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里的秘密》胡思域

6、放下去的鸡

　　我擦干眼泪跟着大家一起来到天坑旁边，一大群人竟然谁也不敢冒然走近天坑边缘，天坑里又开始发出来了各种怪声，但不强烈，阴森中夹杂着沉闷，让人听着极度不适。

　　大家在天坑旁观看了10几分钟，见并无什么异样发生，于是先后有人壮着胆子匍匐在了天坑旁边，田清权让民兵把梯子横跨在天坑上，梯子有几米长，天坑只有八仙桌大，梯子两头搭在天坑两边很远，看起来很是安全。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趴着，把头伸向天坑边缘大叫：“李淑芬！李淑芬！”

　　他们喊着我妈妈的名字。

　　声音一直传到好远，这一叫不打紧，天坑里面的回音，一下由几声变成了几十声，几百声，几千声几万声，顿时天昏地暗，李淑芬之声绵绵不绝，大地都在颤抖，震耳欲聋。

　　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变了脸，有人转身就跑，趴在天坑边的几人吓得面无血色，不敢动弹，有一些胆小怕事的人早已尿了裤子，其中有些老人慌忙找来火纸香烛点燃，在天坑旁边跪拜起来。

　　也不知是跪拜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天坑里面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小了起来，好半天时间，声音终于慢慢完全消失，所有人再也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地退到天坑一边，田清权脸色苍白，他让大人领走小孩，防止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老弱病残的全部提前撤离，以防不测。

　　我死活不走，谭玲也跟着我不肯离开，大人都吓得发抖，她却毫不惧怕。

　　村干部们商量想用40米的鸿绳放一个人下去一探究竟，商量了半天，最后田麻子下了结论，可落到最后留下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有谁敢下去？”

　　田麻子习惯性的干咳了几声，一如既往的打着官腔问道：“你们谁下去探索一下？这可是救人大事，连问几声，没有半个人答腔，一时气急败坏地嚷道：“一群废物！”

　　“放我下去！”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之时，一声幼稚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谭玲。

　　她就在我身边，我小声喝她：“你想找死？”

　　同时用身子挡在了她前面，周围的人一阵大笑，他们在笑谭玲不知天高地厚。

　　见没有人去愿意下去，救母心切的我心里一阵焦急，我决定要下天坑去一探究竟，这得感谢谭玲，是她的话让我萌生了要亲自下去的念头，我沉思了片刻，慎重地对大家说：“还是放我下去吧！”

　　周围的人止住了笑声，接着一片寂静。

　　“好好！我赞成！”

　　田麻子首先表示赞成，他说放我下去是最好的人选，他有三条理由。

　　其一，我人小身轻！

　　其二，我胆大心细！

　　其三，天坑里有我爸爸妈妈！

　　这提议一说出来，基本上所有人反对，谁都很害怕这个下去的任务落到他们自己头上。

　　谭玲拉着我的衣角，小声给我说：“你不能下去，里面危险！”

　　“没事，你放心！”

　　我笑了笑对她说，村干部和民兵们又仔细地商量了一阵，最终还是有人把鸿绳拴在了我的腰间。

　　田麻子递给了我三节手电。

　　有村民建议，以防万一先在天坑旁先打个木桩，把鸿绳拴在木桩上再放人下去，这样会比较安全。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议论，都认为这个建议不错，于是立马有人帮忙去砍木桩，田清权率先用锄头挖起了埋树桩的坑，田麻子刚挖几下土，有一条红色的小蛇嗖的一声从地面窜了出来，小蛇只有筷子来长，吐着芯子就要咬他，周围的人一阵慌乱。

　　村里有村里的忌讳，老一辈的说过，挖土见蛇，必有一劫！

　　小蛇出土以后，像箭一样射向田麻子的面孔，田麻子眼疾手快，挥手一掌反击过去，小蛇啪的一声又弹回了地上，田清权迅速用锄头去砸，连着几锄头都砸在小蛇身上，小蛇变成一截一截，只剩下红色的蛇皮还连着蛇肉，小蛇昂着头，依然还吐着它黑色的芯子，田麻子举着锄头又砸向小蛇的头，眼见小蛇性命不保，我飞奔过去抓住小蛇提在手中，小蛇已是奄奄一息，田麻子让我把小蛇放下，我见小蛇可怜，抓起小蛇一把就扔进了天坑里面，田麻子举着的锄头差点砸中我的手臂。

　　“小畜生，想咬我？门都没有！”

　　田麻子狠狠地骂道，他这句话一语双关。

　　我听着心里一阵发痛！

　　经过这一折腾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村民们接着挖坑埋桩，很快就栽好了木桩，一切就绪，只等放我下去。

　　谭玲拉着我的手不松，她搂住我的头，依依不舍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一时间我心都碎了。

　　那时候太小，不懂什么叫爱情，只是一种最纯洁的友谊，亲一下，不带任何杂念，这种感情是那么的纯洁。

　　她用手指头勾住我的手指头说：“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我使劲地点点头，心里却非常清楚，我这一下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两个民兵提起我，从天坑中间的横档上缓缓把我放了下去。谭玲趴在天坑旁，她眼中含着眼花，这丫头真奇怪，自己不怕，反而害怕我下去，我冲她做了个鬼脸，微笑着意示她不要担心，让她不要哭。

　　她笑了，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我不敢朝下望，脚下一片漆黑，阴风刺骨，呼呼的风吹在身上一片冰凉，我壮着胆子环顾了一下天坑四周，天坑是坛子式的，口不大，下去四周越去越宽，都是悬崖峭壁，如同刀削一样，我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光线的暗淡把手电发出来光扭曲成了一束蓝幽幽的光，天坑边缘的峭壁上，远古沁水加上天长日久的风化，留下了各种诡异的花纹，我朝天坑底部照了照，黑暗瞬间吞噬了手电强烈的光线。

　　正在惊悚骇人之际，我突然感觉眼前有个人影一晃，虽然看不见面孔，但这个影子我特别的熟悉。

　　爸爸！我的爸爸出现了，我激动不已，心跟着激动的嘣嘣乱跳，一时高兴至极，连叫喊爸爸的声音也嘶哑了。

　　“爸爸！爸爸！”我兴奋地大声叫他。

　　他不理我，我用一只手去抓他，什么也没抓着，他转着圈飘向天坑下面。

　　我的心一下跌落到了冰点，难道我是见鬼了？或者像昨晚一样我死了，我使劲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这是真的，这不是幻觉，我心里又是一阵狂喜。

　　上面绳子放得很慢，还能清楚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我只盼他们能把绳子放快一点，让我尽快下去追赶爸爸。

　　“你们简直是在胡闹，赶快给我住手，我命令你们马上拉他上来，要不然我就毙了你们这群混蛋！”

　　正在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声呵斥。

　　放我下来的民兵慌忙把我从天坑里面朝上拉，这时他们拉的很快，没几下把我从天坑中又拉了出来，他们把我放在天坑旁边，我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谭玲飞奔而来，她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谭玲笑得很开心，眼眶通红，脸颊两边有刚淌下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柴所长，您还亲自来了？您可真是一心为民，能有您这样的所长，真是我们老百姓的福份啊。”田清权点头哈腰地迎过去。

　　来人原来就是河梁区派出所所长柴所长，他没有理田麻子，田清权这一马屁没有拍响，一时很是无趣。

　　我一看走过来三个身材魁梧身穿着制服的人，最前面的一位身形略微高点，国字脸，不怒自威，手拿着手枪，此人正是刚才大声呵斥之人。

　　村委会所有的干部都了迎过去，来人摆了摆手，径直朝我走来，他把手枪放进腰间，走到我身边蹲下来，解开了系在我身上的鸿绳，他不说话，拿起鸿绳走向田清权厉声说道：“来，我给你绑着，放你下去！”

　　田清权不停地后退，眼里尽是惊恐。

　　柴所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好啦，别退了，你还知道害怕？你竟然放一个5岁多的孩子进这万丈深渊，你居心何在？我们今天不能放人下去，这样救人不科学，就算放个人下去，里面也是啥都看不见，怎么能去救人？跳下去的人是不可能再救活了，不过我们可以稍微对这天坑做一下探测，鸿绳40米，差不多能放到天坑38米的地方，你们赶快去找一只鸡来，看看天坑里面究竟会有一些什么牛鬼蛇神！”

　　听完柴所长的吩咐，几个民兵很快去找来了一只又大又肥的母鸡，他们把鸡拴在鸿绳上，就像刚才放我下去一样慢慢地把这只大母鸡放了下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鸿绳放完之时，天坑里传来鸡的扑腾，紧接着如同千万只鸡在一起扑腾，一起怪叫起来。

　　仿佛天塌了一样，大地霎那间震动起来，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一切都跟着摇晃起来。

　　天坑外面所有的人都吓得又趴在了地上，天坑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把鸿绳朝下扯，差点连上面的木桩一起拽了下去。

　　大家惊恐万分，想着刚挖出小蛇的兆头，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谁知几分钟过去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柴所长首先站起身来，接着大家先后站起来一起走向木桩旁边，大家壮着胆子，趁这平静之时，急忙呼啦呼啦把鸿绳拉了上来，只见好好的一只大母鸡，仅仅还剩绑在绳子里的一点骨头和皮。

　　大家面面相觑。

　　好险！鸡命换了我一条人命，谭玲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后怕的一阵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