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落暮时分,马车进了城,到达贤王府门前,燕淩下了马车,站在门口仰视着门楣上“贤王府”三个大字,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贤王府自打贤王和王妃去北齐之后,这座宅子就成了没有主子的摆设,之前庆元帝甚至还考虑过要把这府邸改建,然后赐封给自己的儿子。
好在皇城里还有点明理的人,以贤王虽然已经故去,但他的儿子燕淩还在,日后燕淩返京,是要有府邸居住的,贤王府不能没。
这才保住了贤王府。
只是几年内府里仆从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零星几个了。
里头的老管家朱庆春见着了门口站着的人,老泪纵横地扑过来,一把抱住燕淩的大腿,哭得好不凄惨:“世子你可回来了,老奴为了等到你回来,整整守了二十年啊……”
燕淩岂能让他跪在地上,赶忙就想把他扶起来,但他腰上有伤不能弯,容长谨抬手扶了一把,燕淩唇角抿唇一丝浅笑,情真意切地道:
“朱管家,这些年您辛苦了。”
朱管家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辛苦,能守到世子平安归来,是老奴的福气。”
朱管家擦眼角的功夫,瞥见扶住自己家世子的人竟是容家公子,这一下又没憋住,又噗通跪下去了:
“容公子!老奴谨代表贤王府,叩谢永宁侯府对我贤王府的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永宁侯府对贤王府,真的是恩重至极。
当年贤王出使北齐为质,就是永宁侯府护送的,此后多年,容侯也派了不少人前往北齐暗中保护贤王,
时隔多年之后,永宁侯府再次大发神威,平定北齐,还把他家的小世子给平安救回来了。
想到这里,朱管家的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磕头也磕得更加诚心诚意。
容长谨岂能让他一直跪在地上磕头,没等朱管家说完那些话,他就赶忙上手想把人搀扶起来:“朱管家何须如此,这是我们永宁侯府应该做的。”
老人家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在地上磕头,容长谨一时间竟然没能把人给扶起来,宋檀赶紧过来帮衬了下,用了武力方才把朱管家强行架起来。
朱管家的脑袋已经磕出了个血泡来。
朱管家是先皇时期的府里人一直跟着伺候贤王的。贤王走后他一个人撑着偌大的贤王府,一心一意等着他的小主子归来。
衷心日月可鉴。
燕淩身上还有伤,自然不能在府门前耽搁太久,朱管家扶着燕淩往沉香阁去,那是贤王在世的时候,就为还没影子的嫡长子准备好的院子。
荒废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住上正主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朱管家扶着燕淩躺好之后,宫里御赐的御医便来了,正是太医院的院正,许太医。
朱管家一见来人,就皱起了眉,他们的目标不是治好,他们的目标是装病,装得很重很重,随时垂危的那种。
所以宫里派来的人,他根本信不过。
朱管家琢磨着要找个借口把太医打发掉,就听容长谨轻笑着说了声:“许院正医术高明,医者仁心,你们凌世子有福气了。”
许太医听见容长谨的声音了,笑起来:“皮狐狸,你怎么还在这里?”
容长谨笑道:“自然是等您老了,许伯伯,知道您要来,侄儿哪里敢擅离。”
许太医开心了:“就你嘴甜。”
容长谨转身对朱管家介绍道:“长谨身体不好,常年都是许太医为我看病的,许太医医术高超,医者仁心,朱管家尽管放心。”
朱管家一脸忧愁,他还想说什么,燕淩的声音就从内室里传来:“朱管家,听他的。”
朱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里头的人沉默了一下,才又道:“容公子。”
燕淩的声线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本身就有点奶气夹着一点即将成熟的冷沉,“容公子”这三个字出口,容长谨就觉得听在耳朵里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他说不清这感觉是什么,总之让他心里很舒服,他忍不住想笑,嘴角翘起,笑意捂都捂不住。
朱管家嘴角一抽,到底没再说什么,把许院正给让进了屋。
容长谨跟在后头进来。
许太医走到床前,掀开燕淩的衣襟,看见伤口之后松了口气:“还好,及时止血了,现在不算太严重,但也要注意一些,老朽帮世子缝好针之后,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另外这些外敷内服的药也要按时按量地用上。之后两天若是没有引起其他并发症,那就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了。”
许太医穿针引线地在伤口处缝了六针,又开了外敷内服的几种药交给朱管家,朱管家千恩万谢地,并叫人送上诊金,
许太医摆摆手,笑了下:“朱管家见外了。老朽这就走了,以后每日老朽都会过来给世子看诊,朱管家尽管放心。”
许太医说着,人就往外走。
朱管家要亲自送许太医出府,容长谨截住了他:“我来送就好。”
朱管家眼见着两人身影出了府,立即回身进到屋里把门反锁,走到床前轻声问燕淩:
“世子,许太医向来正直敢言,世子的病症他若回去据实以告,那我们……”
燕淩淡淡道:“不碍事,信得过。”
朱管家:“……什么信得过?”
燕淩脑子里浮现容长谨冷着脸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轻轻地挑了下唇:“容长谨,他不是外人,他说的话,我都信。”
朱管家:“……?”
燕淩说完了话老半天,朱管家都没再动,就站在他面前直直看他,燕淩抬头,一脸迷茫:“怎么了?”
朱管家一脸怪异的表情,小心问道:“世子,您跟容家的公子,以前是不是认识?”
燕淩愕然了下。“怎么这么问?”
朱管家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世子您好像与他,十分熟稔,默契……”
燕淩垂下眸子,没有说话,脑子里全是混乱又支离破碎的画面。
朱管家在等他回话。
半晌,朱管家以为等不到回答了,才听世子很轻很轻地喟叹了声:“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