，不过御膳房做菜追求一个中规中矩，还没世家豪门后厨有趣。于是此刻则津津有味地走在厨房烟火地里，探头探脑看着各色菜品。

　　“你谁啊？”后厨重地，立马就有人拦住她询问。

　　江渔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还没说话呢，就有管事站出来解围：“诶呀呀，这是我们江大厨，宫里来的御厨，皇上遣的婚使，郎君的贵客，江大厨想看就随便看看吧，顺便给大家指点一二。”

　　一大串称号，也不知拦江渔那人听懂没，江渔倒是挺高兴的，拍拍管事道：“很懂事嘛，我对这些菜式挺感兴趣的，带我看看。”

　　那管事自然应下，旁人听说是宫里来的人，也再无二话，反而更卖力了，只想表现更好，干厨子的，谁不想进御膳房混上一官半职。

　　“这是同心结脯，生肉切薄片，打成心形结风干为肉脯。”

　　“这是金银夹花平截剔蟹细碎卷，膏蟹蒸熟后，剔出蟹黄蟹肉，夹在蒸卷里，再切细段。”

　　“这是暖寒花酿驴蒸，黄酒浸泡鲜驴肉，再上笼屉蒸熟。”

　　“这是……”

　　管事还要介绍，江渔打断道：“这扬烩和八宝鸭是谁做的？”

　　旁边一个拿着净布擦汗的大汉听言，连忙小心翼翼问道：“是俺做的，这位，这位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江渔夸到：“不错不错，虽还未完成，但能看出色香兼备，这味嘛还不知道，今晚得尝尝。”

　　那汉子憨实一笑：“谢姑娘夸奖。”

　　江渔又问：“这做法你是哪学的？嗯，比起我……比起原创，已有八九分功力。”

　　听言，汉子有些挣扎地从胸口掏出一本菜谱，低着头道：“俺，俺是在菜谱上学的，姑娘想学，俺把菜谱送你便是。”

　　果然是自己与杨纪堂在江南时发行的菜谱。

　　江渔好笑道：“我要菜谱干嘛，夸你而已，菜谱终究难以还原得原汁原味，你做出这等水平，属实不易，应该是自己琢磨过吧。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哦。”

　　被这么一夸，朴实的汉子从脚底板爽到了头顶，忙不连迭收起菜谱憨笑着。

　　身后管事虽不知道这位江姑娘就是写下菜谱的江魁首，但也感觉当中恐怕有什么联系，也赔笑道：“既然江御厨夸了，那就有赏，好好做，咱崔府付你一百两银赏钱！”

　　别说这憨实汉子，听闻此言，别的厨师都大喜不已。

　　有小弟跟着撒钱摆威风的感觉真好，尤其撒的不是自己的钱。

　　那边江渔又看上了熬东坡肉用的黄酒，方才没感觉，在各种香味交杂的厨房重地，这酒香竟格外出众，绕鼻不绝，这品质，可是后世流水线工艺一百年都复制不出的佳品。

　　管事也看出她心动，介绍道：“这是我们崔府自酿的花雕，酒香馥郁还不易喝醉，每每酿好，上门讨酒喝的都不知其数，江御厨要是喜欢，要不来点？”

　　“嗯嗯，”江渔赶紧点头：“来点来点。”

　　那管事取下一个小葫芦，从酒缸满满装上一葫芦酒，又递给江渔，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烟酒影响味觉，所以作为厨师江渔从不喝酒，只是这花雕实在香醇过人，又是度数不太高的黄酒，她没忍住收下这贿赂，哪怕闻闻葫芦口的酒香也好啊。

　　正当她这么想着，只听厨房外一片哄乱，混杂着男男女女的讲话声。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江渔大步往外走。

　　一匹黑瘦老马入了后院，一位白衣公子尚未下马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是崔造。

　　崔家人心头大石终于落下，忙不迭拉着崔造下马，甚至连新人喜服都拿了出来。

　　此番吵吵嚷嚷的乱象，说什么话都听不清楚，崔造无奈向诸位长辈拱了拱手，高声道：“各位叔伯，此婚事并非我原义，一路话长，吾还未问明独孤家小姐心意，待吾见过独孤家小姐再聊。”

　　闻言，江渔恶狠狠吐出两个字：“白痴！”

　　或许骂得实在太铿锵有力，方才还嘈杂不休的人群顿时出现一个安静的空档，并迅速扩大，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愣愣地往回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崔宅里这样骂新姑爷。

　　只见江御厨二五八万地靠在廊柱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成亲前不能见面懂不懂！你现在不去换喜服敬酒，找独孤秋罗聊什么聊，新娘都主动送你府上了！要聊晚上聊！”

　　众皆愕然，随机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崔家老爷子第一个站出来，笑道：“江姑娘骂得好！造儿都快成亲了，怎么还不开窍，呆头呆脑的！还不快去换衣服，新娘子早等着啦！”

　　崔造目瞪口呆，俊脸在红灯笼红喜字的照耀下，变得绯红。

　　“白痴，大白痴，”崔家人满脸喜气地拥着崔造走了，江渔还是愤愤不已，一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自言自语：“独孤秋罗那么傲娇，不问还好，明天一早大家就是娘子相公了，要是问了，指不定傲娇劲上来会出什么幺蛾子呢……诶？”

　　好像踢到了奇怪的东西。

　　软软的，滑滑的，是谁的鞋，干嘛站在这里挡道。

　　她抬头一看，顿时呆了。

　　与杨纪堂三月未见，还以为她正在大兴城独守空闺，想想就好可怜，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憔悴了。

　　可这……哪有半点憔悴的模样，依然是哪个威仪闲适、气质出尘的长公主，此时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侧着头好奇问道：“傲娇是什么？”

　　江渔说话都开始结巴：“傲……傲娇是……傲娇是什么重要吗！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好突然，好开心，好想尖叫。

　　杨纪堂换了一边侧头，伸手抚着她的脸，很是疼惜地说到：“阿澈不在大兴城，我就溜出来啦。”

　　江渔瞪大了眼：“你又为了我偷溜，皇上知道了会气死吧。”

　　杨纪堂轻轻哼了一下，道：“可不是为了你才溜的，秋罗大婚，我不该来看看吗？”

　　“该该该该”江渔说了一万个该，自然而然牵上她的手，开心道：“纪堂，你刚刚这样呢，就叫做傲娇。”

　　“……”

　　“还记得你给高子友写了信吗？”

　　“嗯，怎么了？”江渔牵着杨纪堂的手，就这么晃呀晃呀，甩得像秋千似的，片刻都不想松开。

　　杨纪堂转过身点着她的鼻子道：“就是因为你的信啊，也不知高子友想了个什么办法，以高家名义请阿澈看老太爷去了，阿澈御驾出游了，我要出大兴城，谁还拦得住不成？”

　　原来如此，江渔恍然，又听杨纪堂接着道：“所以呢，你事情办得不错，我来高阳，一是参加秋罗大婚，二是带人把崔玄宰请去京城，可不能让李栖筠把人要走了。”

　　“就这些？”

　　“就这些。”长公主殿下说得坦然，耳朵根又变得红红的。

　　江渔笑道：“好好好，就这些，才和我没关系。”

　　一声轻柔的“哼”从她喉管传出，美妙无比。

　　江渔心里笑得不行，许久未见，长公主是真傲娇了许多啊，以前哪想到她还会这样小女儿作态，或许也是被婚礼的氛围感染了吧。

　　对了……想到婚礼，江渔又问：“那你怎么和崔玄宰一起来了崔府？”

　　长公主心平气和：“本宫早就来了，只是有不懂事的小厨娘不知去哪里鬼混，害本宫没找到人。”

　　江渔还是笑：“是是是，我不懂事，方才去庖厨看了一下，错过迎接殿下了。还请问殿下，这次出城游历到几时呢？总不能参加完婚礼便回去吧。”

　　杨纪堂脸上微红：“溜都溜了，哪能那么快回去，我还想到处走走，数月不见，不知江南百工学堂怎样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啊。”江渔紧了紧手：“这样真的好吗？不回大兴城的话。”

　　杨纪堂勾起嘴角，狡黠道：“我算过了，离春节尚有两月时光，在那之前赶回大兴城便是。此间事了，你我一同游览这锦绣江山，可好？”

　　“想。”江渔肯定道。

　　她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又道：“纪堂，秋罗都成婚了。”

　　“所以呢？”杨纪堂歪头认真听她诉说。

　　江渔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手心纹路的线条，感慨道：“时光匆匆，秋罗都成婚了，也终于没人能阻挠我们在一起。”

　　杨纪堂表情羞喜，一闪而过，口是心非道：“谁说没有，崔造一日不入朝，就不算赢。不到最后一刻，江御厨就敢大言不惭？”

　　“哼哼，人都来了，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了前厅后院交界处，前厅宾客往来如潮，后院仆从来去匆匆，站在这里倒是没引起人注意，就像在欢声笑语中找到了一片栖息的静地，二人就这样互诉闲话，一步也不想再走。

　　“咚咚咚——”锣鼓三声巨响，意味着亲仪即将开场。

　　在万众瞩目中，换上了大红喜服的崔造，手足无措地地被推搡着入场，一副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

　　不过尚未饮酒，那俊美白皙的脸已通红，一看就是激动的。

　　新婚之喜嘛。

　　这对冤家总算不用再追来追去。

　　一切圆满，有一种瓜熟蒂落的意境在江渔心中蔓延。

　　她问杨纪堂：“要去观礼吗？”

　　杨纪堂摇头：“不了，如此良日，我莫名出现，难免让人多想，就不去扫兴了，你去吧。”

　　江渔自然要与长公主殿下同进退，何况她也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也不强求，只说道：“那算了，跟我来。”

　　她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拉着杨纪堂转身就走，一路在仆佣们惊讶的眼光中逆行。

　　穿过世情纷纷，如同黑夜里携手私奔的旅人。

　　周围仆役的身影逐渐变少，直到行至一间雅致别舍，再无旁人，只挂着高高的红灯笼，透亮红光照得整个庭院都喜气洋洋。

　　清风送来前厅的喧嚣声，模模糊糊已有些失真，又被沙沙作响的树叶掩盖，显得十分清幽。

　　江渔推开房门道：“这是崔家给我安排的住处，他们在前厅行他们的礼，我们也在这里做我们的事。”

　　杨纪堂随她入内，很干净整洁的一间房，床头还摆着几本闲书，都翻得破破烂烂，可见江渔这几个月呆在这里也很无聊。

　　她有些不明所以：“我们有什么事？”

　　江渔神秘一笑，取下腰间酒壶，牵着杨纪堂的手走到床边，坐下道：“先坐，我有话和你说。”

　　“噢。”杨纪堂脸颊红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她如此配合，江渔心中软得不行，与杨纪堂携手坐下后，眷恋地抵着她的额头道：“我喜欢你啊，长公主殿下。”

　　“你……”在这静室中，江渔突如其来的告白杀了个猝不及防，杨纪堂羞得不行，呼吸陡然变重，闭上眼轻声回应：“我也是啊。”

　　若是平时，江渔也不好意思这么直白，今日实在是被婚礼的喜气感染，如果崔造与独孤秋罗的圆终于圆满，那她与杨纪堂又何尝不是，心有所触，因此也就表现了出来。

　　呼吸的热气交错，江渔贴在杨纪堂耳边轻声问道：“这里离前厅不算远呢，司礼的声音也能听到。我不能与你名正言顺地拜堂，就借秋罗的东风，你我今夜在此处拜堂，可好？”

　　原来她竟打着这样的主意，杨纪堂又惊又喜，化作一腔潺潺的柔情，她与江渔都不是拘泥于仪式的人，只是情之所至，自然会这么想。

　　自己又何尝不想？

　　杨纪堂柔声应道：“好。”

　　江渔的眸子亮晶晶的，笑得咧开了嘴，觉得有点傻，连忙整容敛色，可嘴边的笑意藏起，却又从眼角满溢。

　　杨纪堂原本就闭着眼，很快就进入角色，就像盖着了红盖头的新娘，手指紧张地摩挲床沿，问：“现在该怎么做？”

　　“你别下床，静候良时就好。”

　　“好。”

　　江渔想了想，从桌上拿来两个杯子，解开酒葫芦口，倒上两杯酒，满室浓香。

　　没有花轿奏乐，没有彩球绸带，没有龙凤花烛，没有鸳鸯盖头，只有两杯合卺酒，两个有情人。

　　没多久，又是锣鼓三响。

　　来了，二人不约而同闪过这念头。

　　赞礼者的声音传来：“行庙见礼，奏乐！”

　　锣鼓喧嚣，人们欢笑。

　　又有崔家长辈讲了几句什么，听不太清。

　　很快，在欢天喜地的丝竹笙箫声中，前厅的婚礼进入了最重要的阶段。

　　赞礼者的声音再度传来，果然很清晰，如同响在屋内二人的耳边。

　　“一拜天地——”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伴随无数叫好祝福。

　　江渔与杨纪堂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面相对。

　　如同是自己的婚礼，在天地见证，鞭炮轰鸣，宾客祝贺中，她们一丝不苟地弯腰叩首。

　　直至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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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长，小厨娘与长公主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
说实话这篇文写得很不容易，一开始抱着练笔的心态，想了个开头就提笔，没想到会被编辑大大看上，连主线都是边写边想。
所以有些地方不是很满意，是一开始构思时就有不足，加上笔力有限，以后再接再厉吧
中途因为种种原因断更很久，但还好，终于还是把心中构想的结尾补全了。。
感谢每一个读者，感谢即使这篇文断更两年也不离不弃的小伙伴们，因为你们我才有动力坚持下来，真的很爱你们。
最后，应该可能大概会有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