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痂》达火叽

5、第 5 章

　　林哥被送进急诊室时，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除了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别人的名字以外，人连基本的意识都没有。
　　林霖一边安抚手机另一端焦急到抽泣的闺蜜，一边盯着那红灯发愁。
　　事发突然，她发现林哥出事后火速联系了救护车，随便一家医院就近落脚，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一会儿是要去楼下缴费，一会儿是要联系老哥打工单位请假，一会儿是要签字，一会儿又要接受心上人的质询，忙得是晕头转向分身乏术，奔走间，隐约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一扭头又什么也没瞧见，只能匆匆地跑到安静的洗手间。
　　“瑞婷，你放心，我哥只是把安眠药错当感冒药吃了而已，现在已经在洗胃了，”她语气坚定，看向洗手间窗外的茫茫夜景，“再说，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哥这边我照顾就好。”
　　听到那边低低的抽泣，她语气难得温柔，“没事的，你放心，有我在。你早点休息吧。”
　　收了线，她又开始像机器一样疯狂地东奔西跑，边跑边骂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去打那个慰问电话，怎么不让他哥直接猝死在出租屋里好了。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哥不会是在同学会遇见那谁想不开真打算自杀吧……
　　奶奶的，真不该打这个电话！
　　这一分神，高跟鞋没踩稳，一打滑就给摔了，还没着地，林霖下意识内心又狠狠地往对林双木的仇恨值加上了一笔。
　　“哎，小心。”
　　前方有人想扶住了她，奈何确实没站踏实，导致林霖这一崴双膝落地，直直地跪在前人面前。
　　艸。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耻辱的事吗！穿了几百年高跟鞋的林霖内心嘶吼，以后拜高堂都不会跪得这么笔直吧！
　　她一把抓过前面的好心人的手，烦躁地要借力站起来，刚起身，正欲道谢，抬头却在和对方对视的瞬间完全呆滞。
　　下一瞬，她直接一脸惊恐地摔坐在地上：“你、你………！”
　　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俯身，对指着自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女士温和一笑：“小姐，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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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双木是被疼醒的，倒不是麻药劲儿过后的痛，而是护士输液时的扯的疼。
　　他几乎是一睁开就清醒了，他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蓝白条纹衣服，感觉头也疼起来了，淋雨之后的头晕乏力又重新覆上来，他想起，在梦里他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那时陈施被曹琴拖到那个康复中心，也是穿着这么一件颜色的衣服，直挺挺地僵在床上。
　　这是一间简单的双人病房，对面的空位像是特别给人腾出来似的，像极了当年的模样。
　　林双木顿时感到一阵烦躁，他强行扯着衣服，真想赶快离开这个破地方。
　　正挣扎着，他听见脚步声伴着说话声向他靠近。
　　“原来你是迷路了啊。没事，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在这间，好像醒了。”
　　林双木怔怔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人，手直僵在了解扣子的衣领边。
　　“嗯？”那个双手插兜高大年轻的医生歪头瞧着病床上几乎像被冻住的患者，转脸问道：“你们家里人都喜欢这么和人打招呼吗？”
　　林霖的脸色很不好看，紧咬着唇关注着病床上人的举动，似乎准备着下一秒他哥冲上前的那一刻，挡在这个医生的面前。
　　旁人可没见过她哥的那吓死人的阵仗，还是小心谨慎得好。
　　“陈医生，”前一秒还脸臭得如污泥敷面的护士大姐立马笑得春风和煦，“也是巧了，这个病人可是打从救护车上下来，就喊着你的名字呢。给他做手术时，还特别不配合，我们按了半天才帮他把胃管插进去，吐成瀑布了还有力气凶人。许主任都说，早知道你们认识，就让你来治了这个泼猴了。”
　　“是吗？”陈施有些意外地上前，目光转向双木，像望着被大人教训哭红了眼的小孩，“这么不配合啊。”
　　他的语气自带的磁性，像幽深的峡谷里流淌着的潺潺溪水，空灵悦耳，还透着一股怡人的甘甜。
　　一身白大褂恰到好处地修饰着他挑人的身材，逆光自下而上地仰视，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眉眼。
　　林双木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仿佛此刻周围再无他人。
　　“咕—”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句。
　　护士大姐扬眉一笑，“看来刚才吐得有效果了。”
　　林双木红了老脸，抱歉地对大姐小姐。
　　他可算明白了护士大姐的怨气所在了，刚刚吐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鼻涕眼泪狂流的时候，还是人家一边照顾自己一边清理现场的。
　　继而，又转头看向那位医生，甚至企图开口，奈何刚吐了一回，整个喉咙都不大舒服，嗓子像被无数钢刀划过似的，无法，还不死心地扯着人医生的衣角不松。
　　林霖这个还喘着气的大活人亲妹妹就如同空气一般，从头到尾没有被林双木正视过一回。
　　她全程看着他哥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认错。
　　当年那个被电击到发疯跑出医院，车祸失忆的，被强行带走的陈施真的回来了。
　　曹老师前段时间还打电话过来说，见着林双木就要和瑞婷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都步入正轨。
　　而现在，他们，又见面了。
　　一晃神，再看过去，两人已经无声地交流上了，一向不喜欢和人接触的林双木甚至拉过了陈施的手，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上了字。
　　“你是我的主治医师吗？”陈施耐心地挨个念，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带你妹妹过来看看你的。”
　　林双木完全忽视了重点，依旧不放弃地在人手心捣鼓，“那你还记得。”
　　“我是谁”三个字他划得既用力又认真，他望着他，同时死死抓着手，握得非常之紧，连护士大姐都看出了不对劲。
　　他的眼里像燃烧着点点的火焰，等待着夜的一把新柴。
　　“林双木。”
　　陈施很爽快回答，顺便用另一只提起他的手，将他自己的手腕展示在他们中间，上面的病卡还显眼地环在手上。
　　林霖注意到林双木眼中的火苗熄了。
　　他松开手，看着上面的姓名惨淡一笑。
　　陈施扭头对护士交代道：“这边没什么问题，你看看可以和他妹妹办理出院手续了。”
　　说着，又对林双木补充：“这几天饮食注意点就好，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查房再观察一下，没问题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