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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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顿住，到底是个孩子对这些神鬼之说仍有兴趣，“怎么测？测字还是看面相看手相？”
他这两句话把张九襄问得呆住，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失笑，“郡王故意揭我的短么？张某人偏偏就这几样不精。扶乩揲蓍二门略通。”
“揲蓍？”赵禹迷糊了。
“郡王还未学过《周易》？《辞》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这便是揲蓍的方法，也就是蓍草卜筮。”魏于朝解释道，问张九襄，“在此地也能行揲蓍之术？”
张九襄点点头，“可。”说罢席地而坐，以黄土为席，取蓍草五十，一根分置一侧，另外49根变作两半，这就是一营。四营而毕，右手留下的数字就是卜筮的第一变，三变得初爻，六爻成卦，故名四营十八变。
他似乎极为精通，手指翻飞，很快就得出了结果。清亮的眼睛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问道：“你们先猜猜，这卦是阳爻还是阴爻？”
“余数为六，太阴之数，阴极生阳，为变爻。”魏于朝长指点点他手中蓍草，眼里含着一丝调笑，“张道长，解卦吧。”
你自己不是能耐吗？还让我来解？耍着人玩有意思？张九襄心里腹诽，没骗到人只得乖乖干活。
卦象显示总体来说挺顺利的，只是赵禹会有些小麻烦。但他本人却不在意，“大丈夫不拘小节，若能除恶又何惜此身？”
张九襄却没说，这小麻烦倒不是宋魏二人给的，这因果的另一头可跟这位魏大人脱不开干系。
这一打岔，赵禹便顺水推舟地逃了课。
等他在周边做好布置，趴在房顶上偷听魏凤成这厮策划如何毁掉宋潜和阿姐名声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魏大哥你终于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效果好生厉害！我什么时候动手？”赵禹已经迫不及待了，却被魏于朝给当头拍了一巴掌，手底下的瓦片也被噌地盖上。
其实他让赵禹准备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这孩子玩得开心又不要泄了行踪最好。“等天黑了你立刻进去，我在外面牵动机关给你放风。”
赵禹感动得不得了，“魏大哥你真好，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这孩子着实有些缺心眼，想起赵嘉辞常道傻弟弟，魏于朝也不得不认同，见识过赵嘉辞的怪力，担心赵禹一下子把人锤死了，想了想还是告诫他：“别太过，小心脏了手。”
以为他怕自己伤及无辜，赵禹拍拍胸脯承诺道：“放心，我不打女人。”说罢便摘了发冠，蒙上黑布只在眼睛处抠出两个窟窿，等待时机闯进去。
“不打女人？”魏于朝挑眉，“作恶的已经不算人了，哪来的男女老少，魏某一律不打算放过。”这间院子里没有一个良善之人，全都帮着魏凤成做过恶事，他今天这点小把戏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赵禹点点头：“我原也不想轻饶，听魏大哥的。”
月高风黑夜，杀人放火时。
随着花圃角落竹排倒下，一蓬火从不起眼的院子里着起来，等花匠被一片碎瓦砸醒时火已经烧到了主院飞檐上，“走水了！快来人哪！”
人却一个都没来，因为后院茅厕炸了，前院子又在闹鬼，一会儿飘鬼火一会儿有怪笑，吓得所有人都聚在一处，魏凤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怎么回事？”
让魏于朝画成魏凤成贴身小厮的赵禹找到机会抓住人就走，“大人，有人要害你，快随我速速离开。”
“魏郎，你去哪？带上我！”刚同魏凤成出主意找人毁了郡主名节，迫使王府下嫁郡主，转头自己就被情郎抛弃。
魏凤成犹豫了一瞬，“云娘……”
赵禹骗他道：“那地方只够藏一个人，您要让给云娘子吗？”
“……”魏凤成毫不犹豫甩开云娘的手，“滚开！”
藏到院墙边贮藏蔬菜的土地窖里时，魏凤成听着院子里无处不在的哭闹惨叫与爆炸声鬼叫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是谁？谁要害我？肯定是宋潜！这厮等明日老子弄死他！”魏凤成一面将自己瑟缩进去，躲到更里面一些，一边心中盘算道。
不留神吃了一嘴的土，忽然见了天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几铲土撒到头上。
“你在作什么？”魏凤成站开一些，朝上面骂道，“里面有人没长眼吗？”
赵禹哑着嗓子回道：“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我在给你埋土做坟？”手底下埋土的动作更快了。
这人真要活埋了他！将死的恐惧让他忘记了仇恨，到处找才发现下来的梯子不知何时被取走了，他只能威逼利诱。
赵禹岂是能被他吓到的，听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心里好不爽快，等这人黄土埋到脖子根儿时，赵禹才停了手，翻墙出去把地方留给魏于朝。
前头的大多吓到神志失常，有的受了些伤，总的来说，魏凤成待遇竟是最好的一个。
他嘶哑着喉咙质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与我有什么血海深仇，要这样害我性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他心里猜测的是宋潜，却没料到这人取下了面纱，露出魏于朝的脸，“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来啊，你有本事弄死我，要不然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魏于朝踩了踩他的头，把他朝地下按了按，复又用足尖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唔……魏某怕死，但现在不会死。你不怕死，但你现在立刻会死。”
魏凤成呛咳着，红眼嘶吼道：“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魏于朝勾起唇角，眼神泛着冷意：“你这种人，让你现在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魏凤成根本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尊煞神，“自从你离开家后，我再没有找过你麻烦。你现在可好了，扶摇直上，还同我们纠缠什么？”
魏于朝不想谈从前旧事，站起身道：“永熙郡主是我恩人，你要害她就是和我作对。”
魏凤成这才意识到是这里出了问题，但这事他从来没计划过，煞神怎么会知道：“谁能猜到你们是一对儿，那娘们儿不是和宋潜有一腿么？”
说错话的代价是魏于朝打开了旁边渠道放水的布塞，“要命还是要胡说，自己选。”
魏凤成吓破了胆，水放进来给他泡上一夜，膝上二两肉还要不要了，“要命！当然要命！”
“我知道你的性情，不到生死关头你不会老实听话。”魏于朝捡了根木柴拍拍他的头，“这么说吧，魏老东西干了多少糊涂事我手里有本账，证据齐全，你要是还想老老实实当个纨绔，不想带着木枷流放去苦寒之地，就给我闭好嘴。好死不如赖活着，懂么？”
“懂！懂！懂！”魏凤成这次着实认了怂，他是莽撞狠毒做事没计划，但不蠢。这件事往后要追究谁他心里门清，宋潜那厮胡说害得他遭这么大的殃，必须让他也付出代价。
“你哥可真狠啊。”张九襄突然出现在赵禹头顶树杈子上，遥遥看到里头情形，“姓魏的死胖子要被泡成一团烂肉了。”
“活该！魏大哥做得好。”赵禹只差没有拍手庆祝，“坏了心肠的家伙，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开心了？”魏于朝重新系上面纱，掸了掸身上沾染的泥水，问蹲在地上的赵禹。
小少年点点头，也有样学样地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解气了，太解气了！魏大哥你真厉害。”
张九襄接话道：“等明天再看两条疯狗撕咬，更解气。”
“解气了就回去吧，去换衣裳。”
安王府。
赵嘉辞听说赵禹回来了，打着灯笼过去瞧了瞧：“怎么才回来？还弄得一身泥，快去洗洗。”
料到阿姐会问，赵禹说出自己早就预备好的说辞，“同窗留我单独讲了一会儿功课，聊得入迷便误了时间。”
赵嘉辞打着哈欠：“既是与同窗研究学业也没什么，下次就该先捎个信回来。叛党还未清理干净，你小心着点。”
赵禹推着她出门：“知道了阿姐，你快去睡吧。”
“这小子会撒谎了。”回到院子里，赵嘉辞忍不住笑道，“一身泥猴儿似的回来，研究哪门子的书？”
连翡翠都偷偷笑话赵禹：“郡王这般天真活泼，王爷王妃又该要发愁了。”
“你这丫头。”她话还未说完，窗边便有一个灰鸽子停在上头，不停踱步想要进来，“是我的信鸽，开窗户。”
“郡主，这是哪来的呀？”翡翠捧起鸽子，从它脚上取下一小卷纸交给赵嘉辞。
“长安坊来的。”赵嘉辞接过信随口应道。
翡翠疑惑道：“长安坊？那儿不是没住人么？”
“额，”意识到说漏嘴，赵嘉辞含混道，“现在有人住了。别吵，让我瞧瞧信上写了什么。”
翡翠小声嘟囔道：“您还说小郡王呢，您自己转移话题的水平和他说谎的水平一样差。”
长安坊小院。
张九襄坐在墙头：“你真把那小子逃学的事告诉他阿姐了？”
魏于朝白了一眼这个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家伙，“是又如何？”
“那小子刚才还亲亲蜜蜜叫你哥，没想到你转头就把他给卖了。啧，你怕不是个畜生吧？”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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