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53、第 53 章

　　国庆前后就要种麦子了，在种麦子之前要把地收拾出来。一般掰玉米之后，用镰刀把玉米秆齐根砍掉，再用锄头将根挖出来，抖掉土。这些都要拉回家，晒干之后，冬日里做柴烧。如果地里的草长得太凶，就要先拔草，再翻地松土。

　　松土是个大工程，用铁锨一锨一锨将土翻开，必须要用脚踩着铁锨翻，不然深度不够，种麦子就会受影响。祖辈耕作的农民经常说“人哄地，地哄人”，做农活时偷懒，哄骗了田地，等收获时，地里的收成就只象征性地哄哄你罢了。

　　翻开的土块一般挺大，当然不能直接这么耕作，要用锄头将大的土块打散，再用铁钉耙将地篓平整。然后挑选合适的天气，一人拉犁，一人撒种。小杨村的地不多，村里没人养牛，拉犁都是人力。所以，虽然前头收玉米时没有那么累，但整地种麦子时还是很累的，唯一比夏收好的一点大概就是时间相对宽裕，可以慢慢做。

　　杨爸爸摆摊早出晚归，还要兼顾进货，根本帮不上忙，拔草翻地时杨爷爷一个人做不来，太爷和奶奶也下地了。杨妈妈挺着肚子去了几次，因为蹲不下去，就拿一个小板凳坐着拔草。即使这样，回家也腰酸背痛觉得十分痛苦。

　　看到妈妈捶腰，杨梅梅也有样学样，“我的腰也好酸呀！”

　　杨妈妈笑骂：“你小孩子哪来的腰？”

　　杨妈妈很快就不发愁了。村子里有人买了一个翻耕机，装在拖拉机后面，“突突突”地在地里跑一圈，地就翻好了，翻得还比人力翻得深。就是土块还得自己打，不过这已经轻松多了。

　　地里的活比预计的进度快，杨爷爷也放松下来。他去上房阁楼里翻工具时，找到角落里放置的爬犁，就拿下来打算今年用爬犁平地，这个可比铁钉耙快多了呢。

　　爬犁是木头或竹子做成的，有点像竹排，细长形状，有长有短。小爬犁可以单人拉，大爬犁绑上两根绳子双人拉，大爬犁比较长，一次性平整的田地就比较宽。爬犁上需要压上一定重量的物体，才能在爬犁拉过之后将土地犁平整，村子里的小孩子就派上用场了，他们重量正合适，还能自己拉着绳子防止掉下来。

　　杨家的爬犁是大号的，趴两个小孩正合适，大姑家的蒋文文就被杨爷爷借来，跟杨梅梅一起参加秋耕工作了。

　　杨爷爷绑好绳子，试着拉一拉，然后将爬犁停在地头，对跃跃欲试的两人说：“好了，你俩趴上去吧。”

　　杨梅梅和蒋文文就笑嘻嘻地趴上去，两人头对头趴着，按着爷爷的指挥抓着爬犁上的把手。等爷爷和太爷一人背上一根绳子开始拉着爬犁走，两人就更乐呵了。这对小孩子来说可是很有趣的游戏。

　　大爬犁宽度宽，杨爷爷和太爷在地里走上几个来回，这一片地就平好了。旁边的人看的眼热，纷纷想起还有这个工具，钉耙虽然一个人就能干活，但不如爬犁快呀。

　　“四叔，你家用完了，爬犁借我使使。”

　　“好哎。”

　　杨梅梅还没玩够呢，连忙推销自己：“我也一起借给你。”她还学会捆绑销售了。

　　等撒种的时候，小孩子就帮不了忙了。因为种麦不像种玉米，一个坑里面放两三粒，而是在平整好的地里犁开一道浅沟，撒种的人跟在后面均匀地洒下麦种，一边走一边将麦种从手指缝中溜出来，这个量不好控制。

　　撒好种之后也不需要盖，因为紧挨着犁第二道时，犁出来的土翻开正好填入第一道，盖住种子。

　　麦子种下去，只要等一场秋雨来临，杨爷爷就暂时放心了。

　　下雨天不好出去闲逛，他就在家哄孙女，正好有村里人给他几个自家结的酸苹果，杨爷爷就说给杨梅梅做个苹果味的糖葫芦。

　　这苹果树的树龄小，结的果子没长好，个头小，还特别酸，就杨妈妈吃了几个，其他人吃都觉得太硬还倒牙。将苹果削皮去核，切成合适的块，杨爷爷就将一口小锅放在炉子上，在屋檐下开始熬糖浆。

　　嫌弃白糖颜色不够好看，杨爷爷给里面加了点黑糖，不过想熬出糖葫芦摊子上那种漂亮的红色是不要想了，好在杨梅梅完全不挑剔。

　　她跟蒋文文站在炉子边，杨爷爷怕糖浆溅出来，就将她俩赶开一点，“你俩再站远一点。”

　　杨梅梅和蒋文文只好又退了一步，这下子得伸长脖子才能看见锅里面了。

　　固体的糖渐渐融化成液体，杨爷爷将苹果戳在筷子上在糖浆里飞快地转一圈，苹果块上就裹满一层糖浆，取出来之后会凝固成型。

　　“哇！”

　　“哇哇！”

　　两个没见识的小朋友惊讶地长大嘴巴，不住赞叹：看起来跟卖的糖葫芦有点像呢！

　　“我爷爷好厉害呀！”杨梅梅拍手鼓掌。

　　“我姥爷好厉害呀！”蒋文文也拍手鼓掌。

　　如此朴实的彩虹屁都给杨爷爷吹得飘飘然了，裹糖浆的手转得飞起，要开始炫技了。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爷孙几人举着筷子坐在屋檐下吃苹果糖葫芦。外面的糖浆冷却之后凝成一层薄薄的糖壳，稍有些硬硬的，牙齿咬下去，糖壳在嘴里炸开，舌头先一步尝到甜蜜的味道，苹果的酸味紧接而来，和着糖一起吃下，满口酸甜。

　　锅底剩下一点糖浆，杨爷爷将它们冷却后做成两块糖，杨梅梅和蒋文文一人一块含在嘴里慢慢化，糖浆中有掉落进去的苹果碎渣，等糖融化后吃到软软的苹果果肉，两人还要互相比较一番，看谁吃到的多。

　　·

　　雨过天晴，秋高气爽，孩子们又在满村子呼朋引伴玩耍。

　　村子外有人开拖拉机“突突突”地进村了，老远就看到车前头的烟囱冒出一股黑烟，好像旗帜一样显眼，远远地就打招呼呢。

　　拖拉机停在村子中间的路口处，跟那位爆米花的老头选的地方一样。

　　车上的人停下后一番捯饬，再把拖拉机摇着启动了，然后另一个人就将一碗玉米糁倒进机器里，机器“突突突”运行，从一个横向的出口处挤出来一根玉米棒，那人将玉米棒在一尺左右的长度处掰断，将这些尺长的玉米棒装整齐摆放着。

　　“是玉米棒！”

　　“泡泡糖！！”

　　“我喊我妈来。”

　　一群围观的孩子看到玉米棒欢呼起来，一个个回家喊妈喊奶。这小贩拿一根玉米棒，掰下手掌宽一截，散给围观的小孩，一边散，一边说：“我这里还能做别的样子。”

　　散完了两根，他就过去把机器出口处的一个小零件拧下来换了一个装上，再次启动，机器里出来的玉米棒就不是直筒状了，而是像三根弹簧一样螺旋缠绕在一起的一种玉米棒，还可以拉长压缩。

　　这个小贩显然十分灵活，他给玉米糁里加一点点色素，做出粉红色和浅绿色的玉米棒，跟浅黄色的原色的玉米棒放在一起，有人来做玉米棒，他就问人家要不要颜色，要哪种形状的，这样一组合种类可就多了。

　　玉米糁各家都有，用小贩带来的碗量，一碗给两毛钱的加工费，惠而不费的零食，家长们都很乐意给孩子准备一些，所以，很快的，这里就排起了长龙。

　　机器一旦启动，就只能出一种形状，中间换出口需要停下机器换零件，所以如果两种形状都想要的话，就先做一种，等没人做这种了，小贩换了零件，再做另外一种。

　　这一个下午就耗在这里了，满村子飘着玉米香。接下来一段时间，满村的小孩子出门玩耍时都会举着一截玉米棒吃。

　　杨梅梅把螺旋状的玉米棒放在耳朵上方垂下来，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杨妈妈最近看一部民国电视剧，里面有个大小姐的角色头发是卷起来的，杨梅梅看着这个玉米棒觉得很像那个卷发，就在自己脑袋上比划。

　　好像还有点差别，是哪里不对呢？

　　杨梅梅翻着玉米棒，把三个缠在一起的螺旋拧着拆开来，拆不掉她就掰断吃掉，留下其中两根螺旋状的，然后举着比划，嗯，这样就像多了！

　　“梅梅，你看我的九阴白骨爪！”杨国庆给自己十个手指头上都套上直直的那种玉米筒，这样还能一边吃一边玩。他五指张开半握成爪样，故意晃动手指，套在手指上的玉米筒也跟着晃动。

　　他身后跟着一串孩子，大家都给手指套上玉米筒，嘻嘻哈哈比划着，一群武林后起之秀就开始比武了。

　　还可以这么玩！杨梅梅眼睛一亮，跑去找奶奶给她拿直的玉米筒，“婆，我也要这样套着吃。”

　　“哟，那不成白骨精了？”

　　“不当白骨精，我要当孙悟空。”妖精是坏蛋，我们小孩子不当坏蛋，要当就当最厉害的孙悟空。杨梅梅让奶奶给她挑了一根最长的粉红色的玉米筒，扛在肩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打妖怪去了。

　　“快吃饭了，我今天做玉米窝窝，你要是回来晚了，我们就吃光光了！”杨奶奶对着杨梅梅喊。

　　杨·孙悟空·梅梅肩膀一甩一甩走出孙悟空的气势，听到奶奶的话，立刻气势全无，撅着嘴跺着脚回答：“我不等吃饭就回来了，你们不准吃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