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48、回宫

　　“瑶儿，你瘦了。”曲霏霏把女儿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每次来信都说你多好多好，怎么还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都是骗我们的？”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娘，别哭了，”清瑶忙拍着她的背，学着师父哄她的样子哄着：“娘亲乖，不哭啊，不哭就给你吃糖。”

　　“哪里学会的这套？”曲霏霏破涕为笑，忽而又担忧起来，“你在外边经常哭？你师父就拿糖哄你？”

　　“没有没有，”清瑶见娘的眉头又皱起来，忙解释道：“我都是吓唬师父的，哪有经常哭？师父对我很好的。”

　　“真的吗？”曲霏霏狐疑地问道：“他没有打你骂你吧。”

　　“娘你想多了。”清瑶忙安慰道：“我是公主，师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骂我，更别说打我了。娘你想到哪儿去了，尽瞎担心，师父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比娘对你还好吗？”曲霏霏心里又酸溜溜起来，“那你信上说很像我是不是都是哄我呢？”

　　“娘，这一年多不见，我长大了，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清瑶失笑道：“师父对我不好，娘亲担心；师父对我太好，娘亲也担心。要不娘亲这几日给我列一个单子出来，写上师父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拿去给他看。免得师父哪天一不小心，就招来杀身之祸了哈哈。”

　　“坏丫头，娘担心你，你还在这里奚落娘。”曲霏霏带着清瑶走到她的卧室，“你看看这床铺的可合你的心意？别晚上又因为床不舒服睡不着觉嚷嚷。”

　　“不会的娘亲。”清瑶解释道：“我现在骑在马上都能睡着，一点不挑。”

　　“骑在马上多危险啊？”曲霏霏大惊失色，“怎么了瑶儿，你经常骑在马上睡觉吗？”

　　“娘，你别草木皆兵的。”清瑶嗔怪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嘛。又不是去打仗，怎么会在马上睡觉。哎呀你就放心吧，王妃婶婶给我的两个侍女服侍得很好的。”

　　母女俩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清瑶突然想到：“娘，不是说我去宫里的佛堂修行了，要好几年都不能回来吗？如今突然回来，会不会惹人非议啊。”

　　“不会的，娘都安排好了。”曲霏霏将清瑶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自从去年出了你皇祖母的事情，后来又拉拉杂杂的一串事儿，娘已经把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淘换过了。如今未央宫里里外外都是娘自己选出来的人，你就放心住着，没人会说出去的。”

　　“说起皇祖母，你们来信说她身体已经好一些了，我得去请安啊。”清瑶有些担忧地说道：“这样一来不就瞒不住了？”

　　“近日天气冷了，你皇祖母去温泉行宫休养去了，不在宫里。”曲霏霏笑着解释道：“你就安安心心住着，不需要去请安了。”

　　“那太好了。”清瑶吐了吐舌头，“终于可以睡几天懒觉了。娘，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可用功了，日日早起练功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

　　“怎么了，是派给你的暗卫不够用？那司空南星没有几个护院？怎么还要你自己学功夫呢？”曲霏霏听了这话又焦急起来。

　　“娘，冷静冷静，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嘛。”清瑶把她推到椅子上坐好，“我练的是轻功，遇到危险跑得快就行了，还能强身健体多好啊。”

　　见曲霏霏眉头一皱又要开口，清瑶忙解释道：“当然我没遇着什么危险，何大他们把我保护得很好的，我就是觉得会轻功很厉害，就跟能飞似的。”

　　曲霏霏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还说呢，好好的曦光卫，你叫人家什么何大何二，你也叫得出来？”

　　“反正那些什么日光日色也不是他们的本名。”
　　清瑶无所谓地说道：“既不是本名，就是个代号嘛，当然要起个好记的。娘你不知道，王妃婶婶给我的一个丫头，特别能吃。脸有这么大，腰有这么粗你猜她叫什么。”

　　“叫什么？”曲霏霏望着女儿坏笑的样子，只觉得她生机勃勃，比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更加开朗不少，比宫里这些木头美人更是健康活泼。

　　“叫朝云，哈哈哈哈。”清瑶一边比划着朝云的腰，一边笑道：“朝云欸，巫山神女。”

　　曲霏霏被她逗得捧腹大笑，那厢忙着跟父母家人叙话的朝云突然打了三个大喷嚏。

　　“娘，不过人家轻功不错，我的轻功刚开始就是她教的，后来才是何四教我。”清瑶兴致勃勃地又把曲霏霏拉起来，“娘，要不你去院子里看我施展一番，一会儿我再把给你们的礼物拿给你看。”

　　清瑶蹬了几下，便沿着四四方方的院子，在墙上横着奔跑起来。只见她身形轻盈，衣袂翻飞，速度极快，一边点着墙一边笑道：“可惜这里地方不够大，我又不敢飞起来让别人看到，否则给娘表演个更好看的。”

　　她话音刚落，下一脚正点在宫门上，突然一股大力推开了门。清瑶被顶得措手不及，连忙和着曲霏霏的惊呼声，在本空轻盈地翻了个身，稳稳地双脚落地。

　　“爹！”待看清来人，清瑶狂喜地扑了上去，脚一点直接飞起来，挂在了沈修的脖子上，“我想你了。”

　　“我的蓉蓉儿功夫真俊。”沈修十分骄傲地表扬道：“可惜爹抱着怎么有些瘦了呢，是不是在外面吃苦了。”

　　“没有没有，”清瑶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爹爹跟娘问一样的话，我好着呢，油皮都没磕破一点。”

　　“对不起啊蓉蓉儿，”沈修歉意地抚摸着女儿的背：“今年七月爹派了好几拨人去西蒙国戈壁寻找那肉苁蓉。但路途实在遥远，地形又不熟，只带回来没多少，不够你皇祖母用的，爹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爹，你派人去人家国家偷东西了？”清瑶瞪大了眼睛，“真的不必的，我都在信上说了好多次我过得很好了，爹你老师不信，再不信你问何大他们嘛。我再认认真真地跟爹说一遍，我很喜欢学医术，师父对我也十分的好，是我自己非常，十分，自愿要去的。”

　　“他能对你多好，比爹对你还好吗？”沈修也吃醋了。

　　“哎呀爹，你又跟娘说一样的话，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解释了嘛。”清瑶在沈修怀里扭动着身子，“爹娘当然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爹你就不要到处吃飞醋了，你把师父宰了我跟谁去学医术啊，师父可是天下第一厉害的。”

　　“嗯？”沈修脸上阴云密布。

　　“师父是天下医术最厉害的，其他的都比不上爹，还老爱穿个红色招摇过市，太过高调了。”清瑶摇头否定到：“除了医术，师父什么都没有爹厉害，爹才是天下最最最最最厉害的。”

　　“那还差不多。”沈修面色稍霁，“我真的想过剁了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师父。”

　　“爹你别那么小心眼嘛。”清瑶笑嘻嘻地在沈修脸上亲了一口，“你可是一国之君啊，对这些小人物要大度些，不要和他们计较。”

　　“我的蓉蓉儿真厉害，”沈修终于憋不住笑道：“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不知道以后哪个有福气的能当了你的驸马，爹一定会很嫉妒的。”

　　清瑶愕然地盯着他看了看，又对曲霏霏说道：“娘亲，爹今早喝了一瓶醋吗？刚才还在吃师父的醋，好不容易劝好了，又开始吃什么莫须有的驸马的醋了。爹你牙根不酸啊？”

　　“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总会有嫁人的一天。爹的小棉袄要被别人穿走了，你说要不要吃醋？”沈修酸溜溜地说道：“以后一定要把你嫁在洛京离皇宫最近的人家，每日都让你进宫来。”

　　“噗，”清瑶佯装喷水的样子，“爹，我才多大啊，离嫁人还有十年呢，你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你实在舍不得，我就不嫁了呗，嫁人有什么意思嘛？”

　　“那不行，嫁还是要嫁的，这样以后爹娘老了还有人照顾你。”沈修语气有些落寞。

　　“哎呀，那么多宫女太监，爹还担心没人照顾我？”清瑶疑惑道：“为什么非要嫁人嘛，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啊，还可以一直陪在爹娘身边。”

　　“爹娘的照顾，宫女的照顾，和驸马的照顾是不一样的。”曲霏霏笑着解释道：“你长大就懂了。”

　　“哦。”清瑶嘴上答应着，心里直犯嘀咕，不就是男女之情吗？一个两个都说她长大会懂，她现在就懂着呢，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不就是爹对娘，娘对爹，师父对师伯吗？这么简单的事情，傻子都懂，更何况自己本来就聪明得很。

　　此后几日，清瑶与曲霏霏日日腻歪在一起，从睁眼到睡觉倒似有说不完的话。沈修和清越每日下朝后也会立即赶来，就像民间的一家四口一样，无人打扰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初五那日，也应清瑶自己的想法，只简单做了几个菜，一家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吃了。清瑶又展示了一遍藏着七样点心的寿桃，直让爹娘刮目相看。

　　因着答应过贺兰瑾不能透露他的身份，因此只说是临时起意想了几句吉祥话便糊弄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冬月十五，清瑶算算时间，也该起身回云郡了，便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这次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分别便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只是红了红眼框。

　　清瑶依旧在齐王府过了一夜，同清扬嘀嘀咕咕到了大半夜，第二日清早被司空南星接上，便再次出发了。

　　回到云郡过了年，便有回到了正常生活，每日看书采药。司空南星也开始让她跟着其他弟子们一起学习银针、艾灸等操作。因为之前一年清瑶痛改前非，基础打得十分扎实，加上她本就天资聪颖，又好学好问，这一年进益十分之大。到了下半年，清瑶已经可以跟着其他弟子们出诊，才将将两三个月功夫，就从第一次单独把脉的紧张到能将病情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九月的比试，清瑶和贺兰瑾好似说好了般，又赛了个平局。司空沁也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么一年年地平局下去。比完之后便又是回洛京，再回云郡，转眼便是又一年的春天，清瑶已经满八岁了，身材开始抽高起来。

　　到了三月，清瑶某一日刚去外面施诊回来，便听得司空南星对她说，“收拾收拾行李，师父带你去游历。”

　　“去哪里游历啊？”清瑶两眼放光地问道。

　　“洛京、淮城和我们现在泸城之间的线路，也就是我们这几年常走的线路都偏北边。”
　　司空南星解释道：“这次我们沿着南边走，南边天气炎热湿润，各种珍奇药草比较多，怪病也比较多。我们就一城一城地走，每个地方停留四五日，让你在当地的医馆里体验体验。大概半年吧，半年我们就可以到极东的海边。”

　　“师父，你已经把威灵轩开到全国了？”清瑶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有你父皇的金字招牌，哪个知州敢不让我开？”司空南星心情十分愉悦。

　　“师父你还说呢，”清瑶放下手中工具，“每回爹说起这个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你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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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呢？作话呢？
胖头鱼：“今天没吃饱，写不动作话，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