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87、解忧

　　“遇见的遇？”清瑶笑了笑，“这个字真好听。以后我叫你阿遇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亲手救回来的人，清瑶叫起来也分外亲近。

　　少年点点头，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酥麻感。
　　突然希望，自己真的只是无绝栖的一个小药人，一个叫阿遇的单纯少年。

　　“阿遇，今夜月色这么好，你又好了，我真的很高兴。”清瑶咧开嘴笑笑，“我想喝酒。”

　　“少主，不可。”入鞘阻止道。
　　虽然掌门说了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不必阻止，但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喝酒。

　　“入鞘小弟弟，别整天像个小大人似的板着脸。”清瑶拍拍他的头，被入鞘一下闪开。
　　“好啦，我知道你是个武学奇才。才这么几天就已经很厉害啦。”清瑶笑眯眯地望着男孩，“其实你白天去练武的时候我经常偷喝哦~”

　　“少主！”入鞘着急，又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不过是喝点酒嘛，不碍事的。”清瑶从树下挖出一坛梨花白，“阿遇是病人不能喝酒，要不小入鞘你陪姐姐喝一点？”

　　“我不喝。”入鞘冷着脸说道，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少女。
　　他永远不会喝酒。只要他在，必须保护好她。

　　清瑶缓缓斟了一杯梨花白到杯中。
　　酒香醇厚清冽，光闻一闻就足以醉人。

　　“阿遇，你为什么会被变成药人？”清瑶喝了几杯，脸微微有些红，“你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少年摇了摇头，声音粗噶难听。

　　“哎我不该让你说话的。”清瑶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阿遇别说话了，养养嗓子。”
　　说罢她拉住入鞘，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坐嘛坐嘛，一起聊天。”

　　但事实上，最后还是只有清瑶一个人在那嘀咕。
　　“入鞘，我是不是好没用啊。”在酒的作用下，女孩脸上的泪珠滚滚而下，“我……我甚至都没能救得了你的父亲。”

　　“少主，我说过很多次，你已经尽力了。”入鞘抢过她手中的酒杯，“别再喝了。”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还要保护我啊？”
　　清瑶直直地望着入鞘，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你无论学武还是学医，都很有天赋的。要不你拜入我师父门下做我师弟吧，反正我，我也是要回去的。”

　　贺兰珏望了她一眼，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看来离她回宫的日子不远了。

　　入鞘警惕地看了少年一眼，然后沉声对清瑶说道：“少主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罢就要上前去扶她。

　　“我没醉。”清瑶推开入鞘的手，“我是认真的。你跟着我能当个什么？顶顶多当个很好的护卫而已，不值当的。”

　　“值不值当，我说了算。”入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如果没有这个女孩的药，他根本没有可能还活着。更别说在他父亲去世，被村里恶霸拳打脚踢的时候，又是她挺身而出，将他接回自己的住处悉心照料。

　　救命之恩，以命相报又何妨？

　　“太倔强了。”清瑶嘟嘟囔囔地摇摇头，“一点都不听话。还是阿遇乖，让不喝酒就不喝酒，让不说话就不说话。”

　　贺兰珏愣住了。
　　望着月色下女孩亮晶晶的眼眸，他竟有些动摇。

　　“阿遇，其实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治好你。”
　　喝醉了的清瑶特别敏感，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怨恨我初见时没有施以援手。但是其实，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又耽误了你。”

　　贺兰珏叹了口气，对着流泪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知道。”

　　“幸好，幸好你在慢慢好起来。”清瑶一边哭一边笑，泪水蜿蜒了整张小脸，“阿遇你知道吗？其实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

　　入鞘微微张开嘴。
　　少主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果没有遇见你，如果不是你情况实在不好，我根本没有办法逼自己出手。”
　　清瑶用帕子擦了擦脸，“如果不是你争气，一天比一天好转，一天比一天健康，我约莫……约莫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人治病了。”

　　“我明白。”少年轻轻说道。

　　入鞘撇了撇嘴。
　　这人脸皮也真厚，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清瑶说多了话，有些口渴。
　　她扫了一圈桌面，见自己的酒杯没了，酒顺手拿过小酒坛子，端起来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多。

　　入鞘又要去抢，却被清瑶眼疾手快地避过。
　　“哎呀入鞘你好烦，不就喝点酒吗？”小姑娘双眉蹙起，脸颊酡红，“在家里喝点酒，又不会被坏人捉走，我……”

　　说罢身体一晃，酒坛子在地上摔成碎片。

　　贺兰珏和入鞘都上前去扶，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清瑶迷蒙着眼睛看了看入鞘，用力把他推开了：“入鞘弟弟每天管这管那，太吵了，现在那边呆一会儿。”
　　然后不由自主地导向贺兰珏这边。

　　贺兰珏被她一靠，俊脸登时有些发红。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姑娘居然把手放在了他的衣襟上。

　　“好热啊。”清瑶酒劲上来，只觉得浑身燥热，想要脱衣服。
　　她抓住贺兰珏的外衣，用力地往后扒拉。

　　“少主你做什么？”入鞘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刚被推开和警告过，一把抓住了清瑶的手。

　　“我热啊，脱衣服。”清瑶沉重的脑袋靠在贺兰珏胸口，手上力气却异常得大。
　　她再次从入鞘手中挣脱，却不知怎的触到了戒指上的机关。银针弹出，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

　　贺兰珏立刻用手势阻止了入鞘。
　　这会儿要是再让小姑娘用力甩一甩手，他们三个里总有一个要遭殃。

　　世界终于安静。

　　清瑶只觉得那热气又泛上来，让她整个人难受得很。
　　看来还是得脱衣服。

　　正要抬手的手，却觉得脸上一凉，身体里的燥热好像退下去一些。
　　清瑶呆呆地望着捂住自己脸的双手。

　　贺兰珏用眼神示意入鞘。

　　入鞘虽然对他捧少主脸的行为十分不齿，但还是不得不欺身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清瑶停在空中的手，把戒指从她手上扒拉下来。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清瑶抬手拍了拍对面少年的额头，嘴里嘀咕着：“头有些疼。”

　　贺兰珏被她拍得苦笑不得，只得放开她的脸颊，转而控制住她不断挥舞的双手。

　　入鞘疑惑地看了眼朝云和暮雨两人。
　　按理说，小主子喝醉了，她们当丫鬟的应当赶紧带回去照顾才是。怎么任由她在这儿撒酒疯？

　　朝云、暮雨两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候可不能上去，当年掌门挨的那几个巴掌，至今历历在目。

　　入鞘见他们无动于衷，只好咬咬牙说道：“你们看好少主，我去请掌门过来。”

　　清瑶扭了一会儿便安静下来。
　　趁着扭住手臂的力气稍微放松一点，她猛地抽出手，一把扒下了外衣。

　　贺兰珏愣住了。
　　喝醉了就扒衣服，是一个公主做出来的事情？

　　“怎么还是热？”清瑶不耐地打了个哈欠，撅起小嘴抱怨道。

　　司空南星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自己徒儿又蹦又跳地撒酒疯，费了死劲儿要扒人家少年的衣服。
　　而对面的少年面红耳赤，一脸被惊吓到的样子，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不放。

　　司空南星看了看掉落在地的外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有魄力，比自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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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兰珏：我出场第一章被扒了遮脸的布，第二章被扒了衣服，我太难了~
胖头鱼：我想想什么时候扒了你遮羞的布。
贺兰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