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为何那样》小禾吉

24、肃天迷云（十六）

　　“你还写……”囚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服娘给服开门，我真是服到家了。”
　　谢弘钰放下笔，把囚的纸拉过来，盖在自己的上面。

　　他掩饰两下，找个借口搪塞，“那是因为你写的好，我还要不断学习。”

　　谢弘钰话是这么说，手指却还留恋的摩挲着自己的那张。

　　囚：“……呵呵了我。”

　　“你爱干嘛就干嘛，反正我无所谓，我要陪着…咳…忙…”囚的小脸嘟起。

　　“哦豁，”谢弘钰不可置否。

　　“我自然是随意，在哪里都可以，无非是陪伴着师尊罢了。”谢弘钰心中不是那么想到，嘴上倒是不含糊地敷衍囚。

　　“师尊在哪，我在哪。就是这么简单。”
　　谢弘钰还在点墨描字，囚安静下来。

　　风簌簌的从外面吹来，桌子上的纸张打着卷飘起，落在地上，像是白雪覆地。

　　“哪里的风，”谢弘钰嘟囔着弯腰，一把捡起，半弓着腰吹灰，“来的突然。”
　　地上笼上了白霜，隐约间雾气流动。

　　一窗之隔的庭院阳光融融，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谢弘钰此刻已觉出不对，“囚？”
　　他顺着冒着寒气的紫袍往上看，对上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睛。

　　灵力外泄之象。
　　这灵力……
　　《天机美人录》有云曰：
　　——凌风破雪，魂有万仞之清，卷雾舒云，魄挟雷霆之重，附灵而莲华香动。

　　“你不是囚。”
　　熟悉的感觉，但是他的记忆中没有对应的人。

　　这个人，能让囚心甘情愿，以身为介，附灵于体。不简单。

　　“心思太多，想的挺好。”
　　对方吐露话语时，便是雷霆一击。

　　谢弘钰猝不及防，像块破布一样摔开，重重撞在门扉上。
　　“呕，”他狼狈的吐出淤血，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脑袋尤为疼痛。
　　没有反应过来，想也不想说出一句话，回敬他。
　　“早也看你不惯，现在果然连见一眼都厌。”
　　无意识的熟稔。

　　“这么巧，我也是。”对方回敬。
　　片刻后。
　　谢弘钰结结实实受了一顿暴打，可他直到眼前发黑，昏迷的前一秒也没有想起来对方是谁。
　　这讨厌的气息，该死的熟悉，就是想不起。
　　哼。

　　/

　　漆黑的洞穴中，听不到流水的潺潺声，也听不到窸窸窣窣的虫鸣，一片死寂。
　　突然，呲的一声，一簇妖邪的绿色火焰在灯芯上跃起，飘飘忽忽，转圈晃动，像在打探周围是否安全。
　　没有危险。兴奋嘶嘶。

　　呲呲呲声音连连响起，不一会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绿色小火苗接连亮起，洞穴霎时明亮。
　　阴森的明亮。

　　只余下中央高台上一片昏暗，依稀可见，有桌有凳，两个石人在棋盘旁对弈。
　　咔擦咔擦，龟裂的声音，碎片掉落，在石人脚边堆积。

　　高台上灯亮了。
　　四盏火苗点亮了这片黑暗，在瘦如骷髅般的眼眶中熠熠闪烁，对视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变天了。”
　　“我们的机缘，来了。”

　　他们，附身跪在泛着白骨光泽的高台上，恭谨的五体投地，将干瘦的头颅抵在地面上。
　　或许说，白骨上。

　　诡奇的一幕上演。

　　高台与他们躯体相连接的位置，开始吐露银白的雾气。
　　这是拯救生命的甘露。

　　两人如同瘾君子般吸食雾气，肉眼可见的丰润着。枯皱的鸡皮恢复充盈和弹性，寥寥的鹤发变得乌黑油亮。几息间，焕发新生，重获青春。
　　不过，却不够。

　　这些仅有的雾气带来了他们崭新的皮囊，但数量有限，没有作用到他们腐朽的内里。
　　不够。

　　渴望。
　　他们眼中是饿了好久的疯狂。

　　渴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有成仙的力量！

　　两人俯视着下方的如山枯骨，从腐蚀的喉咙里吐出带着灰尘的叹息，这叹息和鳄鱼的眼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切为了大业。”
　　“谁又忍心，谁又故意。”
　　“命运，都是注定而已。”

　　精致的皮囊相携而起，来到棋盘旁，拿起落灰的镜子施法。

　　莹莹绿火点燃了镜面的水波，水波上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一条街，老少奔走，人们看起来很轻松，显示着市井安逸的气息。
　　“还在。”

　　诡异的笑容浮上两人的面庞，嘶嘶声中，相对着喃喃自语。
　　“你看，这棋子，该动一动了。”
　　/

　　谢弘钰窝在冰冷的地面，倚着门板，擦着嘴边的血，捱过那阵拳打脚踢的疼。
　　对方有两把刷子，灵力充沛，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牙齿都被打松了两颗。

　　有点丢人。

　　但他骨头硬，自己不好受，对方也别想好受，缠斗工作间，暗中也给对方来了几拳。
　　你来我往，却都没下死手，留了一线，像是大舅子找姑爷麻烦时的花拳绣腿。

　　结束的时候，囚倒在座椅上，谢弘钰狼狈的一批。

　　他如同被大舅子教训的姑爷一样，虽然觉得有些受气，却对自己的姑娘还是满腔止不住的向往。

　　有什么事吗？
　　喜欢人又不丢人。

　　打架后，消耗了一身精力和多余的热，谢弘钰在丝丝疼痛中神智清明不少。

　　想和师尊卿卿我我，还有很长的时间，不能蝇头小利，而沉迷在幻境之中。
　　在虚幻之地的回忆，再美好也是虚幻的。

　　日子久了，到时候反而对破幻境萌生退意。

　　都是人的惰性使然。

　　谢弘钰开始正色起来。

　　与此同时，燕泊兰跨出门外，走向熙熙攘攘的街道。

　　/
　　“天情，这里好黑啊。”舒容嫣掩住口鼻说道。
　　两人钻进大鼎后，一步踏进了黑暗中。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霉味，呼吸间有细小的灰尘飞舞，呛得人连连咳嗽。

　　原以为这是水下，舒容嫣还掏出了两枚避水珠。可一进来，竟然发现是一个沉闷闭塞的空房。
　　根据他们说话产生的回音来看，空房显然不小。

　　天情揽住她往怀里带了带，“跟着我。”
　　“嫣儿，点个灵灯，我们四处看看。放心，不会有危险。”

　　舒容嫣从他怀中探出脑袋，“好啊，点亮点。”
　　“有危险也不怕，我会干掉他们的。”

　　她手上亮起一人高的灵火。
　　冲天的气焰，险些撩掉天情额头的刘海须须。

　　天情：“……”
　　我该夸你一句厉害。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