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入职记之谁动了我的牙套》唐念棠

3、阴差阳错

　　寝室里和陆蕴关系比较好的人——应该就是姚洁和施奕言。

　　姚洁是陆蕴来到大学见到的第一位室友。那天姚洁是和她妈妈一起来的，姚洁母女俩呆一起，陆蕴一时半会还分不清谁才是她的新室友——姚洁妈妈是齐刘海加马尾，清爽利落，根本看不出年龄。

　　看到新室友，陆蕴是有点开心的。陆蕴是提前来好几天的，但是辅导员并没有让她提前搬到新寝室，告诉她因为学校统一发放寝室的钥匙还没有到，所以不能让她提前入住。无论怎么打同情牌，导员也不能格外通融，她只能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学校外边的小宾馆。

　　她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住小宾馆，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呀？有没有半夜三更塞小卡片呀？有没有隔音效果不好呀？有没有半夜三更有人偷偷摸进来呀？她看得为数不多的恐怖片情节都一一在脑海里浮现，真是惶惶而不可终日。

　　终于可以盼到钥匙，搬进寝室，她心情是愉悦的。看到新室友，可以说说话，她更是开心。

　　她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相互介绍了自己。姚洁看陆蕴已拾掇整齐，却不见床上有枕被。她微微转动了眼珠，轻声询问，“陆蕴，你的被子呢？”

　　陆蕴抿了抿下唇，略显尴尬地说，“我没有带，本来打算在学校买军训大包裹的。可是，那边现在还不能领……”

　　姚洁停下在床上铺床单的动作，“哦哦，这样啊。我带了好几条被子，分你盖一条吧。”

　　语罢，她探下身和正在擦拭床下桌椅的妈妈说，“妈妈，您帮我把那个玫红色行李箱里面的薄毯拿过来吧。”

　　陆蕴推辞了一会儿，抵不住姚洁的慷慨热情，道谢接受了。

　　在学校的这几年，她得到姚洁很多的帮助，包括考研考试那几天，她都无私地收留了因宾馆紧俏、找不到住处而焦头烂额的她。

　　施奕言是她入校所见的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室友。她至今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一个有晶莹透亮的大眼睛姑娘，梳着黑长直及腰马尾，手里拎着银白色行李箱，咧着两边的小虎牙，声音如同百灵鸟般宛转——“阿尼哈撒哟~大家好呀~”

　　寝室的其他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陆蕴觉得如果此时自己不搭腔，场景会有点尴尬。

　　于是，她努力地发音，“啊捏……嗨……撒什么……啊捏……那个……”她尝试了数遍，发现自己好像不适合东施效颦。

　　“你好呀，新室友。这个我觉得萨瓦迪卡比你刚刚那个阿尼啥的好学一点呢~”

　　“哈哈哈，是呀是呀……”她们开始聊了起来。原来施奕言本不是这个寝室的，而原本属于这个寝室的人想和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一起住隔壁宿舍。所以，私自调了寝室——之后，很不容易让导员批准这个偷梁换柱是后话，暂且不表。

　　陆蕴是自主实习的。她拎着大包小包，是姚洁和施奕言送她去的火车站。如果没有她们相送，陆蕴怕是半条命丢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面临最后的分别，陆蕴原以为很轻松。大家都不算特别熟知，打包好行李，道声再见，或许再也不见，天涯两地，各自安好。可是，陆蕴还是哭红了双眼，一一送别了陆陆续续离开的室友们。曾经的针锋相对，咬文嚼字的锱铢必较，捕风捉影的听风是雨……好像都在最后的拥抱之中冰释。

　　她最后离开寝室。强迫症让她一再确认门窗，空调插头，房间的角角落落是不是安妥。

　　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去。离开的摆设和来时很像，空落落，好像她没有在这里停留数年一般，充斥在脑海的记忆告诉她，一切都好像似梦非梦。
　　再见，502。

　　她提着最后的行李，饱含深情地地看了一眼集图书馆、浴室、会议厅、食堂等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楼，眼睛似乎是实体的手一样轻抚过校园的小公园，包括那几棵结硕果就会被隔壁503洗劫过的枇杷树；年龄不大却会漏雨的教学楼；那宿舍楼之间的树林里仿佛还挂着因猛烈的风被挂到树桠的小碎花秋裤，还浮动姚洁拿树杆蹦跶蹦跶够被套的身影；透过铁丝网望到坑坑洼洼的塑胶跑道仍像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脸上的痘印，自己被周围小区人带来的狗狂追的狼狈样定格着，自己追逐着励志秋裤小哥绕跑道一圈一圈奔跑的样子重复着；略显阴森的实训楼里那个讲自己初恋的女讲师应该还在上课吧，埋头苦读的勤奋学生必定坐在某一格台阶上旁若无人地背诵知识要点……

　　“如花似梦
　　是我们短暂的相逢
　　缠绵细雨
　　胭脂泪飘落巷口中
　　幽幽听风声心痛
　　回忆嵌在残月中
　　愁思暗暗生难重逢
　　沉醉痴人梦
　　……”

　　实习的经历让陆蕴不想去综合性的医院，那些世态炎凉、人间冷暖的体验，高负荷、高强度的三班倒，面临和不同人的沟通交流……无一不让陆蕴觉得心力交瘁。

　　谢玉萌选择去口腔医院，她说那样不用上夜班，也显得轻松。既然有舍就有得，轻松意味着工资待遇自然比不上综合性医院。

　　陆蕴临毕业都没有落实好工作，让姚洁、施奕言和谢玉萌都急了。她们一有网上的就业招聘信息就给她发链接。乡镇的事业编制啊，专科性医院如胸科医院、眼视光医院、口腔医院之类啊，公务员啊……噼里啪啦一大堆。陆蕴都挑不过来。

　　终于，陆蕴报考的军队文职在六月底出来，但差了五分，无缘面试。另外的事业编制也差了五分。

　　嗯，彻底死心。她带着隐约期盼而对找工作有一丝松懈的心，就像香烟快要燃尽的、忽明忽暗的火星一样，最终被扼断了——再无复燃的可能性。

　　她无力地叹口气，还是踏踏实实地找工作吧。但是，找啥工作呢？哎……

　　她不知道如何选择下一步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各位考生，我院《关于公布201X年第二批专业技术岗位公开招聘资格初审结果及笔试、面试时间安排的通知》已发布在医院官网，请查阅！

　　哦，之前室友给她推送的就业信息，她也报名了好几个。现在，真真及时地发布了信息，那就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