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情非得已 ...
-
祁德音端着热水和毛巾回来,没看见赵昭,不由奇怪,“你朋友人呢?”
“走了。”
“走了?”祁德音低头看放在桌上的水盆和毛巾,“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你也没留他么?”
“他家里有事,着急。”苏平安站起来往桌子跟前走,撒谎不变脸色。
“不差这么一会儿吧?”祁德音嘀咕。
赵昭走了,她原本还想着水盆和毛巾都白折腾了,这会儿看到苏平安站起来往水盆跟前走,连忙说:“你要洗手么?毛巾是我找人买的,还没拆过,你正好也能用。”
苏平安手上动作一顿,他本来是打算走过来开窗透气的,这会儿听祁德音说完,伸出的手改了个方向伸到了桌上的水盆里。
祁德音在家里当姐姐的,很有几分照顾人的自觉,两人之间的气氛现在算得上是轻松平和,她就忍不住在屋里转来转去地给苏平安指点。
“你等下占这个床位,”祁德音给他指了指靠里又不挨着阳台门的那个床位,“这里不冲门,底下又挨着暖气,冬天最舒服了。”
“你嫌白天光太刺眼的话,可以加个床帷,不过,这个地方也有一个不好处,挨空调太近,夏天吹得冷。”
“要不换到门背后那个?但是那个靠近门,我担心以后开门关灯的活儿,都得你来做。”祁德音苦恼,“而且那个位置挨着走廊,有些吵。”
“就原来那张吧,我不怕空调吹。”苏平安拧干了毛巾,端着水盆准备去水房。
“可以帮我铺下床吗?”苏平安路过祁德音时,又把那个较轻的行李箱轻轻推到了她跟前,看着她的脸上没什么明显情绪,眼皮低垂,轻轻说:“我不太方便。”
“哦。”祁德音愣愣应了一声。
填表铺床办饭卡,正常男女都会把中间的‘铺床’当玩笑吧,她本来也想拒绝的,但是看到他现在那个样子、听到他那么轻声说话她忽然就拒绝不了了。
苏平安生得极好,这一点祁德音早就知道。但他很少笑,最近两次见面对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可言,不是眼神中藏着戏谑,就是挂一副似笑非笑的不高兴脸。
祁德音对他一向是怕他脾气多一点,对他外貌的欣赏几乎没有过。
但他现在背着光站在祁德音面前,脸上的表情都收了,嘴角平直,眼神下垂,就像一尊悲喜都藏在心底的菩萨。
祁德音甚至觉得对着这幅模样的苏平安,心中不自觉地生起了一股怜惜。
怜惜。
祁德音握着水杯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想到白天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词,忽然打了个激灵,慌忙猛摇头。
真是要死了。
“浸猪笼,浸猪笼……”祁德音觉得为警告自己可千万别行差踏错,很有必要将这三个字在心中设置成滚动播放。
“音音?”祁信窝在她的旁边,听到她小声嘀咕声,奇怪地看了过来。
祁德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神。
祁信又看姐姐两眼,看她还在出神,悄悄从桌上的玻璃碗里捏了一个冰葡萄塞到了嘴里。
冰凉的感觉刺激到上颚,脑中也随之一片清凉,祁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祁德音立马回神,“你嘴里塞了什么?”
祁信两只小手捂着嘴巴摇头。
祁德音都不用往桌上瞧,就知道他干了什么,好笑地拿了一张纸巾过来,“在嘴里嗦几下就吐出来吧。”
“不…要…” 祁信可怜巴巴地看她,因为塞着葡萄,一张口说话,嘴里的口水也跟着流出来了。
祁德音手里垫着纸巾不说话。
他委屈巴巴地眨着大眼睛看她几眼,发现没有回旋的余地,还是乖乖把嘴里的葡萄吐了出来。
“你肠胃弱,吃下去又该难受了。”祁德音倒了杯热水给他备着。
她父母去世时,祁信还不到一周岁,外婆当时因为不堪打击直接住院,她忙着处理父母后事还要照顾外婆,祁信就被寄养在了亲戚家里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胎里带出的毛病还是寄养那段时间里没被照顾好,祁信肠胃很弱,刺激性的食物和难克化的食物都不能吃。
祁信屈膝窝在她旁边,因为那只吃进去又吐出来的冰葡萄,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像只小猴子。
祁德音哄他:“你现在多注意,肠胃养好了,以后想吃什么都能行,不然现在吃了难受,以后也不能吃。”
祁信无声把脑袋靠在了她怀里,祁德音手抚在他背上安慰了一会儿,他闷了一会儿气又哼唧两声,情绪就又恢复了。
“浸猪笼是什么意思?”
情绪恢复的祁信从她怀里直起上身,忽然想起了他刚刚听到的另一个有兴趣的问题。
祁德音不妨他忽然这么一问,手一抖,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
“咳。”祁德音心虚地放下杯子,抬手把靠在她身边仰头等答案的祁信扶起来,对他的问题选择佯装没有听到。
“我得去帮赵婶溜三金了,你继续看电视啊。”
祁信一听到三金,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看她穿鞋,也忙翻身从沙发上下来,“等等我,我也去。”
祁德音所在的小区跟A大挨着,因为校园里车少安全,以前遛狗时如果祁信也跟着,她就直接到A大校园里溜。
她今天牵着三金出门,后面跟着祁信这个小尾巴,没有多想就往A大里去里。
等祁信和三金在草坪上撒着欢滚到了一起,她才忽然想起来苏平安现在也应该在A大。
因为苏平安最近两次都是在她完全不设防的时候突然出现,祁德音顿生警觉,一边注意三金和弟弟的动向,一边往四周查看,生怕再意外撞到他。
望了一圈,苏平安她没看见,倒是遇见了一小堆在草坪上小声嬉闹的女生。
“哎,听说没,物理系今年进了一个长得特好看的男生。”
“名字也好听,苏平安。”
“我知道!就是性子好像有些高冷。”
……
祁德音假装路过多听了几句,心里想,什么性子高冷,分明就是性子糟糕,以前是十回里有一半见面时都臭着脸,现在更恐怖,见了两回,两回都是臭脸,活像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她心里吐槽了一会儿,忽然就开始对‘上回见他笑是什么时候’产生了兴趣。她努力回想,结果想来想去,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最近两次见苏平安时,他的各种似笑非笑的臭脸。
想好久,终于想出一张不同的。
祁德音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在他宿舍里见到的‘眼皮低垂,悲喜自饮’的那张菩萨脸。
这张脸一浮现出来,她心中不自觉又有些酸软……
“呸呸,”祁德音连忙回神,唾弃自己:“要不得,要不得。”
这可是会被人排队诅咒浸猪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