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而为烛》门庆姓西

8、Chapter 08

　　文件整齐地摆在办公桌上，陆林钟已经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她看见许终玄走来开门见山道：“许总，董事会的几个常务理事要求今天下午就召开董事会议。”

　　“原因，他们一天都不愿意多等的原因呢？”

　　“昨天竞标失败直接造成了致天的股价下跌。”

　　“几个点？”

　　陆林钟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三”。

　　许终玄坐直了身体，翻开陆林钟用一个晚上准备好的材料：“起码这个结果，比我想象中要好。”

　　陆林钟微微颔首：“虽然股价不等同于企业的价值，但是董事会成员的股东作为利益相关者，看到股价跌下去了，他们是会采取行动。”

　　“嗯。”

　　“尤其是许总年纪轻轻，空降高位，他们就更要敲打许总了。”

　　“陆副总，你说错了。”许终玄在文件上作了相应的批注。

　　“愿闻其详。”

　　“昨天陆总说要跟我闯枪林弹雨，董事会要敲打的可是我们两个人。”许终玄微微抬起头，难得地露出一丝淡笑。

　　陆林钟明显感觉到许终玄藏在笑意下的野心和狠戾，问道：“锦西背地里做的事情，是我们向董事会解释竞标失败的恰当理由吗？”

　　“你觉得呢？”许终玄抬起头打量着陆林钟，正批注文件的手也没停下。

　　陆林钟若有所思地回答：“毕竟那本就是致天真实的财务状况，董事会如果利用这个反咬一口经营不善，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陆林钟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许终玄接着道：“如果陆总这时候害怕了，还来得及。”

　　“怎么会害怕。”陆林钟咬牙笑意仍在脸上，夹在董事会和许终玄中间，她能不能活过今天还另说。

　　“既然是利益相关者，他们最关心的无非还是利益。”

　　“许总的意思是——”

　　许终玄点头，已然胸有成竹：“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去忙吧。”

　　“好。”

　　“忙的时候顺便想一下，怎么让致天的股价停止下跌。”

　　“······”陆林钟握住门把手的手僵住，过了一会回了声：“好。”

　　看了一上午的材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许终玄轻轻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背过身去，望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天边的云卷云舒，远处的西山秀逸不觉陷入沉思。

　　桌上的手机“嗡”地震起来，她划开消息：终玄，孟秋要回上海了，今晚的飞机。

　　她把信息划到已读，办公室的内线响起来。

　　叶恒的声音清晰：“许总，还有十分钟董事会就要开始了。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许终玄看着墙上已经指向了“10”的分针：“等等。”

　　五分钟后，内线再次响起，许终玄道：“叶恒，你和陆副总先过去。”

　　“如果几位常务理事问起您来······”

　　“向他们解释说我稍后就到。”

　　叶恒挂断了电话，和陆林钟先一步去了会议室。

　　许终玄静坐在办公室内，她轻轻打开右首最上层的抽屉，抽屉里是一张合影。她从小就格外讨厌照相，按下快门留下开心快乐的那一瞬间，真的留住了快乐吗？

　　想来实在是可笑，那定格瞬间留住的快乐，只会让人在悲伤时回望那曾经拥有过的快乐时光，让眼前的悲伤更加无地自容。

　　回忆是一把温柔而缥缈的细刃，总是在一旁找准了时机，见缝插针。

　　照片上的她只有十七岁，是她成为津华学子的第一天时在津华的校门口被迫留下了这张照片。她没有笑，只是静静配合地看着镜头。她更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张没有笑意的照片，是这些年来她留下的最美好的东西。如果其他人是在悲伤时回望曾经拥有的快乐，那她就是在地狱里流连着从前未曾珍惜的平静。

　　会议室里弥漫着诡异尴尬的气氛。

　　“搞什么鬼？堂堂总裁第一次开董事会就迟到？”

　　“何止第一次开会就迟到，我们致天这个新总裁到任三天就把致天的股价弄掉了三个点。”

　　“能力行不行可以另当别论。但是开会迟到是态度问题，难道小许总不打算认我们这一群股东吗？”

　　“这会还开不开了？”

　　“到底是女孩子！当初提出来她来管理致天，我就反对过！”

　　陆林钟冲叶恒挤挤眼睛：“叶秘书，你们许总——”她都开始怀疑自己选许终玄是不是个错误，许终玄该不会临阵脱逃，把这么一烂摊子甩给她和叶恒吧！

　　这她哪能兜得住？亏她昨天还觉得许终玄野心勃勃，处事果决，眼明心亮。搞不好那都是假象。

　　叶恒始终站在桌子的侧前方，保持着一个优秀秘书该有的素养，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和如一的镇静，不久就重复道：“各位理事，许总随后就到。”当叶恒把这句话说了不下三遍之后，连他自己都要站不住脚了。

　　“算了算了，这会不开也罢。等常务理事召集董事会成员来讨论一下你们许总还能不能继续坐这个位置。”

　　陆林钟脸色微微一变，站起来正要说什么。

　　会议厅的大门打开，许终玄目不斜视，直接坐到中间的主位上。

　　陆林钟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见许终玄语气倨傲：“在座的都是熟人，能坐这个位置的也没有别人，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许总好大的口气。”

　　“既然各位心里不想客气，何必嘴上客气？”许终玄挑眉一笑，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各人脸上神色各异。

　　“堂堂总裁，第一次董事会就迟到，是什么态度？”

　　“是啊。”许终玄打了个手势，示意叶恒把会议材料分发下去，“如果我不迟到，不就没有人记得我是堂堂总裁。董事会原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半，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会议时间改到了今天。”

　　言下之意她迟到还是准点也不需要经过董事会同意。

　　众人面面相觑，周代表开口道：“会议晚开一天，都会对致天造成巨大的损失，大家因此才将会议提前到今天。”

　　“听各位理事的意思，大家想到止损的办法了？”许终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会议室里只剩下翻阅文件材料的声音。

　　“张理事？”许终玄的目光落在最末座的人脸上，那人迅速地低下头。

　　“陈理事？”另一个被点到的人即刻把头别向窗外，许终玄抿唇，建议道：“不然曾代表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小许”

　　小许？很多时候，特定场合之中突然冒出来的亲密称呼，是为了靠近然后温柔地在身后捅一刀。

　　“董事会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和陆副总的错。常务理事会定期查看了公司的财务报告，致天确实存在业绩下滑的情况。”

　　此时其余人的目光都转过来，落在了许终玄的身上。

　　“董事会不否认致天这些年渐有走下坡路的趋势，为了避免致天因自身的资金周转问题出现类似于昨天这样的事情，董事会建议出售位于津城郊区的榆园休闲度假山庄，来缓解致天当前面临的财务困境。”

　　“不行。”许终玄立刻否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常务理事会准备的材料呈递到许终玄面前，曾代表进一步道：“许总拿到的是榆园，近五年以来的业绩，基本入不敷出。”

　　近五年来，许终玄都不曾真正地介入致天的管理，只是将账面一扫她也知道个大概，但榆园对于她而言太过特殊了。她笃定道：“榆园是许家的私产。”

　　“但是许总您的父亲曾经用榆园参与了津桥建设项目的抵押贷款，津桥建设项目失败后榆园曾被拍卖，后来许董再度购置榆园的资金出自致天的计财部，就目前而言，榆园属于致天。”

　　许终玄看向陆林钟，陆林钟微微点头，看来情况确如周代表所说。

　　“曾代表刚刚提出的建议是否已经过董事会投票表决？”

　　“已有三分之二的董事会成员赞成该建议，建议有效。”

　　对于致天来说，榆园只是一座不能带来收益的休闲度假山庄，然而对于她来说，那里曾经有最重要的人和事。

　　原来榆园就是陆林钟所言的所谓的敲打？

　　“如果我能缓解致天当前的财务困难，是不是可以留住榆园。”许终玄试图取得一点回旋的余地。

　　“七天之后，津城市府西的津华园就要动工，许总，致天目前还有起码一个亿的资金缺口。”

　　“五天，需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后资金不到位，榆园随董事会处置。”

　　“五天？”曾代表再次坚定道：“万一五天之内，许总做不到，偌大的榆园想在两天之内找到买主也很困难。”

　　许终玄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挑眉道：“说吧，诸位的Plan B!”

　　“在这后面的七天时间里，董事会将委托陆副总全权处理榆园的售卖事宜。”

　　陆林钟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表示：“我深感荣幸。”荣幸？！只怕是不幸。

　　散会后，许终玄不动声色地走出了会议室。

　　陆林钟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向许终玄郑重解释：“许总，我事先不知道他们有这一手安排，会让我去全权处理榆园的售卖事宜。”

　　“没关系。”

　　陆林钟蹙眉：“你说没关系的意思，就像是默认了我站在董事会那边。”

　　许终玄转过身看着陆林钟，等着陆林钟进一步开口。

　　果然，陆林钟道：“我帮你想办法留下榆园。”

　　“谢谢。”

　　“但是一个亿的资金缺口，我还真的填不上。”

　　许终玄的手机震了一下，陆林钟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安槐序弹过来的消息在屏幕上相当打眼：孟秋晚上七点的飞机，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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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终玄：“我超A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