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琴安

3、天上月

　　明琛回来时，将军眼睛还是红着的。男人慢慢喝着倒好的茶，看向空中的目光有片刻虚无。

　　将军那天没怎么喝酒，倒是饮了很多茶。明琛贴心地没有和他说话，等将军自身缓解。

　　终于天色有了暗沉之势，将军放下杯子，向明琛郑重道:“今天是我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本以为自己能表现得哪怕冷静半分，结果记忆和情感仍决堤般涌来。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不，”明琛忙摆手，认真道，“我一直认为您相当厉害，像云端上的人。”将军不仅教他习武，还传授了很多先生课上未说过的东西。稍作停顿的明琛似有犹豫，几秒后小心道:“感觉您更生动了，我离您好像近了一点。”

　　倘若将军不来这里，或者明琛不走出去，他可能根本见不到这样的人。

　　将军愣了下，少顷在孩子诚挚的眼神里大笑出声，心口的郁结至少于这一刻消散了。

　　“好好学习，你以后可以比我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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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孩子明显发现明琛和他们一起玩的时间少了，而且一下课就忙着往外跑。次数多了孩子们堵在学堂门口，眼睛发亮:“你最近在干什么呀？”

　　因为年纪小，他们觉得估计是寻宝探险，结果明琛一开口就打碎了对方的梦想。

　　“去找将军学武。”明琛答得干脆清晰。

　　玩伴随即让开道路，摇头道:“没意思没意思。”

　　明琛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地出去了。他大概知道镇上从大人到孩子都觉得将军在身份上说了谎，街上的人时而还会用奇怪的声调揶揄地叫“将军”。

　　明琛其实有些不平，将军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用过度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明琛抬头看他，眼底还有未消干净的怒气。

　　“只有你能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将军给炸毛的男孩子塞了颗糖，平静道，“好了小英雄，把昨天教的先演示一遍。”

　　明琛撕开糖纸将它含进去，糖在舌尖化开一丝甜味，连糖纸都被他小心地叠好放入口袋。刚摆好姿势就听将军说:“糖纸不用留着。”

　　“将军给我的每颗糖都有意义。”不知道将军哪来这些花样繁多的糖，明琛晚上回去会把糖纸贴在本子上，如今已经占了不小的面积。

　　男孩子说着，目光一点没看将军，耳根却有点别扭的红。

　　将军笑笑，专心看明琛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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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琛渐渐长大了，人越发俊秀，一双眼干净皎洁如天上月————甚至有姑娘开始给他塞情书。

　　明琛却一律说:“现在没有想法，谢谢。”

　　姑娘往往在他认真诚恳的视线下红了脸，能被这么看着反倒觉得即使被拒绝也此行无憾。

　　明明都是一个学堂的，他气质真的和其他人太不一样，飒爽挺拔，酷得要命。但少年的眼底又可以是极温柔的，带着笑意看过来时路过的猫咪都要驻足。

　　明琛照旧去将军那里学习，除了武力近两年将军喜欢上了教作诗文。将军兴致一起，明琛就得乖乖巧巧地在桌旁练字和创作。

　　生生把明琛造成了文武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