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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自求多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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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允寻思着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到时候在这当铺里换点碎银,再从徐掌柜那里购点酱牛肉回青州城。
沈渡向来没耐心,“问你王永发来没来过,你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做甚?”
“他!”沈小爷用下巴指指徐浪,“看起来像缺钱的么?”
“会大老远的跑这里来光顾你生意?”
店家老头儿哈哈一笑,“不像,确实不像!”
“老夫记性虽不好,但小店里每往来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王永发来没来过,账本一翻便清清楚楚。”
“那有劳了!”徐浪朝人行了一礼。
“几位请稍候!”
不过片刻,店家老头儿便捧了一本账本出来,徐浪将账本大致翻了翻,便知道门口那个‘当’字是谁写的,账本上的字迹同外面的招牌招如出一辙,无一例外的丑到极致。
“这账是你亲手做的?”徐浪抬眉,低声问了句。
“正是老夫!”
“小爷觉得这账做的如何,是不是清晰可见……”
徐浪扯了扯嘴角,没答话。
真是大言不惭!
“前两日的账从哪里看?”
“由后往前翻!”
由于这老头儿的字写的奇丑,徐浪辨认起来非常困难。
不过好在他来回看了三次,终于找到了王永发的名字。
当的东西,让徐浪眼前一亮,是支步摇!
啪的一声,徐小爷合上账本,“王厨子来过,当的是支步摇。”
端木允下巴一抬,“王厨子不是说步摇被他扔了么?”
“他在说谎!”
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在撒谎,有时候不能光靠耳朵。
“东西还在不在?”徐浪偏了一头问向掌柜。
店家老头捋了捋自己胡须,“若是两三日前当过来的东西肯定是还在的,老夫就算是想脱手,也没这么快!”
“东西在何处?”
“在老夫的密室!”老头倒也不隐瞒,“几位留步,老夫去找一找。”
待那店家走后,沈渡冷不丁的出声,“这老头儿防备心还挺重,深怕谁将他的宝贝给看了去似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什么不妥?
端木允本想杠上一嘴,但转念想到刚刚有人才点醒她让他离沈渡远点,罢了罢了,懒得理他。
店家老头这次离开的时间比拿账本的时间要长,约莫半炷香功夫。
拿出来的是金步摇,都在三人预料之中。
“看到这支步摇,老夫倒是想起来了。”
“当这步摇的那人叫什么来着?王……王永发?”店家老头自说自话。
“这步摇款式新颖做工精细,那王永发看起来老实巴交,这物件,倒也不像是他的传家宝贝!”
“三位官爷来查案,这步摇,莫不是赃物?”
店家老头看着醉醺醺的,可这脑子,还是一顶一的清楚。
徐浪不答反问,“你既是知道这东西不像他的传家宝贝,你为何还敢收?”
“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店家老头又哈哈一笑,“英雄莫问出处,老夫做的是以物换钱,以钱换物的生意,只要东西能看对眼,老夫照单全收!”
“至于惹祸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也躲不过啊!”
沈渡瞧他这话说的狂妄,忍不住又看他一眼。
这老头的底细他回头得好好查上一查。
“这步摇赃物算不上,最多算个证物。”徐浪又瞟了眼那步摇,从头到尾并未伸手拿。
“小爷可是要将这证物带走?”
掌柜老儿复又问,“那日王永发拿这步摇来,我当给他三两银钱。”
“小爷同样的,留下三两银钱就可将证物带走。”
“老夫做买卖向来讲求公平,童叟无欺。”
沈渡都想直接动手了,一脚踹死这老不死的东西。
都说了,是重要证物,还敢开口要银钱。
沈渡就是个野路子,徐浪赶在他动手之前,一个眼神将人给制住了。
切勿惹事生非。
沈渡收到警告,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后了一步。
他性子急归急,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
徐浪淡淡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带走就不带走了,留在你这里,你好好保管就是。”
“总归这东西,你还是要还回来的。”
店家老头儿将步摇揣进口袋,呵呵一笑,“还吧还吧,到了该还的时候自然会还。”
“眼下这世道,也不知是贫是富。”
“要说是富吧,老夫这里近一个月的典当数量翻了三倍。”
“要说贫吧,偏偏拿过来典当之物还价值不菲!”
就论那王永发拿过来的步摇,在他所收的这批物件里,还算下下品。
“不论世道是贫是富,总有人贫,总有人富!”徐浪答。
还是那句话,人人自求多福。
“打扰了掌柜,告辞!”
“几位小爷慢走!”
回程的时候又下起了雨,雨势渐长,端木允这回连看风景的兴致都没了,一脸忧心忡忡。
这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她可不想再睡柴房。
如何是好?
端木允坐立难安。
马车的空间本就不宽敞,她一动势必会影响另外两人。
沈小爷难伺候的很,端木允动的他心烦,问道,“你动来动去的动什么?”
“你是内急么?”
端木允顿时就不敢动了,耳根又悄悄爬上红晕。
这嘴碎的沈渡,怎么净问些让人不知如何接话的问题。
端木姑娘干咳了两声,试图一下自己的尴尬。
“你咳什么,你要真内急,路边都是树,随便找一棵就能放水!”沈渡再补一刀。
端木允,“……”
这人……
这人……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徐浪这会儿也看了她一眼,目光平平,思忖了一下他开口道,“还有半盏茶就到回龙观!”
端木允,“……”
徐浪这是何意?
让她忍一忍?
这……
她耳根更红了。
……
回龙观的酒肆见天儿热闹非凡,南边说书,北边唱曲。
戌时时分是酒肆最拥堵的时候,徐雪梅忙的脚后跟都沾不了地。
她一见着徐浪便扯起大嗓门嚷嚷,“徐浪,给老娘死过来干活!”
“跑堂的忙不过来你去搭把手。”
徐浪脸色顿时就黑了,这徐雪梅真的是烦死人,见天的不让他安生。
他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往东边那桌子边去。
沈渡就是个骗人的鬼,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徐姨我来我来!”
要不是想过来蹭吃蹭喝,他哪儿那么勤快。
“是谁忙不过来,我去打断他的腿,跑这么慢!”
徐雪梅都被气笑了,“你信不信老娘把你腿打断,滚去干活!”
沈渡嬉皮笑脸的走了……
桌边,徐浪又跟没骨头一样的坐了下来,说书先生今天说的是荆轲刺秦这一出戏,他听的津津有味。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沈渡才回,拎了一坛酒一碟酱牛肉。
“徐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光是他手上这碟酱牛肉,每日都是限量售卖,卖完不补。
徐浪的注意力被酒香拉回,“你一会儿回衙门,去大牢里将那王厨子审一审,此次之事,他未必说全了。”
“正有此意!”
“不见棺材不落泪!”沈渡往嘴里扔了一粒脆花生。
“丁必生那边你要如何处理?”
“继续盯着!”
“另外,再去仔细查查他的衣物细软,看看那拓本的花纹是否出自他的鞋底。”
端木允这才记起拓本还被她收着,忙不迭拿了出来递于徐浪,“这个你收着罢,我怕弄丢。”
徐浪自顾自的喝酒,并不伸手拿。
“丢了就丢了。”他些许不耐烦,即使是丢了也无伤大雅,那些细节,他已经记进脑子里去了。
端木允眼睛眨了眨,有些吃不准徐浪的心思,这人怎么如此随意,先前还怕拓本被淋湿了,现在又说丢了就丢了……
她的文书还在他手上,他该也不会收的很随意,丢了就丢了……?
若真丢了,那她要怎么出城?
端木允眉头皱了皱,她现在只想张府这案子快快结束,这样她才能顺利的全身而退。
沈渡手快,不等端木允把拓本收回,自己率先抢了去,“明日我得再去一趟春日斋,林之恒说不定也会知道一些线索。”
“老徐,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沈渡话里有话,他想逗他一逗……
徐浪神色并无变化,依旧淡淡喝酒,“明日再说。”
“你呢?”
“你不是也说要去么?”沈渡复又将目光转到端木允身上。
那种熟悉的尴尬又回来了……
“我……我不去了……”
就在此刻,跑堂的小厮上菜来了,“徐爷,沈爷,徐掌柜吩咐的。”
上了四个菜,芙蓉燕菜,蜜蜡肘子,蟹肉羹,还有一个四喜丸子,最后又上了两屉刚出锅的包子。
竹屉里头铺着屉布,屉布里头裹着包子,圆圆滚滚,热气腾腾,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
沈渡一筷子夹了一个,“徐姨这驴肉包子,我都惦记一个月了,今天可算是赶上了。”
徐浪不饿,也没什么胃口,就目光散漫的盯着那两屉包子……
包子,屉布里裹着包子……
屉布……
“我知道了!”徐浪沉默几许后突然开口。
沈渡吃包子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十夫人是怎么被人投到井里去的!”
端木允见徐浪目光盯着包子,眼神一亮,“我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