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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措手不及 ...


  •   祁德音开学就大四了,因为要准备毕业课题和实习,就辞去了一直在第三方教辅机构做的兼职。
      她因此在正式开学前有了几天罕有的假期。

      祁信一向懂事,她忙的时候不粘人,她闲下来了,就开始赖着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肯撒手。

      祁德音去国图查资料,这个小尾巴也跟了上来。

      她打印好要查的论文,正拉着祁信准备离开,就听到了背后一声不确定的“学姐?”

      祁德音回头,看见了之前见过的赵昭。

      “好巧啊。”赵昭摸摸头笑着走了过来。

      祁德音很意外,“确实挺巧的,你这是刚来么?”

      赵昭点头,像想起什么的样子不好意思对她说:“那个,学姐不好意思啊,之前平安受我连累,受了伤,才一直没联系你。”

      祁德音一时没明白,心里把他说的话又过了一边,才惊讶地问:“他受伤了,什么时候?”

      赵昭倒是不意外她不知道这件事,苏平安受伤的事家里也瞒着,“就是这个月初的事儿,背上挨了一刀。”

      祁德音吓了一跳,脸色有点不好,她老觉得刀伤这种涉及打打杀杀的东西离正常人生活应该很远才对。

      苏平安是嫌命大么?怎么会卷进这种事里?

      赵昭本来是打算替兄弟卖卖惨,叫他喜欢的女孩儿多几分恻隐之心的。这会儿看祁德音脸色沉下来,神色不太像是害怕担心,倒有点像是平时他闯祸后他妈开始酝酿着大发雷霆的前奏,心里顿时明白,他这步棋走错了。

      赵昭连忙补救:“不是我们招惹的,是对方不讲理……”

      祁德音不说话。

      赵昭生怕自己兄弟再受他连累,脑袋急速运转,拼命思考他平时面对来自他妈的暴风雨时是怎么应对的?
      “他那伤口挺浅的,说是刀伤,听着吓人,就一小口子……都快好了,真的。”

      祁德音勉强笑了笑,状似不在意地说:“伤好了就好。”

      她说完,就拉着祁信跟赵昭告辞。

      赵昭看她面上平静,以为自己补救得当,却不知道祁德音心里已经是波澜不休。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报道那天苏平安眼皮低垂,无悲无喜的那张脸,这么多天了,她一直只对这张脸印象深刻,反倒是忽略了他那天轻声说的那句话。

      “我不太方便。”

      祁德音懊恼,她居然从来没深思过这句话的因由。

      赵昭说他背部受了伤,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不好弯腰使力或者做其他幅度大的动作,所以才请她帮忙铺床的吧。

      祁德音现在回想,他那天那个反常的神情和语气,是不是有示弱的成分在里面,是不是有在等待她追问原由呢?

      她心中焦躁,有种自己又欠下苏平安什么的愧疚感。

      祁德音在意识到苏平安可能喜欢自己以后,面对苏平安的感情就一直很矛盾。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该躲着他,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错,她这样单方面疏离对他极为不公。

      在未察觉他心思之前,他们俩有一段时间相处得其实挺愉快的。
      苏平安性格不太好,但是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祁德音能感觉出来他心其实挺软的,待她也很赤诚。

      苏家所在的南山路是一片别墅区,公交站离得远,他每次都会假装路过,提前到公交车站接她;
      冬天流感盛行,祁德音因为担心自己被感染,提前服用了感冒药,结果在苏家昏昏沉沉瞌睡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有给苏平安讲成,但是他也没说过什么,临走时还给她装了一包防感冒的姜茶;
      他经常在她一本正经地教育他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时,嘴角一边扯着,眼神满是戏谑地看她,却没真的反驳过她什么;
      她布置作业时他每次都一副不耐烦的脸,但也每次都认真完成……

      祁德音那时候,跟苏平安相处得很融洽,她瞧得出他性子别扭但是小细节里都透着体贴,她回应得也真诚,对他的学业比他自己还上心负责。
      两人关系倒比普通朋友还好一些。

      如果没察觉苏平安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祁德音大概可以跟他一直做朋友。

      他们两人其实年龄差距不大,苏平安也已成年,一个成年男学生喜欢上比自己大三岁的家教都够不上上新闻的资格。
      什么浸猪笼,都是瞎想。

      祁德音心里明白这一点,她日常心里调侃的‘浸猪笼’也不是指代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
      而是来自苏卫国的威压。

      苏卫国名下有一个在S市都排得上号的大公司,苏家有钱有人脉,在S市扎根深远,祁家这种在S市租房子住的外来户面对苏家时,就像是海上万吨巨轮前的小舢板。

      苏卫国对祁德音的看法一皱眉,她们家这条小舢板可能就要面临支离破碎的命运。

      苏家的保姆邱姨是苏家的远房亲戚,对苏平安有一种‘自家孩子哪儿都好,错的地方全是被人家孩子带坏。’的盲目偏袒。
      祁德音猜她比自己更早察觉到了苏平安的心思,因为她有一回拉着祁德音聊天,一路从‘当下师德’聊到了‘恋爱也要门当户对’。
      她句句带笑,好像只是跟她随意谈论一些社会热点新闻,可笑祁德音那时候对苏平安的心思一无所知,也完全听不出邱姨的影射,居然跟着一路附和到了底。
      此时想来,邱姨当时应该也挺郁闷的。

      对于苏家真正的家长苏卫国,祁德音只见过两面,每次他都是一副客气疏离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邱姨一样,是不是也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对他们这个阶层充满了觊觎,会不会把自己儿子喜欢上家教认作是她利用近水楼台优势的勾引,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个一怒之下就随意打压人的性子。

      但她不敢赌。

      在海面尚且平静时,小舢板要远离被颠覆的命运,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和万吨巨轮保持距离。

      祁德音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还是没有给那个号码打一个电话。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还是别主动招惹了吧。

      九月开学不久,学校就开始安排大四实习,祁德音报名了去祁州的药材市场调研,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S市。

      她们住的地方在当地的一个药材种植基地里,院子里是药圃,院子外面是大片的厚朴树和金银花灌木丛,从早晨起床开始,睁眼闻到的就是药香。

      祁德音大一以后就搬出了学校宿舍,因为忙于兼职,除了上课、自习很少在学校逗留,集体活动参加得少,和同班同学之间的感情也有些生疏。

      他们现在住在一个院子里,早晚活动都一起安排,祁德音初始还因为跟同学不熟有些不适应,没过两天就开心地融入了这种集体生活。

      早上互相催着起床,然后一起排队接水洗漱,吃饭时会互相抱怨今天的菜又是一个肉丁都看不见,然后趁着下午休息的时间结伴到镇上的超市里买买买……

      祁德音这两年来,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即便中秋节不能回家,给家里打电话时的声音声调仍是上扬的,透着欢喜。

      祁信在电话那头不太高兴,嘟嘟囔囔地不停说:“中秋节都不让回家。”

      他声音里还带着奶气,一声连一声地抱怨,祁德音听着可乐,哄他:“看见我朋友圈发的那个小蛐蛐笼子没有?回家时带一个给你啊。”

      “真的?”
      小孩子一会儿乐一会儿哭的,听见蛐蛐笼子就把抱怨丢下了。

      “我要那种有颜色的。”祁信提要求。

      祁德音自然是什么要求都说好。

      外婆在那边殷殷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语就挂了电话让她去找同学玩去,听她声音这样轻快,老人家心里感觉比一家人能团聚更得安慰。

      班上集体买了月饼,小镇上物资不丰,月饼统一是那种外皮很硬的蛋黄馅儿的,祁德音掰了半个,正要和同学分着吃,就听见手机又来电了。

      苏平安。
      祁德音身影看着屏幕上这三个字顿了顿。

      “喂,”祁德音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苏平安没有寒暄就直接问话。

      祁德音嚼着月饼,反射性地朝自己周围张望了下,意识到自己刚刚心里想什么后立马笑自己反应过大。
      苏平安难道还能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她旁边么?

      “我在参加学校实习。”祁德音说,“对了,中秋节快乐啊。”

      中秋节快乐啊。
      她说这句话的语调仍然是轻快的。

      苏平安在那头停顿了一下,语速很快地也回了一句:“中秋节快乐。”
      又马上接着问:“我是说你地理位置,具体在哪儿?”

      “祁州。”
      祁德音说着,旁边有同学路过,看她在接电话,指着手里的纸牌又指指院里的石桌,朝她比口型“打牌啊。”

      祁德音忙比了个“OK”的手势,期间苏平安那头说了一句话她没听清,于是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

      “把你的位置发到微信上。”苏平安重复说了刚才的话。

      祁德音顿时愣住了。

      “我到祁州了,位置发过来,我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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