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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徐浪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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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千竺寺回酒肆已是午夜,更深露重,徐浪发丝上沾染几许水露。
酒肆白日的热闹散去,后院只留了几许孤灯。
然徐小爷并无睡意,去酒窖拎了一坛酒后,径自飞上屋檐。
酒肆的时光虽快活,但他清楚,此地也并非会是他的久留之地。
一弯月,一壶酒,一人方独自天明。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徐雪梅已然起身。
北风萧瑟,她先是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风从袖子口钻进去,冷得她一个哆嗦,既而赶紧裹紧了自己往徐浪门边儿跑,刚想抬手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
徐掌柜一边推门一边嘀咕,“什么习惯?”
“睡觉门也不晓得关,晚上这么冷,也不怕风吹进去闪了脑袋!”
“徐浪,起来起来!”
然,一入内室,发现榻上无人。
“徐浪?”
“徐浪……?”
她又喊了两声,“一夜未回?”
去寺庙求个签要求一整夜,这平安符如此难求,看来她怕是要多灾多难了。
她刚关好门欲转身离开,徐浪悄无声息的飘了过来。
“你找我何事?”
徐掌柜吓了一跳,“你个死孩子,走路没声音的么?”
“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去了?”
徐浪虽一夜未睡,但不见半点儿疲态。
“没去何处!找我何事?”
“你做了亏心事么,吓成这样?”
徐掌柜嗤了一声,掏出一袋银钱塞徐浪怀里。
“闵州一带,今年的葡萄酿出市了,你去给我买三桶回来。”
“走水路,赶巳时一条船,在东渡码头!”
“买张什记的,清楚了吗?”
徐浪闻言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葡萄酿又酸又涩,有什么好喝的,还比不上你酿的高粱酒。”
“我不去!”
他冷冰冰的拒绝了,直接把钱袋扔回徐雪梅怀里,既而要转身回房。
徐掌柜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你不去谁去?”
“我一老弱妇孺,你指望我么?”
“闵州不过一千二百里水路,乘船五日即可来回!”
“耽搁不了你多少功夫,你闲着还不是闲着!”
徐掌柜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不去也得去!
……
徐浪冷着脸被人赶出了酒肆,行至东渡码头,天色已明。
码头上是有开往闵州的船只不错,可水市已开,人声嘈杂,腥气冲天,还有刚从江里捞起来的鱼差点儿钻进徐浪鞋子里。
徐小爷的脸比方才出门还要黑,买酒,买酒,这徐雪梅怕不是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被人推搡着上了船,徐浪也不愿找位子落座,船舱内犹如市井,叫卖的,闲聊的,下棋的,遛鸟的……极其喧闹!
徐浪被人吵的头疼,自己出了船舱去甲板吹风。
五日!
他还要在这条船上待上五日,一想起来,他便觉得心里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
船行至午时,徐小爷实在顶不住冬日烈阳,这才回了船舱。
还未迈过门坎,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滚出一个人。好在他反应够快,不然这一脚就该踩上去了。
“什么人?”
“起来!”徐浪冷着脸低斥了一声。
那人置若罔闻,只翻了个身,怀里还死死抱了个酒葫芦。
待定睛一看,徐小爷眉头皱了皱,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仵作老赵头。
“你怎在此处?”他蹲下身一把将人揪了起来。
那老赵头儿睡的迷迷糊糊,衣服前襟被人揪起还不见转醒。
徐浪又冷着脸扯了扯他胡子,老赵头终于哎哟一声从地上弹起来。
“谁?”
“谁?”
“醒了?”见人睁了眼,徐浪这才松起身退开,已然已恢复成先前生人勿近的样子。
“徐小爷?”
“你怎会在此处?”见到徐浪,老赵头吃了一惊。
“这话该我问你吧!”
“城内好好的逍遥日子你不过,你跑这船上来做什么?”徐浪又朝船舱内扫视了一圈,眼神里还是克制不住的嫌弃。
老赵头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完了还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
有意思的很,方才喝的不省人事就这么倒地而睡,也没见他嫌地板脏。
徐浪瞅了他一眼径自往后退了一步,省的那尘土都掸到他袍子上去了。
老赵头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城内那算什么快活日子,整日对着义庄的死人,憋屈的很!”
“徐小爷又是为何跑到船上来受罪啊?”
“买酒!”徐浪低声道。
“徐雪梅让我去闵州买酒!”
“那巧了,老夫也是闵州买酒!”
“你也去?”徐浪瞥了一眼他的酒葫芦,只怕他人还未到闵州就已经醉死在这船上了。
“不错!”
说到酒,老赵头又不紧不慢的拧开酒葫芦,“可是张什记的葡萄酿?”
“要说起来,这酒还是老夫告诉徐掌柜的!”
“此去一共五天,徐小爷既然你我船上遇到了,那就结伴而行吧!”
“二层即是卧舱!”
徐小爷一听说要结伴,脸上神情更加不屑,他又不是不认得路,结什么伴?
酉时时分,江船顺风已行百里有余。
江上气候同江下流水一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午时时分还是万里长空,酉时刚过则乌云蔽日电闪雷鸣。狂风一起,黑云越卷越厚,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乌压压的天际似是要塌陷下来。
看眼下这状况,势必会有场暴雨。
舱内环境过于嘈杂,徐浪已在甲板上待了一天了,滔滔而下的江水他看也看腻了。妖风越起越重,再吹下去,怕是眼睛都要迷了,徐小爷转身回了船舱。
好在是此刻舱内的一众人等或困或乏,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徐小爷这才得了片刻安宁。
船舱外视线越来越暗,不过片刻,视线可达范围不过百十余米,忽而,一道火蛇划破长空,紧接着是阵阵闷雷,噼里啪啦的雨点顿时破空而来。
舱内有不少人被雨声吵醒,方由梦转醒,面上还带着不可名状的呆滞。
“下雨了……”
“只怕是这行船的速度又会变慢!”有人打了一哈欠,懒洋洋道。
“慢些就慢些,只要不像上次一样触礁就行。”另一人答。
“上次是一艘小船,我们一行十人,就因触礁我们十人都险些丧命!”
徐浪则静静立于门边,面无表情的听那二人讲话。
忽而又是一道闪电,“快看,前面有条船!”其中一人惊呼。
“我说中了吧,那船就触礁了!”
“在哪儿?”
“我怎不见哪里有船,你怕不是迷了眼了!”闪电只一瞬另外一人想捕捉已来不及。
“我说有就是有!”那人笃定。
很快第二道闪电接踵而至,徐浪顺着那人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前方有艘船,通身黑色,扬白帆。
只不过这船并未触礁,而是在缓慢行驶。
“看到了看到了,你又胡说,这船哪是触礁了,分明在动。”
暴雨如注,视线受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徐浪发现那船的确在缓慢移动。待定睛一看,他又发现不对,那船不是顺风而下,分明是在逆流而上。
黑船,白帆……
这是何船?是条灵船?
灵船为何要逆流而上?
待又一道闪电劈下,怪异的是,那船,不见了。
舱内另外二人自是也看到了眼前这景,“见鬼了,见鬼了……”
“早就和你说过,这江上冤魂无数,走走走,去二层,当心厉鬼来找你索命!”
那二人说着便畏畏缩缩上了二层。
徐浪不信神不信佛,自然也不惧那鬼神之说。
若江上真有船,不可能就此消失不见。
果不其然,待下一次闪电劈来,灵船又骤然出现。伴随闪电,一条黑色的巨鱼破水而出,卷起狂浪。
徐浪眼神一眯,惊了一惊,这水底下大有乾坤。
雨势愈演愈烈,又一道火蛇劈开,突然水中乍现一抹红色身影。
是个人,一个女人 ,一袭红衣,长发披散。
那女人在水中回眸,瞧见徐浪,她忽得勾唇一笑,似暗夜里一朵妖冶的曼陀罗。
“徐浪!”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