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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后生可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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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继续下行,连带着还有那只白色的小畜生。
小畜生自知不讨人喜欢,上了小船乖乖缩在角落里睡觉。
小船行了三十余里水路汇入主江,不过多时,一艘画舫漂然而来。
直到看到那艘画舫,沈渡一直冷着的脸这才好转了些。
“都还愣着干嘛,上船啊!”
沈小爷路子广,这画舫便是他两个时辰之前命人驶过来的。
端木允以往乘船的规格,要么是渔船要么是货船,她还是头一回乘坐如此豪华的画舫。
“沈捕头,好在遇上你!”不然还不知道要在那山头待上多久。
自是知道了端木允是女子,沈渡的态度便截然不同,他一改先前的颓丧之气冲人勾唇一笑,风流无度。
“允妹妹,这不是知道你在么?”
“总不能让你跟着我们三个大男人受苦不是,你可腹饿,想吃什么?”
“我这画舫上的厨子,手艺不比徐姨差!”
饶是再听到这声允妹妹,端木允还是被惊的后脊背发凉,这感觉不亚于她见到那满船的尸体。
“不……不用了,我不饿!”
徐浪见那人笑得一脸荡漾,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愈发深沉了。
“你是脸抽筋了么?”
“癫痫似的!”徐小爷淡淡坐在桌边,取了酒给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
端木允瞟了徐小爷一眼,这人又是如何了,自上船起气场就不对……谁惹他了吗?
费解,实在令人费解!
由苦寒之地一下子进入温柔乡,端木允身体较她脑子更诚实。坐在桌边发了会儿呆她便困的跟小鸡捉米似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过多时,一壶酒已被徐浪喝空,他盯着身侧之人看了好半晌,突然伸手敲了她脑袋一记。
端木允即刻惊醒,些许茫然的四下望了望。
“口水都快滴到桌上去了!”。
端木允神情一紧,下意识抬手擦嘴,然并无想象中的狼狈,何谈口水,什么都没有。
徐小爷存心作弄人……
“你这人怎么净喜欢胡说?”她皱眉抬头苛责!
徐小爷依旧冷着脸,听她抱怨也并未做答,嗤了一声后径自起身出门。
端木允,“……”
莫名其妙!
画舫上一待就是三日,端木允本打算船靠青州码头就上岸,老赵头道闵州冰上冬捕也是一奇观,不去看看可惜了。
端木允想想也有道理,遂与其余三人一道同行。
船上三日后两日在下雨,端木允大概先前于水里折腾过久伤了元气,一大半时间在休养。
偶尔醒来,去前厅晃悠一圈也不见个人影。
徐沈二位小爷,还有那老赵头,不知在忙什么,好似消失了一般!
所幸还有只跟屁虫能陪她解解闷,那小白貂想是怕冷 ,她走哪儿它跟哪儿,就连睡觉它也缩在她床角。
这要是换个人,这小畜生指不定被踹哪里去了!
好容易等船靠岸,端木允率先下船,竟发现沈渡已经在岸边了,并且那四十三位也到了,装于木箱内,以绸缎遮掩箱口。
沈小爷则站在城门口同人协商入城一事。
徐浪在何处?
端木允偏了偏头四下张望。
搜寻片刻徐小爷没找到老赵头儿倒是颤颤巍巍的下船了,还不等上岸他呕的一声腿软的抱上了柱子,然后稀拉哗啦的往水里吐。
端木允看着他那惨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人终日喝的醉醺醺的也没见吐,乘船乘了几日竟吐成这幅模样,也是令人费解。
待他吐的差不多了,端木允这才走过去低声问道,“赵仵作,你还好么?”
老赵头虚弱的擦擦嘴,“我呕……”一句话才说一个字,他又抱上了柱子。
这可如何办是好,总不能让他一直吐,端木允又四下张望……
等了片刻,徐小爷此刻才慢悠悠的从船舱里出来。
几日未见,大抵是休息好了,端木允瞧着这人气色好了表情也不似先前冰冷了。
“徐小爷!”端木允喊他,“赵仵作一直在吐,可要送去医馆?”
徐浪用眼角瞥了一眼呕吐之人,淡漠的挥了挥手,“不必了,让他吐,又死不了!”
于徐小爷来看,死不了人的事皆不算大事!
赵仵作听他如是说,不由得吐的更凶……
沈渡那方,尸身被伪装成布匹顺利入城,端木允先前以为他已顺利弄到入城文书,不曾想还是个野路子。
遂问,“为何要伪装成商贾?”
沈渡虽富庶,但看起来并不似商人,更似个不干正事的纨绔子弟。
“允妹妹……”
听人问了,沈小爷偏了一头冲端木允勾唇一笑,如沐春风。
“打草惊蛇听过没有?”
“既是要来闵州城内找线索,你想在入城之初就暴露么?”
“瞧着你平时挺机灵,怎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蠢。”
“以后少跟徐浪厮混……”
端木允,“……”
她算是听懂了,他沈小爷轻描淡写几句话,将她和徐浪二人全都算进去了……
徐小爷也不知听没听见,难得的没有发作,一路都在神游。
闵州富庶,城内繁荣之景丝毫不逊色回龙观,酉时将至城内华灯初上,难得有如此烟火气,端木允惬意的边走边四处张望。
那小白貂也不畏生,自下岸一见到沈渡就跳到他肩上,与端木允一样翘着脑袋四处张望,好不威风。
因四十几具尸身要寻处稳妥地方安置,沈小爷临时租了座宅院,前院住人,后院放箱子,一行人则是往宅院方向去。
正行着,冷不丁前方响起叫骂声,“张冲你个小兔崽子,好好一屉包子你又给我踢翻了!”
“回去回去,让你娘拿银钱来!”
被唤张冲那人哈哈大笑两声,“想要银钱,你且等着吧!”
“走咯,走咯!”
听声音,那张冲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少年,端木允暗忖这少年小小年纪为何生的如此顽劣,那包子铺老板也真够倒霉。
然说时迟那时快,只道是话音刚落前方人群里突然蹿一个小小身影,老赵头走在最前,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翻差点摔倒在地。
“哎哟喂,当心,当心呐!”老赵头虚虚退了两步。
“老东西,走路不长眼么?”小少年撞人之后不仅无悔改还出言不逊,“你挡了小爷的道了!”
沈渡闻言当即就变脸了,上一次见到比他还狂的人是在雁门关外,不过早就被他用利箭射成马蜂窝。
“你就是张冲?”沈小爷走近,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小子,再说一次,谁挡谁道儿了?”他语气阴测测的,似是手臂一用力就要将这小少年给捏死。
张冲尽管被吊着,脸上还是一派邪气,“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小爷的名字?”
“我警告你快快放手,不然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少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静默于一旁的徐浪也不由得偏头看了一眼。
沈渡来劲儿了,勾勾唇森森一笑,“你找死!”
他另外一手一抬,卡擦一声直接将小少年右胳膊给卸了。
端木允本以为这少年会鬼哭狼嚎,但意外的他只是白着脸倒抽了口气,忍的满脸冷汗。“放手!”
“放手?”沈渡还冷着眼看他,“知错了么?”
“知错了爷就帮你把手接回去!”
不曾想这小少年就不认错,他突然冷笑一声抬腿踹了沈渡一下,继而一个巧劲往后一翻直接脱离沈渡钳制。
“就是你们挡了小爷的道儿!”他扔下这话转身便走。
沈渡气归气,倒也不至于真同一毛头小子过不去,他可不愿被老徐笑话自己气量小。
看着那少年倔强的背影,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叫什么?出师不利?
老赵头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地方,半天没缓过神,只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一行四人继续前行,端木允搀了老赵头一把,等回过神这才发现小畜生不见了。
她四下张望,街上熙熙攘攘并不见白貂身影。无论如何她也与这白貂相处了好几日,如此不经意的走失她难免焦躁!
“你在找什么?”先前一直沉默的徐浪突然开口问。
“还能有什么?”
“不就是那小畜生么?”
徐浪哦了一声,表情并无任何波动,“丢了也就丢了,无关紧要!”
不知道为何,端木允突然便生出几许暴躁,“这也无关紧要,那也无关紧要,于你徐小爷怕是没什么紧要的东西了!”
“一天到晚拉着一张冰霜脸也不嫌累!”
于平日,端木允绝不会如此失礼,可是今日莫名脾气上来了,话到嘴边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
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