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懒癌的治疗方式》小树要长高

6、沈大伯夫妇

　　沈沐笑道：“别弄脏爹就不会怪咱们。”

　　沈泠则人小鬼大说：“他没回，咱不说不就行了？”

　　沈海听着三人为让他安心穿棉袄你一言我一语十分熨帖。心底腾起一股少年豪情，觉得再让他下十次塘也甘心情愿。

　　原本沈海作为一个小孩下塘挖藕已比较扎眼，此刻姐弟仨后勤保障如此好，即便大人也很少样样周到，于是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哪家的，大冷天让小伢来挖藕，造孽吆。”

　　“几个伢倒是机灵，我都没想起来给伢他爹把热汤带来。”

　　“伢们的爹一早去镇上办年货了，哪晓得今儿清塘，运气够差的。”桃花湾村民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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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沈海着凉，沈沐姐弟未在塘边停留太久，待他喝完姜汤便收拾东西回家。

　　归途中，碰到的大都是相识的桃花湾村民，三五人聚堆，你问我挖多少，我看你竹篮子里有几根，然后欢快的开始商业互夸。

　　虽然沈海年龄和经验比不上大人，但好在运气不错再加之去的早，居然收获小半筐，往年沈三锁也没挖这么多。

　　因此沈海一路上被村里的大娘嫂子夸奖，妥妥的别人家孩子，招来了同龄小伙伴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杀。

　　四人说说笑笑回了家，静悄悄的院子说明沈三锁夫妻依然未归，除了沈澜，其余三人都有点小失望。

　　沈沐安排弟弟妹妹们：“大海，你赶紧换身干衣在被窝里捂捂，澜丫烧水给他烫烫手脚，我给烤棉衣。”

　　沈澜点点头说道：“方才盛完姜汤我往锅里加了水，我看看还热不热。”

　　沈海感动的同时觉得她们过于小心了，弄得他像个女娃似的，“喝完姜汤就不冷了，不信让泠娃摸摸我的手。”

　　蹲在竹篮旁把玩着莲藕的沈泠真跑上前去抓他手。

　　沈澜不管他真冷假冷，转身去灶房打热水。

　　沈海搁不住姐弟三人坚持，洗干净胳膊腿上的泥垢乖乖躺床上捂汗。

　　日头开始偏西，在沈家姐弟决定不等爹娘他们先吃午饭时，沈三锁夫妻终于回来了。

　　听见动静四人顾不得用饭，立马迎上去围着满载年货的板车，看见车上既有粮又有肉，心里踏实极了，年节能吃饱了。

　　沈泠眼睛盯在各式年货上的同时还不忘炫耀哥哥：“今儿清塘，哥挖了半筐藕，有的人一根都没挖到！”

　　沈三锁夫妇已经从村民口中知道藕塘发生的事。

　　王氏嗔怪沈海道：“下次可别再逞能，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

　　沈海闷声解释：“娘，我没事，澜丫煮了姜汤还带棉衣过去的。”

　　王氏横眼儿子，提声道：“等出事就晚了！”

　　沈三锁见儿子活蹦乱跳一点事儿没有觉得妻子小题大做，“大过年的说这些晦气话做甚，今儿送灶王爷上天庭别惹了老人家不高兴。”

　　王氏自觉说错了话，口里念念叨叨然后呸呸呸三声。

　　刚呸完便听院门口妇人揶揄道：“还没进来哩就赶我们？”

　　说话之人是沈大锁妻子马氏，沈澜他们的伯娘，一家五口都来了。

　　王氏边招呼沈大锁夫妇进堂屋边嘱咐沈沐泡茶，余光瞥见车子上的肉和鱼已被拿进灶房只剩两袋粮食，心里松口气。

　　妯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们前脚回对方后脚到，心思都写脸上了，自己家日子又不难过，非计较大姑子借她家这点糊口粮。

　　堂屋只那么点地儿，四个大人占大半，哪有几个孩子位置，最后沈江回家拿来鞠球七人在院子里玩起蹴鞠。

　　蹴鞠在这个时代是项全□□动男女皆可，极为受欢迎，令沈澜惊讶的是七人中沈泠竟然技术最好，数她最菜。

　　与院中欢呼雀跃热火朝天情形相比，堂屋四人则是另一番景象。

　　“哥，谁不知道养蚕挣钱，可就是因为它值钱才不好养。蚕室得有吧，蚕种，桑叶都得花钱买，就我家这境况折腾不了。”沈三锁摇摇头婉拒了沈大锁夫妇合伙养蚕的提议。

　　马氏撇嘴辩驳道：“日子都过成这样了，有啥不能折腾。大锁，弟弟弟妹觉得咱坑他，我看算了，咱们自己养。”

　　沈大锁觑眼妻子，继续劝转着茶碗发呆的弟弟道：“大江舅今年养两箔挣了十贯钱比租田强，我想着这是个不错的营生，咱兄弟俩一起明年养两箔试试。”

　　会错马氏来意的王氏对大伯两口子的提议十分心动，望向面无表情的沈三锁征询道：“要不咱试试。”

　　沈三锁吹胡子瞪眼：“你有钱？”

　　王氏眉头蹙起，丈夫每次都这样做个事推三阻四，这一次她不想再听他的了，“大嫂不是说蚕种桑叶可以赊账吗，东家收茧时一并扣除。”

　　沈三锁烦躁地道：“你也道是赊账，蚕万一养死或没出茧那账人家不要？”

　　马氏眼见夫妻俩要吵架，立马劝道：“都是我和你哥多嘴，大过年的提这做甚，你俩好商好量，同意了咱们一起，不同意还是亲戚。”

　　说罢，示意沈大锁离开。

　　王氏不再搭理拉长脸的丈夫，压下心头疲惫与委屈勉强笑笑，“大哥大嫂，让你们见笑了，等他死脑筋转过弯再和你们细说。”

　　“不急，再有两三个月也不晚。”

　　沈大锁瞪眼得过且过的弟弟长叹口气，随妻子出了屋。

　　王氏送沈大锁夫妇回屋对丈夫语气淡淡道：“年节不想和你吵，这事开年咱再说吧。”

　　沈三锁老话重说：“我不管了，你想养就养，出事别赖我。”

　　王氏哂笑一声，摇摇头，未应他，转身拾掇年货。

　　沈沐姐弟察觉他们爹娘神色有异，猜与伯父伯母有关，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因此并未太在意。

　　粮食和年货置办齐全，接下来几日王氏成了挑大梁的主角，做鱼丸、卤菜、蒸年糕……沈沐和沈澜则帮忙打下手。

　　沈澜猜姑母借给她们家不少钱，因为今年年货比往年丰盛。

　　其中沈海挖的藕被王氏做成藕夹肉和藕丸，好吃到舔手指，连沈三锁也跟着偷嘴，王氏担心留不到亲戚拜年待客之时便将熟食锁在东屋柜子里，钥匙揣身上。

　　阴雨连绵的天在大年三十瓢起了薄雪，前世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的沈澜还没适应这种湿冷气候，不凛冽却格外折磨人。

　　“还在落雨吗？”沈澜问如厕回来的沈沐，其实她也有便意却不想起来，能忍则忍。

　　“落雪了”沈沐带着潮气重新钻进被窝，恶作剧似往沈澜身上贴，“冰不冰？”

　　沈澜注意力被下雪吸引，这次没躲开她上完厕所没洗的手，“下雪啦？地上积雪厚吗？”

　　一屏之隔的沈海回道：“厚，满院都是白茫茫的，不信你去瞧瞧。”

　　沈澜察觉沈沐偷笑，隐约还听见沈海低声警告沈泠，她便知道雪不大。

　　沈澜坏笑道：“若骗我，今年你收的压岁钱归我，行不行？”

　　沈海：“……”

　　“哈哈，哥舍不得，二姐，他骗你的！”沈泠不小心脚踹在竹屏上，哗啦啦地直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