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118、第 118 章

　　年已经过完了，但有些过年后遗症还在继续，比如小石头花压岁钱买的□□还在新鲜期，整天抱着枪假装小战士。家里的一切东西都能变成他射击的目标，院子里跳脚的麻雀，窗台上的玻璃瓶，小树新长出的嫩芽，墙角晒太阳的黑猫，空中飞舞的蝴蝶……
　　这种□□是手枪样式，填装一个圆形的塑料片子弹，塑料片里装的是火药粉，射击后会有火药燃烧的味道。因为仿得比较真，这种玩具枪今年特别受小孩子的欢迎。
　　小石头瞄准院子里翩翩飞舞的黄粉蝶，几下射击之后，黄粉蝶挥舞着翅膀飞出了院子，但子弹却偏偏射中了杨妈妈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杨梅梅的校服衣摆处留下一个烧焦的痕迹。

　　“小石头，给你看个宝贝！”杨梅梅放学回来，小手里握着几颗椭圆形的鱼皮花生，外层的壳子上装饰了有颜色的斑点，让它看起来更像一颗蛋了。
　　小石头把手枪藏在背后，跑去看姐姐给他看的“宝贝”。
　　“这是什么呀？”
　　“是蛇蛋。”
　　“蛇下的吗？”
　　“是的，里面能孵出小蛇。”
　　小石头小心翼翼地接过“蛇蛋”，捧在手心，又有点害怕地问：“要是小蛇出来会不会咬我？”
　　“会呀。你可以现在把它吃掉，嚼碎了就没有小蛇了。”杨梅梅说着往嘴里丢了一颗，咯嘣咯嘣嚼碎咽进肚子里。
　　小石头敬畏地看着姐姐，觉得姐姐太厉害了。他想学姐姐这么厉害，可是又有点害怕，捧着“蛇蛋”举棋不定，最后还是将它装在外衣口袋里，打算再想想。

　　晚上的时候，杨奶奶收衣服，杨梅梅帮她跑腿把衣服往屋子里搬。等杨奶奶盘腿坐在炕沿叠衣服的时候，杨梅梅就发现了自己校服上的焦痕。
　　“肯定是小石头干的！”杨梅梅气呼呼地去找小石头。
　　没一会儿，小石头就哭着跑回来了，举着手背跟杨奶奶告状：“呜呜，姐姐电我。”
　　杨奶奶摸摸他的手背，哄：“揉揉就不疼了。”说着举起杨梅梅的校服，“你看这个是不是你弄坏的？姐姐生气了才打你的。”
　　小石头心虚地都停止了哭泣，将手背藏在身后，见姐姐举着一个打火机上拆下的电打火进来，他赶紧躲在杨奶奶身后。这个电打火的威力他可是感受过了。
　　杨奶奶看见杨梅梅手里的电打火，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孙子说的是“电”不是“打”，她还以为小孩子发音不清呢。
　　“梅梅，你怎么能用这个电弟弟？这样可不好！”
　　杨梅梅也有点气虚，好像下手重了，不过还是不服气地强撑道：“弟弟弄坏了我的校服！”
　　杨奶奶调解好姐弟俩，然后拿出针线筐，把颜色相近的线拿出来在衣服上对比，最终找到一种深蓝色的线，跟校服颜色最接近。杨奶奶要绣一朵蓝色的花朵，盖住衣服上的焦痕。绣花可是件精细活，杨奶奶找到老花镜戴上，坐到灯光最亮的地方，开始走起了针线。

　　杨梅梅睡着时，杨奶奶的绣花还看不出轮廓，她只好带着不太相信的想法先去睡觉了。梦里，杨梅梅又见到了现在已经很熟悉的兄妹两人。
　　这次他们坐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背后是整面墙的书柜，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书柜里摆满了书。杨梅梅凑过去想听听哥哥这次说什么，因为这个哥哥懂得好多，她已经从他这里听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了，比如上次就是他说灯泡刚好能塞进嘴里却取不出去的话。
　　“……每年付你10%的利息，假设你今年给我1000块，明年我就还你1100块，如果你明年不取走，那后年就变成1210元。……假如连续十年如此，等你成年时，这一千块就会变成2600块左右。这期间你完全不需要做什么，是不是棒呆了？”
　　小女孩撇撇嘴，说：“这次你休想让我上当！我可以跟爹地去S市，我把我的一千块存进他们的银行里，定期存款每年可以有12%的利息，比你的利息多，还比你更值得信任！！”
　　利息！啥也不用干钱就变多了！！
　　杨梅梅这个小财迷可感兴趣了，赶紧更仔细地听他们谈话。乘法口诀她已经会背了，文具盒盖子上就有，乘法计算她也会，她跟爸爸摆摊算账很快的。又听了一阵儿，总算搞明白他们说的银行、存款、利息、复利等等意思，杨梅梅迫不及待地掰着手指计算起自己的存款来，越算越高兴，杨梅梅忍不住乐起来。
　　杨奶奶总算把这朵花绣完了，捏捏颈椎，打算睡下了，就听见已经睡着的大孙女“咯咯”地笑起来，被吓了一大跳。
　　吃惊过后，老两口对视一眼，都笑起来。杨奶奶说：“也不知道梦见啥了，笑得这么开心的！”
　　杨爷爷就笑：“不是梦见好吃的，就是梦见捡钱了。也不知道随谁了，提起赚钱眼睛就发亮，财迷得很！”年前的时候，杨爷爷想随自乐班唱戏去，杨梅梅都不允许，硬要拉着他去写对联卖。

　　第二天早上，杨梅梅一睁眼就看到摆在枕头边的校服。校服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摆处绣着一朵深蓝色的五瓣花朵，因为颜色相近，不注意看也注意不到，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不难看，反而还很好看呢。杨梅梅捧着衣服，高兴地扑倒杨奶奶的被窝里，夸奖不要钱地吹：“婆婆，这个花朵好好看呀！我的校服好好看呀！谁都没有的，只有我有啊！”
　　杨奶奶搂着她，压一压被角。天气还没有彻底暖和起来呢，早上还有一些冷。
　　“梅梅睡饱了？”
　　“嗯嗯。”
　　“那你昨晚做什么好梦了？睡着了还笑呢。”
　　嗯？杨梅梅眨眨眼，想起来了，今天要去赶紧把钱存银行去，钱就会自己变多了。
　　“我要去银行。”
　　“去银行干啥？银行不让小孩子去。”
　　“爷爷带我去。”
　　被点名了，杨爷爷就问：“你去银行要干啥呀？”
　　“存钱。”
　　……
　　等杨妈妈起来了，杨奶奶就跟她讲杨梅梅喊着要去银行存钱的事。说完，照例要来一个杨奶奶式的结尾：“你说我梅梅咋这么伶俐呢！这么小就知道存钱了，还知道银行。好多大人都不懂呢。”
　　婆婆夸女儿，杨妈妈自然也是开心的。
　　“是不是听我过年时说的？过年那会儿，我把她压岁钱收了，说给她存银行。”
　　杨奶奶明知故问：“那你存了？”
　　杨妈妈就嘿嘿笑。
　　杨奶奶小声说：“那你赶紧给她存了，你娃现在精得都快成精了，可不好骗。”顿了顿，杨奶奶又说，“你要道理不对，你讲理还讲不过她。”难得的，杨奶奶对儿媳妇即将面临的处境有点幸灾乐祸，都可以想到她对着小娃娃时头疼的样子了。

　　原本以为小孩子说一说，过后就忘记了，没想到中午放学回家，杨梅梅还喊要去银行。杨爷爷想要拖一拖，最好拖到她忘记这事，就说：“中午银行也休息呢，人家下班了。”
　　“那啥时候上班呢？”
　　“银行上班跟你上学一样，中午休息，礼拜六礼拜天也休息，不上班。”
　　杨梅梅犯起了愁，愁得午饭都吃不香了。杨爷爷又劝她：“银行不放暑假，等你放暑假了，周一到周五就可以去存了。”
　　杨梅梅还是不开心：“可是暑假还要好久呢，要等我过完六一儿童节之后。”说着掰手指算起来。晚一个月就少一个月的钱啊，就跟看着钱钱从眼前飞走了一样。

　　杨梅梅念叨存钱的事念叨了好几天，杨爷爷终于忍不住改变了主意。等杨梅梅去上学了，他跟杨奶奶商量：“要不我去问问，小娃娃咋存钱，给她办个存折去吧？”
　　杨奶奶顺着杨爷爷的心意回答：“去吧去吧。反正存钱也不是啥不好的事。”
　　“东明家老大在信用社上班呢，我去找他问问去。”说着，杨爷爷就背着手出门去了。

　　杨奶奶擦完屋子的灰，把晾好的褙子拿出来，摊在炕上，比着鞋样子剪鞋垫。儿子是汗脚，现在年轻一辈都爱穿皮鞋，天热了总出汗，脚泡着汗走路不舒服，杨奶奶就多做一些鞋垫给他用。手工做的鞋垫虽然麻烦，但是吸汗性特别好。
　　剪好的鞋垫，两张叠一起，做一个包边，再从外向内一圈一圈密密缝上。不着急的时候，杨奶奶喜欢用针线手工缝，不过今天着急，因为眼看着天暖和了，儿子等着用鞋垫，杨奶奶就掀掉缝纫机上的盖布，把缝纫机支起来，穿上线，就开始踩着缝纫机缝鞋垫。
　　春日的阳光穿过院子里桐树上一簇簇紫色的桐花，透过窗户，照在杨奶奶的头顶。她专注地随着缝纫针一上一下移动着手中的鞋垫，让走线细密又均匀。每一圈都和前面一圈的距离相近，鞋垫看起来才比较美观。

　　“婆婆，婆婆，有蛇！”小石头从院子里跑进来，拉着杨奶奶的衣摆喊。
　　杨奶奶吃了一惊：“哪里有蛇？”她说着观察了小石头一圈，发现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在楼梯上，好大好大。”
　　杨奶奶随着小石头去看蛇，路过院子时拿了大扫帚壮胆。
　　前院老房子的楼梯中段果然盘着一条好大的蛇，有小孩手腕粗，一米多长，不知从哪里进来的。这条蛇太大，杨奶奶也不敢处理，远远瞄了一眼就赶紧走开了。

　　杨奶奶把小石头托给隔壁小羊奶奶看着，自己去找人帮忙。
　　“院子里进蛇了，我找人给送走。”
　　“天暖了，蛇冬眠醒了，都出来活动了。”
　　“是啊，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好大一条。”
　　老一辈人认为蛇是龙在人间的化身，是有灵的，民间也有蛇大仙之类的说法，所以进家里的蛇不能打杀，要好好的送走。

　　小石头一脸神秘地跟小羊咬耳朵：“我知道这个蛇是从哪里来的？”说着把衣服口袋张开给小羊看，“你看，不见了！”口袋里空空的。
　　小羊一脸迷惑。
　　小石头继续说：“我姐姐给我的蛇蛋不见了，肯定是变成那条大蛇了。”
　　天真的小石头不知道，杨奶奶前几天早晨铺床时，在炕上捡到了一颗鱼皮花生，嚼吧嚼吧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