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夜雪书帷

9、坦白

　　谢一斐起初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当时是凌晨两点多，训练赛已经结束半个小时了。大哥和他在加训，队里的自由人小飞在直播，另外一名突击手和狙击手正在双排。
　　一局游戏结束，大哥忽然起身，向他招了招手：“等等，先别开。”

　　谢一斐以为对方是想和他一起排下一把。没想到大哥朝训练室外走去，还示意他跟上来。

　　等到了门外，大哥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压低声音问：“你和小阮是怎么回事？”

　　谢一斐：“你是说采访？”

　　大哥欲言又止。好半天，他说：“那就先从那个采访说起吧——怎么回事啊你们俩？当时小阮走的时候你也没出来送他，之后他干脆连原来的游戏账号都没上了。我之前觉得这是你们俩的私事，因为小阮这个人有时候的确别扭，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好干涉什么。又觉得反正不影响训练，我就没问了，但是现在……”
　　他停了停，像不敢相信似的：“所以你们真闹矛盾了？”

　　谢一斐很平静地说：“是。”

　　“到现在还没和好。”

　　“大概吧。”

　　“……”大哥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怎么回事啊，他胡闹你也跟着他胡闹吗？我还一直觉得你挺成熟的。”

　　谢一斐不语。

　　“之前我一直不信你俩是吵架了，因为小阮他吧，我真的觉得他挺黏你的，你俩不可能吵架。就算他耍小脾气，你也不可能跟着他一起胡来。”大哥说，“但是现在，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谢一斐，你们是真的，那个，谈过吗？”

　　这句话从五大三粗的钢铁直男大哥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违和。所以谢一斐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问：“谈什么？”

　　大哥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谁告诉你的？”谢一斐眉头微微蹙起，“阮鸣吗？”

　　大哥：“……”
　　大哥：“…………”

　　他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震愕地望向谢一斐。
　　半晌，颤悠悠地问：“……所以是真的？”

　　谢一斐很坦然：“谈过恋爱吗？是。”
　　他只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谁告诉你的？”

　　大哥叹了口气。“不是谁告诉我的……”他揉着眉心，拿出手机，调出页面给他看，“你自己看吧。”

　　谢一斐没来由地心中一跳。
　　他接过手机，读起上面的文字。

　　@电竞圈琐事bot：匿名投稿，月色的那个Ruan其实是同性恋，女粉丝可别被他骗了。

　　起初的投稿只有短短一条，看不出投稿人究竟是何意图，以至于评论区里的大部分内容都在辱骂投稿人。
　　倒不是因为他造谣了阮鸣，而是觉得投稿人是cp入脑了，没事干可以回村头挑大粪，别借着造谣阮鸣的势头污蔑别的选手。

　　谢一斐心里轻轻一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浮现出扭曲的喜悦感来。

　　他想，你看，阮鸣，就算你千方百计地想要远离我，提到这件事时，所有人想到的只会有我。

　　可下一瞬，喜悦顷刻间消失殆尽——

　　投稿人补充：评论区别说我造谣了，我手里有证据的。我朋友就是他前男友，不信自己看照片。

　　谢一斐点开了补充里的图片。
　　照片里的人确是阮鸣，年纪看上去比现在小很多，头发还是柔软的黑色。阮鸣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脸上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除了能看出是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以外什么都看不清。两人的举止根本称不上是亲密，只是同时站在那里，中间甚至还留着不小的空隙。

　　谢一斐的目光落在少年时的阮鸣脸上。

　　阮鸣的神情看起来稍微有些不耐烦。谢一斐知道他其实不喜欢拍照，刚开始上场比赛的时候就一直躲镜头，赛后合照被摄影师说过不下十次：Ruan，出来一点，别老躲在Crimson后面！

　　他指尖一动，刚要下意识地保存这张照片，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谢一斐没去看后续那条博文的评论。他知道，既然连和自己差不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哥都知道了，那圈子里上上下下大概已经传遍了。
　　他把手机还给大哥，后者用严肃的神情望向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问，扬了扬手机，“这上面的人我看过了，的确是小阮……所以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谢一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刘哥，为什么你看到这个，会觉得是我和阮鸣谈恋爱了。”

　　大哥：“……”
　　大哥居然微微有点脸红：“可事实证明，我也没猜错啊！”

　　谢一斐没说话。

　　“……我说真的，我之前真没觉得你俩有什么。但是看到这个之后，我又想起你们两个……就觉得，你们俩平时在基地里的状态，虽然也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但看起来就是很那什么……”没谈过恋爱的大哥语无伦次，把自己都说晕了，最后索性破罐破摔道，“我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吧，要是他和谁谈恋爱了，那只可能是和你谈了……”

　　谢一斐嘴角不动声色地一弯。

　　“……总不可能是和我谈吧……”

　　谢一斐：“……”
　　直男说话有时候真的不考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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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男友，路过罢了，出现在主角面前会挨打（还是双打）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