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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梦,在不断的徘徊中寻找。
      仿佛没有尽头,不安,彷徨……
      男子双眼紧闭,细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眼角不自觉地流出泪水。
      他把手伸向半空,似是想要抓住什么;五指收拢,空空如也。
      男子猛地坐起,头脑昏昏沉沉的。
      又是同样的梦,梦中那个长发散落,青衫飘渺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都在将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却幻化成虚无,从指缝间流走。
      男子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心口处突然阵阵作痛,脸上沁出些许汗珠。男子用手捂住心口,大口喘着粗气,最近梦到他的次数越发的频繁。
      稍缓片刻,男子气息变得平顺,他看了下枕边的那个人:他睡得那么安稳,纤细柔软的长发,散落在他光滑白皙的脸上,虽然闭着眼睛,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已经是一般男人所望尘莫及的了。
      男子看着这张俊美的脸,轻声叹了口气。
      人真有意思,不停地寻找着完美的伴侣,却总是跟不那么完美的人纠缠在一起。
      ......
      男子下了床,披着纱袍踱步到茶桌旁,斟了一盏清茶。
      剩茶冰冷,嘴里只有变味的残香。

      男子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温柔的月色,眼中透出一丝怅然。他走向窗边,脸颊被月光一点点照亮:光滑白净的脸上,温润的目光。
      他侧身靠着窗框,闭上眼,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
      再睁眼时,只见月色越来越怪,最后竟变成一轮惨红。
      男子下意识地向床边看去,却发现屋顶早已消失,墙壁和室内陈设也隐没于黑暗中,紫黑色的天幕顺着墙垣向下蔓延,直至房间完全消失,周遭烟雾弥漫。
      男子又仔细看了看前方,脚下多出了一条忽明忽暗的小路。
      “这儿……是哪儿?难道我还在梦中?”男子嘟囔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男子着实吃惊不小。发现周围只有这条小路,他深吸两口气,索性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并用他那宽大的袖摆拂开烟霭的遮挡。
      ......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明朗:半山腰上,一间破庙的前面,一只受伤的白鸢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低沉灰暗的穹顶突然天雷滚滚,一道金色的闪电把天空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像是要把这个混沌的世界炸开。
      暴雨倾泄而下。
      男子想要躲开,抬头一看,头顶及身侧,居然不见一滴雨珠。
      远处的白鸢被淋成了一团湿答答的毛团,它扑腾几下翅膀,似乎想要躲避紧跟而来的闪电;无奈的是,白鸢好像伤得很重,它的挣扎毫无效果,只能呆在那里。只见又一道闪电辟下,险些把它击中。
      所有的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男子想要冲上去把白鸢抱开。然而他刚想往前冲,却发现脚下似是生根一般,竟依然立在刚才的位置。
      就在男子焦灼不安的时候,另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白衣少年突然跑到白鸢跟前,二话不说,一把将白鸢抱起。就在少年将要跑进破庙的时候,一道白光划过,把他击中。
      是天雷!
      少年昏倒在地上,怀中依然抱着白鸢。刹那间,少年的胸口泛出一个光团,金色的光芒开始不断地散射。
      男子看到此情此景,不自禁地呆住了。
      这……是几年前……
      ......
      “梦吗?”男子自言自语道。
      一阵倏忽而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雷雨之中,紫黑色的天幕下,忽现一位长发飘飘,身着青袍之人。
      此人气定神闲,修长的眉目间,泛出慈悲的灵光。他简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是他!”
      青袍客冲到少年身旁蹲下,先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试探了下少年的脉膊,之后他指尖微动,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出,钻进少年的太阳穴。
      不多时,少年微微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那个青袍客。
      看到少年醒来,青袍客将少年抱起,嘴角露出一丝欣喜和温柔。
      “……”
      男子只见那青袍客的嘴唇微微地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正当男子想要上前细听之时,突然,男子似是被什么猛的拉了一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
      “哥哥!哥哥!”
      男子慢慢睁开眼,一片朝雾中,一张白里透红、圆润素净的孩童脸颊,出现在面前。
      “哥哥,你怎么睡到这儿了?”
      “鸢尾?!”
      男子被鸢尾扶起,浑身酸痛,简直要散架一般。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家的马厩里。
      男子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回到房间,又睡了半日。
      午间,男子在鸢尾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用过饭食之后,一身劲装结束,带着鸢尾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庄主好!”,“庄主午安!”
      沿路的所有佣人仆从,见到男子都笑脸相迎,就如见到兄长一般。
      庄主见到他们,也都笑眯眯地一一回应。平和友好的目光,丝毫没有士绅的架子,如果不是他眼神里的勃勃英气,自信挺拔的身姿,以及身上的华贵装饰,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竟会是一方俊杰豪绅。
      鸢尾紧随其后,小小年纪,也有几分豪气。
      这一路上,亭台楼阁,小溪假山,树丛花圃,一派荣华富贵。
      ......
      “楚庄主来了!”
      庄园后山的校练场上,几十位侠士或在强健体能,或在操练兵器,还有几位高人,坐在远处的巨树树枝上,盘着腿,敛息凝神。
      听到这一声喊,众侠士立即停下手中的操练,朝着庄主行礼,就连在树上一直闭眼打坐的几位高人,也睁开眼,纵身跃到树下,来到楚庄主身边双手抱拳以示敬重。
      楚庄主面露喜色,依旧是他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他也拳掌相交,向侠士们躬身回礼。
      “哈哈哈,我也来活动活动。”
      “楚庄主给咱兄弟指点指点吧。”此时一位侠士上前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楚庄主笑道。
      ......
      侠士们继续各自的操练,楚庄主在校练场里来回踱步,看着自己的这一众门客,目光里满是自适与欣慰。
      楚庄主在人群中随意地扫视,竟然发现一位蓝衣少年。此少年年纪不大,只见他手持一把银色长剑,正自上下翻飞,挽出的剑花像是一朵朵银色的海棠。
      “鸢尾,那人是谁?”楚庄主问到。
      “蓝衣束发的那个?”鸢尾答到。
      “是啊,几天没来,像是又来了些新人。”
      “他呀,是前天来的,景师傅的侄子。正想引荐给哥哥呢,哥哥前几天一直不在庄内,也就没来得及。”
      “哦~?看他的身形姿态,功夫应该还不错吧。”楚庄主看向不远处的蓝衣少年,面露笑意。
      ……
      ……
      楚庄主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早已独立一方,附近的庄户对这位年轻的士绅也尊敬有加。他为人公平正直、行侠仗义、又会时常接济远近的穷人;他还扩建房舍,用作贫户儿童的私塾。也因他年少习武,广交好友,引得一帮不得志的江湖异士,前来投奔。因此才有了后山校练场的这一派火热景象。
      看到楚庄主走近,蓝衣少年作个收势,剑尖朝下,向楚庄主行礼。
      “这位小少侠,好身手啊,请问怎么称呼啊?”
      “在......在下姓景,单名一个羽字。”
      “景羽~好名字,在下楚无异。小少侠学武几年了?”
      “刚满五年。”
      “小少侠天资甚佳,咱二人切磋下可好?”
      “庄主过奖,小人只略通皮毛而已,不敢在庄主面前班门弄斧。”
      “诶~~,切磋技艺嘛,点到为止。”楚无异眼角带笑,似乎不想让这少年感到任何的压力。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庄主,请。”
      “小少侠请!”
      景羽后退几步,剑尖朝天,做了个起势。
      只见寒光一闪,楚无异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光亮如镜的长剑。
      剑靠人用,兵器到了自己主人手里,也多了几分生气。楚无异的这把长剑,剑身长一尺六,寒光隐隐;剑格镂空,雕有双鹤;汉白玉手柄,温润而洁净。
      从双剑相交开始,银光交错往复,剑身铮铮作响,在场的众人看得聚精会神。
      楚无异始终面带笑容,攻势猛烈,招招进逼;景羽见招拆招,虽然偶有焦灼,却也不落下风。
      在场的侠士们都觉得楚无异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更没想到这景羽竟能连拆十几招而不露败迹。
      烈日当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已经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
      “好,剑法犀利啊!”楚无异大喝一声。
      景羽听见楚无异的夸奖,本想应答,却发现楚无异的剑招越来越凌厉,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毕竟经验不足,景羽一个失神,“铛”的一声响,他手里的剑便被楚无异打飞。接着脚下踉跄,眼看着就要后背倒地。
      正在此时,楚无异身形一闪,手臂一伸,一把将景羽揽入怀中。
      “景少侠,没事儿吧!”
      春光和煦,楚无异的鬓角因打斗散下的一缕发丝,被微风吹动,轻拂在景羽的面颊上。
      被揽入怀中的景羽,此时此刻却被眼前的人深深吸引了,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理智,立即挣脱开了对方的怀抱。
      此刻楚庄主也已经将景羽扶起,四周的看客被二者精彩的剑术吸引,爆出喝彩之声。
      “庄主好武艺!”
      “好!不愧是南国第一快剑!”
      楚无异又露出爽快的笑容,并自谦了几句。不远处,一个白衣粉纱的清秀男子不知站立了多久,只见他双手抱胸,柳眉倒悬,殷红如血的嘴唇快被自己咬破。
      ...
      ...
      月影昏沉,偶尔几声夜莺的鸣叫。
      这一晚,楚无异睡的忽潜忽深,眼皮时不时地抽搐几下。
      突然,一阵惊呼从窗外不远处冲了进来,楚无异忽地从床上坐起,朝着声音来处跑去。

      楚无异简单地整了整衣装,寻着声音跑过去,争斗吵闹声越来越近,他一路跑到了侧院,那是门客侠士们居住的地方。
      刚进院中,楚无异只见枕边之人凌子骁,正挥舞着双臂,不停地撕扯着景羽的衣服。景羽碍于凌子骁的身份,并未还手,只一味闪避;但身上还是留了几条撕扯过的血痕,殷红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溢出。
      凌子骁于半年前落户于此地,开了一家棋馆。楚无异当时正在学习围棋的兴头上,平时在庄内,没事就好找人对弈,酣畅淋漓之际,可以从清晨一直杀到日落。
      听说新棋馆的馆主凌子骁棋艺超群,楚无异难免心里痒痒的,便主动上门切磋。谁知一来二去的,也就不到半月光景,凌子骁就成了楚无异的枕边人。
      起初,凌子骁也只是以棋友之名,时常拜访“楚庄主”;之后便越来越频繁,最近就直接住进楚无异的房间内。二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

      楚无异知道凌子骁不会武功,但此时却见他步伐迅捷无比,伸手抓挠撕扯的动作,也刚劲霸道;他偶尔抓住景羽手腕,竟让对方不得不使出内力才能挣脱开来。
      另有几位侠士想把他们拉扯开,却根本无法近身;又因凌子骁的手法身形太过于诡异,没有一个动作是正经武功招式,让这些高手们眼花缭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拆招。两位年岁稍长的侠士想要左右夹击,谁知凌子骁一个腾空回旋,双袖疾摆,将那二人轻松挡开。
      这是怎么回事?
      “你敢跟我抢男人!”凌子骁一边追打,一边嘶吼。这嘶吼的声音实在尖锐,竟不像人类的声音,只听得楚无异汗毛直竖。
      “子骁?!”
      凌子骁转过身来,楚无异只见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虎牙外露,嘴角与指尖残留的鲜血,沾染了粉色的纱袍。
      眼见楚无异的到来,凌子骁似乎稍微恢复了理智,喉咙里发出呼呼地粗喘声。他一步步朝着楚无异走去,突然开始癫狂......
      “小……小官人......我......这是怎么了......”
      “子骁,你......”
      “我......控制不住自己......”
      “子骁......来,到我这而来。”楚无异一边安抚着凌子骁,一边慢慢的朝他的身前走去。
      “小官人......你……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不想伤害你!”
      只见凌子骁一声狂笑,朝着墙外飞去;明月当空,白色的围墙上闪过他怪异恐怖的身影。
      楚无异紧跟其后,刚想飞身墙外追去,众侠士当即便拦下楚无异,“楚庄主,让我们几个去追吧。”
      楚无异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只听得几声呼啸,几位侠士一齐纵身过墙而去。
      楚无异定了下神,表情变得安稳而沉静,他走向正在包扎伤口的景羽。
      “景少侠,伤势如何?”
      “不碍的,一点皮外伤。”
      “让我看看。”楚无异站起身来,想要一探伤势。
      景羽后退几步,“没事儿的,皮外伤而已。”
      楚无异不愿勉强,就让景羽回房休息了。后来,他从其他侠士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真实情况。
      ......
      子时左右,众侠士的房门被挨个推开,被惊醒的侠士一见是凌子骁,只觉得诧异。
      凌子骁一声不吭,双眼直勾勾地,面无表情。直到他找到景羽的房间,呼喝厮打之声骤然响起。
      景羽来不及穿上罩袍,只穿着一身轻薄睡衣闪避着这突然袭击。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如之前楚无异所见。
      ......
      楚无异回到卧房,一夜无眠。
      直到公鸡报过三遍晓,追寻凌子骁的几位侠士才陆续回到庄内。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找到!
      晌午过后,楚无异又打发了些家丁外出打听凌子骁的下落,直到深夜也一无所获。
      话说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怪事很快就在庄内庄外传开了。
      “听说了吗?凌子骁疯了!”
      “就是那个雅悦棋馆的俊俏公子?”
      “是呀,就是他,听说鬼上身了,见人就咬。”
      “那么儒雅的一公子,怎么就着了魔。”
      “不是呀,听说是见一个杀一个。”
      “这么可怕?诶,发生这么大的事,楚庄主那边肯定焦头烂额了吧”
      “听说楚庄主四下搜寻着,还在山庄这边加派了人手,守护我们。不过这么些天了,凌子骁就是不见踪影,你说这么大一活人能藏哪去啊。唉……”
      “希望楚庄主能顺利找到凌子骁吧。”
      “是呀。”
      “不过咱也要小心着点。”

      这一日,楚无异的武功教习景师傅——景羽的叔叔,从外地赶回。听闻此事,他赶紧找到楚无异,商议对策。
      景师傅行走江湖几十年,各种奇闻怪事,听得多,见得也多。按照景师傅的推测,凌子骁定是中了鬼祟,甚至是被鬼上了身。
      “假若当真如此,那该如何?”楚无异问景师傅。
      “不如找名道士来做法,亦可。”景师傅举重若轻地说。

      次日清晨,阳气最盛的时候。庄园的前庭已经摆上了供桌法器。八位小道士分立左右,一位白髯飘飘的粗矮道人,手持桃木剑,一会儿画符,一会儿念咒,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任谁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楚无异、景师傅、以及侠士们在回廊上,看着院中铜鼎里的滚滚浓烟,心中仍有忐忑。
      法事连着做了三天三夜,庄内众人也被耗得身心疲惫。
      凌子骁的行踪依然没有线索,庄内暂时也没有其他怪事发生。老道士领到赏钱,带着小道士们收拾着法器,一路叮当乱响地出庄而去。
      话说怪事从来就不经念叨。就在道士们离开的当晚,庄内的马厩里,群马嘶鸣,一声接着一声。众人赶到之时,几十匹马皆暴毙当场。马倌想要一探伤势,结果既没有表皮的破损,也没有筋骨内伤。
      楚无异和景师傅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离开几天,去五十里外的仰君观,把传薪道长请来。”景师傅道。
      “也好,那就辛苦师傅您老人家跑一趟了~”
      鸢尾带着一群家丁把马匹的尸体运到郊外,挖坑焚烧。
      火焰刚起,一阵墨绿色的浓烟就陡然而起,恶臭难闻。鸢尾料想这绿烟定然有异,立即锁住鼻息;而其他家丁吸入绿烟的片刻,就开始狂呕,吐出的褐色脓液,腥臭无比。
      众人捂住口鼻,疾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庄园里。
      ......

      当晚,焚烧马匹的所有家丁开始发高烧,楚无异命人请来大夫诊治,家丁们汤药下肚之后,仍不见好。
      第二天开始,有些家丁开始昏迷,还胡言乱语;另一些浑身上下开始溃烂,皮肉一块块的掉落,直疼得哭天喊地,生不如死;只有两三个“幸运”的人,体温稍降,但也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快来人呐!老胡断气了~”
      “老李也不中用了,脉搏已经没了。”
      “老胡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呐!呜呜呜呜......”
      “咦?为啥你们都这样儿了?”
      “大夫……大夫!”
      侧院家丁们居住的地方乱做了一团。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是魂魂与金鱼酱一起合作的,希望大家喜欢,第一次创作有很多不足之处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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