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76、第 76 章

　　从小年开始，年味愈发浓了，平常的日子都比得上赶集，更别提赶集的时候，仿佛所有人都来了街上，从街头到街尾，到处都是吆喝声、喧闹声、讨价还价声，每个人都带着一股子亢奋和喜庆，买的人大包小包的买，菜蛋肉、干货、糖果、糕点、厨具餐具、对联门神、挂画假花、衣物床品，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不要钱一般。

　　杨梅梅家就在街边，都开始大量的采购，用杨奶奶的话说，就是“一天往街道跑八遍”。杨爷爷和杨奶奶为了买东西去的，就不能带杨梅梅，又因为最近街上人太多，家里人都不让她去街上玩，不过杨梅梅也有办法，她说她去水果摊上帮爸爸看摊。借着这个借口，杨梅梅能在摊子上混一天。

　　一整天在街上，家里爷爷奶奶都忙着大采购，没空送饭，加上最近天也太冷了，干脆就让他们在街上买着吃。爸爸妈妈两人轮流吃饭，杨梅梅就跟着每个人都去一次，常常能吃到两样饭，因为爸爸喜欢吃油泼面、炒面、羊肉泡馍，妈妈则喜欢吃砂锅米线、热米皮、小笼包之类的。要是遇上妈妈想吃砂锅米线，杨梅梅就叫一碗热米皮，和妈妈交换，两人都吃两种饭，这可把杨梅梅美坏了。

　　热米皮切得两指宽，配上黄豆芽，浇上专门熬的汁子，里头的辣椒比油泼辣子的大片，炸得焦香，一点也不辣，只余香味，杨梅梅吃起来毫无压力。

　　杨妈妈要了一碗三鲜砂锅米线，等砂锅上桌了，她把里面的鹌鹑蛋、萝卜肉丸子、豆皮、海带丝、豆芽、油豆泡、青菜和米线每样都夹出来一点，再舀一点骨头汤，给杨梅梅分出来一小碗，然后就放心的加多多的辣椒和醋，自己吃。

　　杨梅梅面前放着两个小碗，一口热米皮，一口米线，下一口吃菜菜，忙碌得不知道下一个临幸谁去。

　　冬日里天黑得早，街上的摊子都想办法拉了电线，天色昏暗之后，一个个大灯泡亮起来，整条街依然热闹。远处的人回家了，附近的居民购买热情不减，好些都是白日里忙着赚钱的卖家，这时候总算有闲心买东西了。

　　“梅梅，走，给你买新衣服去。”杨妈妈牵着杨梅梅的手，留杨爸爸一个人看顾摊子。今年生意太好，杨妈妈都没顾上给杨梅梅买过年穿的新衣服，今天跟大姑子约好晚上带娃一起去买衣服。杨梅梅和蒋文文年龄相近，两人的衣服鞋子最好买成相似的，不然有的愁。

　　裤子倒是很好选，今年流行起喇叭款的牛仔裤，时髦青年和女人们、孩子们都是一条牛仔裤万能搭配。大姑没忍住也试穿了一条牛仔裤，修身的牛仔裤很显身材，大姑满意的转着圈照镜子，杨妈妈只好摸摸肚子遗憾放弃，她现在不止肚子大了，身材也有点变形，可穿不了牛仔裤。小孩子的牛仔裤花哨得多，上面有口袋或者装饰的卡通图案，杨妈妈看上了角落里的背带款的，给她俩试穿。

　　“这个太紧了，不舒服。”杨梅梅扭啊扭，她现在还穿的棉袄，背带裤绑在上面绷得死紧。

　　“过年的时候天就暖和了，给你穿毛衣，套上去正好。”杨妈妈把裤子扭正，退后一步看大小，还跟杨梅梅商量：“过年给你穿那件粉红色有小白兔的毛衣，配这个肯定好看。等过完年就春天了，你还能穿几个月。”

　　小孩子长得快，买衣服时总要算计好，让她多穿一穿。过年的新衣服一般都是按着春季的衣服买，这样过完年还能继续穿一季。

　　等买好了衣服，隔几家店就是鞋店，店主也认识杨妈妈和杨大姑，大人之间寒暄着，就递了店里卖的最好的大头皮鞋过来。大头皮鞋的鞋头鼓起，有一种笨拙的可爱感，特别是小孩子的鞋子小小巧巧，看起来更可爱了。鞋子的颜色也挺多，黑色、棕色、酒红色，还有少量白色、粉色。

　　杨妈妈眼睛从浅色的白、粉溜过，想想杨梅梅上树、刨土的英姿，果断看向了深色系那一排。黑色看起来太严肃，杨妈妈就在棕色和酒红色两双上头犹豫。

　　“嫂子你看上这两双了？那就让娃试试。鞋子还是得上脚看才知道效果。”店主能把生意做得红火，不止是店里的款式选得好，为人也热情周到，销售技巧一流。

　　刚好两个小孩子在一起，一人试一双。

　　店主阿姨温柔地问：“梅梅，你喜欢哪一双啊？”

　　杨梅梅站起来跺跺脚，仰头说：“我要红的。”

　　蒋文文看看自己脚上的，又看看杨梅梅脚上的，果断跟上：“我也要红的。”

　　衣服顺利买到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完成，两人就结伴逛起了街，看到合适的东西就买一些，很快手上也拎满了袋子。大姑帮忙送东西回去，顺便还想给杨奶奶看看自己新买的牛仔裤，结果得了杨奶奶一句：“啊哟，屁股蛋子这么露着，咋出门呢？”

　　杨大姑可不认同了，“咋露着了，这包得严严实实的呢。”

　　以前的衣服都是宽宽松松，看不出身形的。家里年龄最大的是太婆，她的衣服，裤腿宽的还需要绑腿呢，杨奶奶的衣服没那么宽，但也是里头套件毛衣无压力的。这十年变迁，生活宽裕了，衣服颜色也多了，但基本也是适当修身，杨奶奶第一次见这个紧身显露身材的衣服，可受了大冲击了。

　　“那你穿回去，看文文奶奶咋说你哩！”

　　“我阿家思想开明得很，肯定不说我。”阿家是当地的一种叫法，对外称呼自己婆婆，“家”大约有家长、当家的意思，据说这种叫法是从唐代延续下来的，与“阿耶”、“阿姊”类似。

　　·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卫生也打扫了，杨奶奶就抽一天时间，和杨爷爷一起把过年期间需要的馒头、包子、花馍蒸出来。这也是过年之前的一个大工程，因为据说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之间都不能蒸馍的，年前要备足整个新年期间所需的所有馍。

　　单自家吃的包子就要分韭菜豆腐地软、白菜豆腐粉条、韭菜肉丁粉条、双色萝卜肉沫四种蔬菜馅的，此外还有红糖包子、豆沙包子，过年走亲戚要带的油包子。为了区分各种馅料，杨奶奶把包子包成各种不同的形状，素馅的包子是长型的，肉馅的包子是圆形的，红糖包子的圆形点中间点一点红糖区别，豆沙包子是三角形的，最大号的是油包子，个个都将近二十公分长。

　　除了这些常规的包子、馒头，杨家今年还需做给杨红伟家第一次过年的小宝宝的花馍，有鲤鱼样式的，有小老鼠样子的，都是十分可爱的动物形状。做花馍的时候，那真是什么工具都上阵的，梳子平压或者竖点是不同的花纹，剪刀可以剪出小刺猬的背刺，菜刀一切一压，鲤鱼的尾巴就出来了，最后点上红豆或者绿豆的小眼睛。

　　自家吃的、宴客用的、走亲戚带的，这些馍加起来可是个大数量，饶是杨家一米的大锅架了三层篦子，都要从早蒸到晚。更不提还有提前的准备工作，如炒豆花，剁馅，洗菜等。杨爷爷和杨奶奶累得腰都酸了，胳膊都困了，可等包子出锅的那一刻，吃到了刚出锅的大包子，宣软的外皮咬开，豆沙包里还能看见红豆粒的豆沙馅，红糖包子里不小心就要流出来的红糖浆，菜肉包子里头晶莹颤抖的粉条、肥瘦相间的肉沫、红红绿绿的蔬菜，那真是吃几个也不够。肚子饱了，嘴巴还觉得馋呀！

　　除了蒸的馒头，还要烙一个饼，杨奶奶说是给杨红伟家的新生儿的，锅盔中心戳一个圆形洞洞，面上用顶针压出各种圆圈组成的图案。这个烙的花馍，送的时候，还得系上大红色的毛线。

　　“我也有吗？”杨梅梅捧着一个肉包子吃着，还眼馋这个怪好看的大锅盔。

　　“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有，小孩子第一年都有。”

　　“那我怎么不记得了？”

　　瞧着杨梅梅皱眉苦恼的表情，杨奶奶忍不住哈哈笑，“你那时候太小了，所以不记得。”乐完了，杨奶奶就找一截崭新的红毛线，穿过中间的孔绑起来，外头留出长长一段，打个结，把毛线绑出的圈戴在杨梅梅脖子上，“就是这样戴的。小娃娃背着粮，就不愁吃了。”

　　“那我要是吃完了呢？”锅盔有点重，杨奶奶用手扶着。杨梅梅瞅了瞅，觉得这个锅盔虽然很大，但是吃几天总能吃完的。

　　杨奶奶：“……就是个意思，这是寓意，就是愿望、盼望。大人盼望小娃娃一辈子都饿不着。”

　　杨梅梅：“可是有这么多好吃的，大家都没有饿着啊？”

　　杨奶奶把锅盔取下来放好，回答杨梅梅的疑惑：“那是现在吃的多了，婆婆小时候粮食总是不够，大家都饿肚子呢，所以大人对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不饿肚子。”

　　·

　　头天蒸了馒头，才歇了一晚上，隔天杨爷爷就在炉子上架了锅，菜籽油不要钱一样倒了半锅，这豪迈劲可把没见识的杨梅梅吸引住了。她趴在她的小三轮上，张着小嘴巴，问：“爷爷，你咋倒这么多啊？”这是油啊，奶奶经常嫌弃妈妈倒油多，妈妈也才倒了一锅底啊。杨梅梅瞅瞅奶奶，疑惑得很，奶奶怎么还笑呢，怎么不训爷爷呢？

　　年前最后一项大工程，要炸油锅了！

　　今年采购的杨爷爷可豪迈，虾片都买了两种，一种常规圆形的，一种小鱼小虾螃蟹样子的，虾片洒进热油里，不一会儿就一个个的，像是早上穿衣服的杨梅梅，一会伸胳膊，一会伸腿，从各个方向膨胀起来，蓬松地浮起来。两包虾片炸了三大盆。

　　先炸味道淡的虾片和豆腐，然后是麻叶。用鸡蛋和面，擀成薄片，切成手指长的长方形块，三四个一叠，在中间划一刀，将面片从洞洞里翻转扭成花，也可以切成菱形片，直接炸。和面时加了盐和花椒粉，所以麻叶是有味道的。

　　最后炸丸子、带鱼、小黄花鱼，肉味炸熟之后十分霸道，连警长都吸引过来了，被爷爷用脚推开，只好围在杨梅梅脚边打转。杨梅梅吭哧吭哧啃着鱼肉，把鱼骨头丢在脚边给它吃。

　　每一样东西炸出来，爷爷都最先给杨梅梅一个，让她“尝尝熟了没”“尝尝味道好着没”，杨梅梅吃了许多好吃的，忍不住问奶奶：“今天就过年了吗？”大家都说过年就有好多好吃的，我今天都吃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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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我是想选下午六点的，然后发现我选的是16点，还是连续两天。还是上午发吧，我的智商可能玩不转二十四小时制。
想吃热米皮了。
通知晚上要封城了，你们看到文的时候，应该已经封了。等解封了去吃，到时候微博给你们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