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13、第 13 章

　　肯耐的“反哺”技能当日只吸收了一半就被打断，所以他没有办法将被吸纳者的能力转换到自身，但却可以因此恢复体力和少许生命力。

　　被吸干的乔治被扔在地上成为死狗。而肯耐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丽丝安。她平日滑嫩的皮肤已经变得枯槁，于是肯耐嫌弃的扔掉她，眼里再没有爱意。

　　肯耐扛起华丽的炮筒，手柄处被触发了机关，弹出的卡扣正好卡在肯耐的蓝图上，于是炮筒的炮弹资源与蓝图相连，可以瞬间填充。虽然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肯耐别无选择。

　　肯耐史无前例的密集炮火不亚于两发迫击炮的威力，辰在这样的攻击下不可避免的受伤。她瘦小的身体像纸片一样被掀飞。凯瑟琳忍着眩晕和疼痛，迅速填装子弹。一只手的子弹填充速度极其有限，凯瑟琳却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甚至双脚都成为有效的把手。

　　凯瑟琳的阻碍攻击接踵而至，辰在致命的几发炮弹下得以逃生，而那把破烂步枪终于不堪重负，在凯瑟琳身体里炸开。女暴龙不会在乎身体会不会出现再多的大洞，她仅存的信念就是辰的安危，她要帮辰消灭足够多的战力，以确保她能活着离开。

　　至于自己，她终究是深渊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化为深渊的魂。

　　如果一个人的心中，能够充满爱与坦然生死的信念，那一定是某种意义上的强者。凯瑟琳的子弹比平常更快的射出，每一颗都打在肯耐炮弹的边缘处，那些致命的炮弹全部偏离了轨迹，互相碰撞，直至消亡。凯瑟琳用生命编织起一道牢不可摧的城墙，让辰毫无畏惧的冲破防线。

　　炮火与硝烟之中，辰小小的身影化作紫红的流星。她的右眼是支离破碎的世界，唯一完整的是肯耐肥硕狰狞的脸。

　　近身的辰是可怕的，她是十三区最好的猎手，懂得以小巧的身躯对付庞大的猎物。肯耐被辰的拳脚蹂-躏了几下后，立刻放弃了炮筒，开启了技能“多重防御”，以肯耐的娴熟度，他仅能开启两层防御罩。在第一层防护罩岌岌可危之后，肯耐把腰间的军用刀拿在手里，这让他有了几分安全感。

　　军用刀出奇的古朴，黑色的刀身以及暗色花纹，让除了使用者以外的人看不出内秀的精华。但它实实在在是把好刀。这从刀柄下方的印记就能看得出来。地精虽然是一种非常讨厌的生物，但他们出品的武器供不应求。

　　辰疯狂的攻势以及凯瑟琳的辅佐，轻易破开防御。肯耐巨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之不符的敏捷速度，军用刀在他手中娴熟的挥出。这又是一种技能——“匕首精通。”

　　在这一技能加成下，辰一时无法近身。按理说瘦小的辰面对庞然大物的肯耐，是有灵活优势的，然而肯耐的实力超乎预料，辰身上越来越多浅淡的刀伤，让她看起来仿佛沐浴在鲜血之中。

　　而肯耐并不如看起来的轻松，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通过某项被动技能，他的能量以体重的形式保存下来。现在俨然是在吃老底。

　　“砰”的一声，凯瑟琳终于倒下。鲜血在大地开花，她就在花蕊之中，静静的等待凋落。

　　辰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右眼的光芒又一次闪亮。无比瑰丽的色彩让她看起来有着妖冶的美丽，但那彻骨的痛苦亦能为人清晰的感触到。肯耐的感官中又有不同的感觉，他似乎看到了一头荒古巨兽在迅速成长，无边的恐惧让人战栗。肯耐抓起炮筒，对着恐惧之源发射，然而那早已滚烫的炮筒发射完一发炮弹之后直接炸膛，炸烂了他半边身子。

　　那发要命的炮弹最终被辰抓到手里，扔进肯耐的嘴里，在凯瑟琳最后一颗子弹的助攻下，肯耐原地爆炸，在尘埃中落幕。

　　辰摇晃着身体走到凯瑟琳身边，把这个被乱七八糟武器霸占大部分身体的女人抱在怀里。除了脸，她的身体不复妖娆滑嫩，而辰却感觉凯瑟琳从没有这样美过。

　　凯瑟琳看着不断涌出泪水的辰，想说些什么，发现衰竭的身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把手放在辰的心脏，启动了技能“心语”。这是个在深渊屁用没有的技能，如今却发挥了奇效。

　　“辰，不要伤心，这是我最好的归宿。我属于这里，我爱这里，就如我爱你一样。”

　　“很抱歉辰，我本来是想为你离开做先头军的。可是有几个卫士的蓝图似乎也被炸飞了。离开深渊的凭证就是把所有卫士和统治者的蓝图摧毁……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背了标准。辰，我尽力了，对不起……我一直希望你走出这里，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不该属于深渊。”

　　脑海中直接响起凯瑟琳温柔又沙哑的声音，辰的眼泪更加汹涌了。但凯瑟琳连给她擦去泪水的力气也没有了。她默默的看着辰为自己流下的泪水，觉得这一生虽然短暂，也算有所价值。

　　“辰，不要哭泣。你的眼睛多漂亮……两年前第一次看到它们，后来你的眼睛从来没有睁开过。那真是遗憾。你该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虽然世界充满肮脏，但你用心看，总能看到跟我一样爱你的人。”

　　凯瑟琳感受到辰的绝望和无助，突然想到当年年仅十岁的自己抱着母亲即将逝去的身体，那个画面与现实重叠起来，她分不清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现实。

　　一瞬间，父亲的暴戾、母亲的死亡、养父差一点成功的强-暴，还有监狱里生不如死的生活，以及深渊的友谊，辰温暖的怀抱……所有的一切交织起来，最后只剩下母亲临终的嘱咐。她想，她也算辰的母亲，她也该说一些母亲的嘱咐，于是她将母亲曾对她说过的话对辰说了一遍。

　　“我要先走一步，化作这天上的星辰。每当你抬起眼睛，夜空中为你守护的星辰一定有我一个。我将伴随你走过人生路，不会遗弃你，也会如从前一样爱你。但我终将不能以人类的身体伴你左右，我希望你始终记得。要勇敢的赢下去，直到赢得最好的未来。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唯有自己值得信赖。人所有的失败，都源于放弃。记着这三点，然后坚定的走下去，这是我作为母亲最后的心愿。”

　　凯瑟琳的力量终于耗尽，她微笑的闭眼，安然的睡去。在温暖与爱中，她似乎得到了真正的救赎。

　　辰小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像是无力承担这样的痛苦，她的泪水滴在凯瑟琳的脸上，也滚烫流进自己心头。

　　要勇敢的赢下去，直到赢得最好的未来。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唯有自己值得信赖。

　　人所有的失败，都源于放弃。

　　她用心记住了，并且此后一生都不曾忘却。而小小的辰只有一个心愿，她想凯瑟琳重新睁开眼睛，哪怕是对她动手动脚，肆无忌惮的非礼。

　　但凯瑟琳不可能醒来，任辰如何摇晃，呐喊，她始终宁静的睡着。

　　于是十三岁的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与无力。

　　有一个声音聒噪的喊着：“卫士和统治者都死光了！我们自由了！”

　　更多的聒噪声音打破平静。一群胆小怯懦的老鼠，只有在猎物都死光时，才敢卑劣的出动，为偷食一点食物绞尽脑汁。

　　辰茫然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向她聚拢。他们眼中有贪婪，有情-欲，有邪恶，有兴奋……全部都是辰不喜欢看到的东西。

　　在懦弱的老鼠们眼中，辰这样一个美妙的女孩，身负重伤就要死亡的人，他们只需用一点点的力气，就能得到很多东西。统治者和卫士们死了，凯瑟琳也死了，辰竟然是个小丫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十三区的猎手们蜂拥而至，他们虽然不可以收获成功的果实，但他们可以在此尽情发泄被压制的痛苦，对肯耐和卫士们的残尸做点什么，或者对凯瑟琳这样强大的女人身体做更快乐的事，又或者，对这位小小的，曾经十三区最优秀的猎手辰开启成年教育，并将她折磨致死。
　　人性在深渊早已堕落。仅凭老鼠们的目光，辰就能推断出他们心中所想。

　　辰无所畏惧。

　　当越来越多的人迫不及待的扑向辰，她轻轻放下凯瑟琳，目光中的寒意令人望而却步。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开始，巨大的轰隆响声在天地间回荡。

　　托尼卡尔的战舰缓缓落下，充满科技感的巨大战舰直接压塌了肯耐的二层洋楼，甚至整个指挥所的空地都不足以容纳。骤然的降落，让没有反应过来的人成了肉垫。而砸死几只老鼠这种小事，托尼卡尔绝不会多看一眼。

　　托尼卡尔和他的儿子从军舰上走下来，身后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军人摆出阵型，一颗颗特质子弹收割着老鼠们的生命。很快，场地肃然一清。

　　托尼卡尔像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深渊的空气质量实在不敢恭维，他用手帕掩住口鼻，而身边小小的迪加尔也是一样的动作。不用分析血缘和长相，这一看就是一对父子。

　　托尼卡尔俯下身体，为了以示尊重，他甚至拿下手帕，用最标准的绅士礼仪对待辰。

　　“恭喜你，这位美丽的少女，你打败了统治者和卫士，达成了女王陛下的要求，我奉命前来接你。”

　　辰极好的洞察力让她明白，眼前这位看似恭敬的中年人，有着浩如烟海的力量。在他面前，自己无力拒绝一切。

　　“我可以带走她吗？”

　　辰抱着凯瑟琳的尸体，提了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但托尼卡尔出乎意料的残忍拒绝，并微笑着解释：“很抱歉，身为女王的奴隶，你无法跟其他女人沾染关系，这是对女王陛下最大的不尊重。”

　　辰奋力摇头，本能的拒绝。她答应过凯瑟琳，要带她走出深渊，哪怕是尸体，她也必须遵守诺言。

　　托尼卡尔耸耸肩，打了个响指。看似没有威胁的动作，一下子封锁了辰的意识，她如遭电击，晕了过去。

　　凯瑟琳的尸体滑落在地，而辰被接到豪华的军舰中。军舰的大门缓缓关闭，就如一道分水岭，阻隔着新旧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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