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友要么》星河在底

6、心旌动荡

　　“我到祁州了，位置发过来，我过去找你。”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祁德音心想。

　　药材基地前面的一整条路都在重修，坑坑洼洼的根本不能行车。
　　祁德音发了地址就跑到路口处等他。

　　过了没多久，一辆出租车就停到了她面前。

　　因为修路的原因，地面上到处都是黄土飞扬，苏平安下车一脚踩下来，崭新的白色鞋子就埋了一半在黄土里。
　　他立马皱了皱眉看向鞋面。

　　祁德音也跟着往下看，注意到他穿的还是迷彩裤子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军训结束了？”

　　苏平安嗯了一声，转身从出租车里拽出背包来。

　　出租车走了，路口处就剩他们两人。

　　周围骤然空荡荡的，祁德音忽然就有些尴尬。

　　“你伤好了吧？”这个话头完全没有过脑就出口了。

　　苏平安背好背包，没什么表情地低头看她，“嗯，赵昭不是半个月前就告诉你了么。”

　　他这话一说，祁德音更尴尬了。

　　苏平安皱着眉抬眼在四周望了一圈，低头问她，“你住哪儿？”

　　这句问话让祁德音从尴尬中解脱，赶紧回身给他指了指药材基地的方向。
　　“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了。”

　　苏平安抬脚就往下走。

　　祁德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那边没有酒店，我们都是住的人家职工宿舍。”

　　“没床位了？”苏平安回头问。

　　祁德音傻眼。
　　他是什么意思，有床位的话就要住进去么？

　　“这个…我，我不知道，也安排不了……”祁德音的头在苏平安的目光里越来越低。

　　听起来好像是她不愿意他住进去一样。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但，祁德音还是想找个遮掩。

　　苏平安又皱眉，“最近的酒店在哪里？”

　　祁德音脸红着抬头，小小声说：“我带你去。”

　　药材基地地处偏僻，她叫了一个三蹦子，苏平安坐在两面敞风的三轮车里，扭头看三蹦子离刚刚那个路口越来越远，脸色更不好了。

　　祁德音莫名心虚地解释：“他们这里不发达，这个真的是最近的酒店了。”
　　真的不是她故意把他拉远的。

　　镇上最好的酒店也就是一家七天速捷，苏平安从三蹦子上跳下来，环顾了一周，回身问她：“你吃完饭了么？”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但是药材基地晚上开饭早，祁德音其实吃过了，但经过刚刚的两次对话，她忽然就担心她如果点头他会不会又以为她在故意搪塞他？

　　祁德音担心得没错。
　　她鼓着勇气点了两下头就看到苏平安唇角勾起，露了个凉凉的笑意。

　　祁德音慌忙把点头换成了摇头。

　　得，这下苏平安不光是凉凉一笑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恨不能用眼神嘲讽死她。

　　祁德音被他那个眼神刺激，心里觉得自己可真够窝囊的。
　　怕苏卫国，也怕苏平安。

　　她心想，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虽然决定疏远苏平安了，但是他老主动凑上来，他一凑上来，她就被他压制得立场全无。
　　这样下去，还谈什么疏离？

　　祁德音觉得自己得找个机会跟苏平安说清楚。
　　他喜欢她，不合适。

　　祁德音心里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开始无时不刻地寻找时机。

　　苏平安叫完菜，往椅背上一靠低头看手机。

　　他现在不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有些平易近人。
　　祁德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觉得眼下就是一个好时机。

　　“那个，苏平安啊，”祁德音准备先铺垫两句。

　　苏平安没抬头，不太清晰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她叫他名字的回应。

　　“今天是中秋节，你不回家……”吗？

　　苏平安忽然抬头，眼神犀利地扫过来，祁德音慌地把剩下那个语气词吞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突然吞口水的表情变化取悦到了他，苏平安眼里居然有了点笑。

　　“我爸出国了。”

　　苏平安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句，最近看多了他臭脸的祁德音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心想，她现在心理状态有点不争气，还得另寻时机。

　　苏平安过了一会儿放下手机，喝了两口水，就开始无聊地磕着桌上的牙签筒玩。

　　祁德音觉得第二个时机到了，张张嘴准备说话，服务员就端着菜从厨房走了过来。

　　“您的菜上来了，清灼菜心，骨渣丸子。”

　　服务员把菜放到了桌上，苏平安起身把祁德音跟前的餐具拖到跟前，塑料膜拆掉，又用开水烫过才送回到她跟前。
　　一系列动作自然无比，衬得祁德音口中的客气都是多余。

　　后续的四个菜陆续也上全了，祁德音看了看饭桌，菜色清淡、浓郁对分，她跟前的几道菜是她以前跟苏平安闲聊时无意中提过一嘴，都是她爱吃的。

　　她低头闷闷地去戳碗里的米饭。
　　觉得饭桌上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吃罢饭，苏平安把她又送回了药材基地才一个人返回了酒店。

　　院子里闹哄哄的，都是打牌嬉笑的声响。
　　祁德音独自坐在外面厚朴树林里的石凳子上，心下茫茫然一片凉意。

　　第二天，祁德音他们要去当地的药材市场。

　　祁德音站在市场门口卖密封袋的小店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微信发送位置的按钮。

　　等回了S市，她一定跟他说清楚！

　　祁州东西两个药材市场，面积都很大，外面还有药材一条街，祁德音一个班的同学分散开来，都是三两个人一起行动。

　　祁德音婉拒了同宿舍同学的邀请，在小店前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苏平安。

　　“你来了！”祁德音跑上前，声音里有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雀跃。

　　苏平安今天换上了一条卡其色的长裤，上身还是白T，脚上蹬着的那双白鞋又焕然一新了。

　　他今天好像脾气好了不少，祁德音走到他跟前，他顺手就弯腰接过了她提着的袋子。
　　动作自然到不行，祁德音心里没生出拒绝的心思就给他了。

　　“这是什么？”苏平安问。

　　祁德音给他解释，“从药材市场跟人家讨的药材。”

　　“这个是黄连，这个是板蓝根……”祁德音指着一个一个小密封袋分装的中药材给他认。

　　苏平安忽然笑了一声，“看起来都是小木头片，这么大区别么？”

　　祁德音也笑，“我刚开始看也认不出来。”

　　她带着苏平安往药材市场里头走，“去年暑假我们学院的夏令营，考验学生认药材的能力时，有个老教授促狭，从地上捡了一块杨树皮掺和了进去，有几个学生把它认成药材，还从性状上讲得头头是道，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祁德音在各个药材摊位前面轮转，有时跟摊主询问不认识的药材名，有时跟人家讨要药材做小样，又或者扭头兴致勃勃地跟他科普。

　　苏平安就跟在后面，眼神不离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祁德音当面从没见过的温柔。

　　“哇，好臭！”
　　祁德音上了药材市场的二楼，立马扇了扇鼻子，扭头笑着对苏平安说：“你要不要在下面等？”

　　这一层都是动物药，味道不好闻，蜈蚣、蛇、蝎子之类的药看上去还很可怖。

　　苏平安只在刚进来时皱了一下眉，就摇头又跟在了祁德音的后面。

　　中药材里动物药的种类相对来说较少，祁德音逛了一圈就拉着苏平安上了三楼。

　　这边每一层都有十多列摊位，纵深上百米，中间过道里稀稀拉拉的人不多，但是要找一个人也是困难。
　　苏平安到窗边接了个电话，回头再看，原先在一个矿物药摊位前的祁德音就没了踪影。

　　他明明接电话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原地等我。”
　　苏平安心里又生出了那天在酒店追着她背影时的恼火。

　　她明明看见了他，却要不给缘由地躲着他。

　　苏平安抬头转身朝着四个方向张望，时间越长，心头的火也越来越旺。

　　“苏平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祁德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苏平安猛地扭头，没来得及发火，一支包着玻璃纸半百惨绿的东西就先塞到了他怀里。

　　“这支花送你！”祁德音笑得灿烂。

　　苏平安满腔怒火忽然就消散了。
　　他低头看看怀里的那支‘花’，眉头锁着好像不怎么高兴，但是眼神已经是一片温和，还有点笑意。

　　“什么花啊，这么丑！”他话语中带着嫌弃。

　　“雪莲花！天山雪莲！”祁德音笑得露出了牙。

　　苏平安惊讶，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天山雪莲怎么可能长这样，而是皱眉问祁德音：“你钱够么？”

　　祁德音哈哈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你猜它多少钱一支？”祁德音指着苏平安手里的雪莲花让他猜。

　　苏平安猜不到，她就拉他到靠里的一个摊位前，给他看地上的纸壳牌子。

　　“五块钱一支，是不是想不到？”祁德音乐得笑弯了眼。

　　苏平安看她模样好笑，把怀里的雪莲花放到了她收集药材的袋子里。

　　祁德音在他身侧追问：“刚刚有没有觉得我特慷慨大方？”
　　“武侠小说里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诶，我说送你就送你了！”

　　苏平安走在前面，抬头看着对面的墙壁弯着嘴角笑出了声，“对，特大方。”
　　大方地他都以为自己得到了回应，开始心旌动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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