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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问药行 ...

  •   俗话说的好,分手的捷径就是相约旅行。
      在一路没完没了的冲突与争执之后,徒步数日的方谢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点。那里是荡山与拜山的交界处,当地称之为闪冰墅,意思是晨熹与明月同现的地点,谢携上来之前和方遇打赌,如果能看到阳光与月光同时照耀在冰面上的奇景,他就同意在此扎营一宿,但方遇却寸步不让地要求谢携必须和自己佯装人类伴侣,带着各自笨重的行李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上去。原本一天就能结束的寻医问药被这个无理的要求给硬生生地掰折成了半个月的旅行。
      冰面之上,一个慢吞吞的红衣少年优雅地不疾不徐地气定神闲地牵手拈花望月吹笛,所到之处如片片红蝶,点点猩血,而另一个玄色同伴,拖着一堆辎重的装备,站在顶头瞪着他,无数次地强压下一脚把他踹下山崖的冲动。
      谢携扭着眉,这少爷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踏青的,正想着,手就被他拉了过去。
      谢携低头一看,手心多了几颗红心果。
      后来的方遇不疾不徐地从背后环住了他,带着酒客之面醺然撒娇道:“千秋万岁名,不如谢携乐,特意给这位公子摘的,”边说边提起一颗往谢携口里塞,“谢公子尝尝,甜不甜。”
      阿谢眉间皱纹又深了几分,这家伙这几天中毒,行为古怪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每次都有意无意地在递食物时总喜欢把手指强硬地往他口里伸,东西味没尝到,光被他一通暧昧地痴缠乱搅!
      如是这样方遇还不罢休,故意在耳边厮磨着:“嗯……是果子甜呢还是…”越发没谱的秽语直让谢携心头火起,这回直接不客气就用手肘撞开他,一次甩袖离去。什么破烂毛病,手也不知道刚刚摸了哪里,鬼知道他又乱学了什么,而且还是屡教不改,次次必犯。
      上次咬他警告还换来了更兴奋的结果,要是还要原地胡闹个几天几夜的,那一会儿不得直接就毒发了,无法交代不说,他这么年轻不仅要孤枕守闺还要背上个祸水之名,凭什么!
      对方吃痛地退了几步,随即拖着娇软的口气笑着跟上:“阿谢别害羞啊,等等我嘛。”
      谢携脑海里滚动式地跳了几遍临走前医师苦口婆心的嘱咐“戒骄戒躁尤其戒色戒酒”,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起方遇这一身怪病,还要要从谢携落入水潋渊说起,阿谢生性畏水,意识模糊之际被水帘中的妖怪暗袭,是方遇挺身相救,以一己之身护谢携免于万涟穿刃,可涟里含毒,虽对普通人伤害不大,但不免也给他今日的状况埋下了病根儿。水天性清澈,喜好投射波影,这古怪的癖好连同毒性一并感染到了方遇近日的行为中。
      修养过程中,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方小妹举着自己材尽的限量胭脂在妆镜前描眉画眼的方遇瑟瑟发抖:“哥?”北大傻吵嚷着威胁方遇把他家所剩无几的老母鸡放下,昭阳几乎是每和方遇相见就要兵刃相向。所有的表现都体现了他失魂而不自知的反常。唯有方遇站在谢携身旁时,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尽管也不过是外人看来的无恙罢了。每至深夜关起门来,当方遇使尽浑身解数压着谢携要强扯衣带时,拼命挣扎的谢携就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众人所谓高度一致模仿的偏差性。
      难不成在方遇这孙子心中,自己还成了个饥渴难耐的淫棍?
      但事实上,谢携也没有多克制,半推半就地该处理处理,要不是那句磨人的医嘱,他也耐不住美人在怀难得的主动。
      看着每次辛苦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心尖儿忙前忙后,全程北伺候得舒爽愉悦的谢携恻隐之心微微一动,便在床上草率地答应了陪同治疗的任务。
      开始他还举棋不定当前的甜头百年难遇,直到后来方遇的病症越发不可收拾,而且大有要大举反扑之势,对上这厮饿红的双眼,谢携意识到了时局的紧迫。
      “不能再等了。”哑着嗓子的谢携大刀阔斧当机立断,当夜就打包了两人的包袱踏上了寻医问药的路途。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破水潋渊的怪毒,还须到水源头的山巅去找寻污染源才行。
      说是治病,在谢携看来就和新婚夫妇蜜月旅行差不了哪里去,无时无刻,每时每刻,状态异常兴奋的方遇又抱又舔又咬又叫地来回折腾着谢携,搞得后者几乎起了气急败坏将这个不知轻重的狐媚子扔下山脚自生自灭的念头。
      闪冰墅是原始的秘境,周围风光无限,很是壮观。有时候阿谢为防方遇走丢,便会牵着手一路点评沿路的风景。双手交握的那一刻,原本属于各地的心忽然融为了一体,耳边不在是错乱的碎步之音,不再是凛冽的寒风凉雨,也没有人间天南海北的吆喝声,荒芜乡野振聋发聩的训练声。
      这也算得上病理表现的一点好处,一向胸中只容得下案牍经文的公子变成了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山林野老,游山玩水,戏鱼赏花,不在话下,要不是少年郎的血气方刚让人无法招架,谢携还真觉得身边这个方遇更有魅力些。谢携望着远处的碎石坡上的冰塔林,日光下的冰面散发着幽蓝的光,每一座冰塔无一相同,独具特色,千姿百态,罕见瑰丽,谢携一面紧握着方遇的手一一解释,一边仔细地盯着方遇认真聆听的表情无比遗憾地想:“也不知这家伙恢复后还记得多少?”
      到达冰塔,服下闪冰墅旁冰塔尖上的冰花梅就可以解除这一切古怪的问题。若是普通人,翘起的冰角、融化的冰层、有限的降绳、湿滑的冰壁,处处都是探险者渴望的猎奇与刺激,可对于他们,这最后最关键的取药的一刻却如同徒步游园一样简单无趣。
      谢携知道方遇为何磨磨叽叽地拖延,正如方遇知道为何谢携只是停留在口头的抱怨,他们难得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邀约,一起开诚布公地漫步于暖阳下,不受所累,不由人言。
      沿途的美景再罕见,再绝有,再难遇,都不及此段路上有二者相伴而行来得安稳缠绵。
      两人握着手在乱石和冰川上迎风前行,脚下不时发出“吱呀”的碎冰声,谢携对方遇点了点脚下,“你看你踩碎的那个。”方遇探下身,谢携情不自禁也俯了下去,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那是跃水而出被冻死的鱼,你看,它像不像我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在往常,谢携不会主动谈起他们这隐而不发的关系,可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他中了水潋渊的怪毒,他光站在谢携面前,就如同投射于内心的波影,全身上下都映射出了谢携的渴望。
      方遇轻柔地回吻着他。
      两人在阳光洒下的金箔里明目张胆地传递秘而不宣的爱意。危险的暗河在融化的冰壁下流淌穿行,正如两人的情愫,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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