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里的秘密》胡思域

54、歙漏

　　尿滴在盘巡手上，怪锤瞬间掉落，女鲛人的歌声戛然而止，其他鲛人手中的兵器也先后松开。
　　兵器落在脚边乱转，脚下看来空空如也，却有东西阻拦，我一直好奇这个空间的原理，四面八方都是虚无，但每一处都有引力，人形不管怎么翻转，始终踩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盘巡散了阵法，鲛人的尾巴才分开，被我割断灯芯的鲛人已经断气。四个女鲛人围着死去的鲛人失声痛哭。
　　我耸耸肩，重新把三魂叠弄整齐，三头六臂又恢复成完整的人身，听着女鲛人的痛哭，我心生不忍，转身朝一旁走去，脚踩在透明的空中，像踩着厚厚的棉絮。
　　“还我二哥命来！”我刚走几步，有个鲛人突然向我袭来，我毫无防备，被他一把抓在手中，另外一个鲛人拿着一把鬼头刀砍向我的后背。
　　“三弟四弟休得无礼！”盘巡大喝，他横着棺材锤去阻挡鬼头刀，但为时已晚，鬼头刀已砍中我的后背，姐姐给我买的衣服被砍出一条长口，鬼头刀贴在我皮肤上，被夺命锁紧紧吸住了，夺命锁与鲛人的兵器能同性相吸，鲛人的兵器先后脱手而出，追随夺命锁依属在了我后背，一阵巨大的抖动，偷袭我的鲛人触电一样痉挛起来，他忙松开了手，鬼头刀也跟了过来。
　　见鲛人砍乱了我的衣服，我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推出，只听雷声轰隆，电火闪耀，偷袭我的鲛人像纸片一样向远处飘去，痛哭的四个女鲛人慌忙止住哭声，先后快跑着去救他。
　　抓我的鲛人吓得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我也愕然，没想随手一推，竟使出了‘五雷掌’，五雷掌的第一式‘雷电齐鸣’顺然而成。以前用‘五雷掌’时必须要念咒语，而现在‘五雷掌’可以随意发挥，看来在祖师爷石盒中学的五雷掌发挥了威力。
　　盘巡也吓得六神无主，‘五雷掌’威力散后，他第一反应看到了我后背的夺命锁，八件奇形怪状的兵器温顺地排成一队，相互靠在夺命锁上，这些兵器份量不轻，却没带给我压力。
　　我反手从肩胛骨处把夺命锁扣出，八件怪异兵器齐刷刷地倒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地脉玄铁，物以类聚，难道你是护地凡尊？”盘巡看着我手中的夺命锁疑惑地问。
　　我茫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靠在我后背的一堆兵器倒下后，我又把夺命锁放回了原处。
　　盘巡一直盯着我的夺命锁，眼也没眨。
　　“大哥，我们和他拼了。”女鲛人看盘巡在发呆，她们扶着被我打飞的男鲛人，愤愤不平。
　　“拼什么拼？他是护地凡尊，闲话少说，快设七星灯给二弟护体，我要救活二弟。”盘巡说着把死鲛人扶起来，死鲛人被我砍掉的半截灯芯早已熄灭，掉在地上像一根草绳。
　　“你帮忙拿一下灯芯，我来救盘二。”盘巡拾起地下半截灯芯，从一个女鲛人头上点燃后递给我。
　　我心生内疚，见他没有恶意，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把灯芯接在手中。
　　盘巡把死鲛人躺平，让我站在乾位，摇了摇刚偷袭我的男鲛人，这个家伙还没回过神来。然后吩咐四个女鲛人和被我打飞的男鲛人按《归藏》的八卦排列，兑位留一条缺口，形成了一个七星台。
　　盘巡坐在死鲛人面前闭上眼，嘴中开始念念有词：“人有三魂七魄，鬼有一路毫光，魂回魄归重护躯囊，七界不留尔身，听咒速速归位，莫恋极乐他乡。”
　　接着两手捻指成诀，在死掉的鲛人身上推拿，样子柔和，形成太极两仪和四象。
　　七星续命术，又名七星借命术，鲁班绝学中有记载，古往今来，很多能人异士都会这项法术，但真正能向上天借命的人为数不多，公元234年，孔明阳寿用尽之时，他曾想用此术续命，但最终没能成功，留下了千古憾事。
　　盘巡表情严肃，咒语和手诀反复运用，重复多遍却没有效果，躺着的鲛人依旧一动不动。
　　我在祖师爷石盒里偷看《鲁班书》时，将七星续命术背得滚瓜乱熟，这套法术我了如指掌，盘巡根本救不活死去的鲛人，他功力远远不够，手法有所误差，而且咒语还错了一字，本该是莫贪极乐他乡，他把贪字念成了恋，一般法术咒语讲究不差分毫，别看是一字之差，差之万里。
　　“你来拿灯芯，我来救人！”我看盘巡力不从心，准备替他去续命已死的鲛人，于是说着从乾位站起来，把手中的半截灯芯递给盘巡。
　　“你会七星续命术？”盘巡问。
　　“只能说试试！”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肯定说会。
　　“你要真能救活二弟，我们八姊妹永世与你为奴！”盘巡不信我有这等本事，语气略带赌意，他更希望我能救活死去的鲛人。
　　“永世为奴？可否当真？”我问盘巡。
　　“当真当真！绝不反悔！”盘巡大声回答，他脸上挂着笑容。
　　“七星续命术是上古奇学，连我也是一知半解，天地形成之时，我在混沌之处所学，当时只是随便一记，从来没曾用过，今天发挥不出来效果，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盘巡以为我说大话，讲起七星续命术的来历，殊不知七星续命术早已被祖师爷从新整理过。
　　“朝天借命，要看天意，如今见到护地凡尊，不知我们的命是不是该绝？”盘巡还在自言自语，他内心惶恐不安，护地凡尊好似与他有很大的关联。
　　“让我来试试吧。”我对盘巡说，让他去守乾位，然后盘坐在死鲛人面前，念着七星续命术的咒语，开始运足功力作法。
　　我把夺命锁的能量聚集在心，诚心诚意地把七星续命术的口诀念了一遍，同时挽起手诀，呼唤起鲛人的三魂七魄。
　　没有几个回合，死掉的鲛人开始动弹，接着有了呼吸，我手诀变快，内气穿过鲛人厚厚的皮，贯通他内脏中的七魄。
　　很快死鲛人头上的灯芯重新长齐，渐渐有了一点火星，跟着全亮起来。
　　死掉的鲛人猛坐起来，他见我盘坐在他面前，不问青红皂白，举手朝我打来。
　　“住手！”盘巡慌忙大声阻止。
　　“他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却来恩将仇报，跪下！以后他就是我们的主人。”盘巡见鲛人活了，控制不住内心的开心。
　　活过来的鲛人迷迷糊糊，听盘巡的训斥，鱼尾一摆，慌忙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起来！我误杀了你，救你也是份内之事，不要挂在心上。”我伸手拉起跪着的鲛人，其他鲛人满心喜悦，个个喜笑颜开。
　　“慢！你们先别把七星灯撤掉，我想救一人，还望诸位成全。”
　　六个鲛人正要从七星方位撤下来，我突发奇想，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复活一下木鸢。
　　木鸢本身没有肉身，续命应该不成问题，趁有七星灯的机会，不管行与不行，也要试一试。
　　我从怀中拿出随身而带的木渣，放在死鲛人刚躺着的地方，念咒挽诀，把夺命锁的功力运用到七成，对着木渣施法起来。
　　木鸢没有三魂七魄，复活起来要容易很多。
　　我只念了一遍咒语，木渣就有了动静，木渣慢慢变型，很快形成了一只极小的蝙蝠，我大喜过望，急忙再加了几分功力，只听扑腾几声，蝙蝠变成了木鸢，木鸢煽动着翅膀，一头向我扑来。
　　我狂喜不已，连救两条性命，已是功力大损，这一放松，再也坚持不住，我虚弱地朝后倒去。
　　木鸢扑到我身旁，快速用翅膀护着我的身子，他见我虚弱不堪，急得大哭起来，木鸢哭得稀里哗啦，像刚出生的小孩。
　　“主人厉害！”八个鲛人鼓起掌来。
　　我缓了口气，起身依偎在木鸢身旁，抓着它的翅膀，调皮地爬上它的后背。
　　“耶！我好开心，我的木鸢回来了！驾驾！”我骑在木鸢的后背上大喊大叫。
　　八个鲛人围过来，把我从木鸢后背抬下，来回抛向空中，开始了忘形的狂欢。
　　开开心心闹了很久，鲛人才把我放下来，他们待我小心翼翼，时刻用心呵护着我。
　　我心花怒放，感觉爽得不行。
　　“主人在上，请受奴仆一拜！”放下我之后，鲛人一起跪着给我施礼。
　　“好了！大家不要客气，刚打赌之事不用当真，我不要你们做我的奴仆，以后我们如朋友一样真心相处。”我把鲛人一一扶起来，心觉过意不去。
　　“主人就是主人，没有别的关系可以代替。”盘巡倔着性子说。
　　我犟不过他，只好由他。
　　“对了，盘巡，你可否想想办法送主人和木鸢出去。”这时我想起了正事，忙以主人的口吻对盘巡说。
　　离开这里这才是我的初衷，我要出去找我爸爸，找妈妈，找谭玲，还要去找夺命锁的钥匙，完成祖师爷他们的托付，没准以后真能成修成护地凡尊，也算不枉来人世一回。
　　“主人您放心，出去的事包在我身上，哪怕违背天规我也在所不惜。”盘巡笑嘻嘻地回答。
　　他拿起一旁棺材形怪锤，平平稳稳摆好，按了一下锤子上的按钮，怪锤自动打开，接着拿来女鲛人的鳞状兵器挡在怪锤旁，怪锤还真是一口棺材，锤内看不清所有，雾气腾腾。
　　“我这锤的材质是地脉玄铁，属于上古神器，内有天地，学名歙漏，又名空间过滤器。躺进锤里，用鱼鳞盾把肉身捅碎，盖上锤盖，人体就会化成至微物从异度空间飘回人间，重新组合成型！”
　　盘巡这番话听得我目瞪口呆，我害怕自己的身体分解，却又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