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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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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们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有正经学过怎么杀人,他们学的武艺花招假式更多,打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力道,黑衣杀手们要真下狠手,估计一刀一个就把他们解决了。
但他们不敢。
他们想杀的只是燕淩,并不想惹这些豪门勋贵,事情惹得太大,他们幕后的主子难以收拾。
于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死士,愣是被一群公子哥逼得没了章法,打着打着,竟然都只剩下招架和败退。
公子哥们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本来还以为这一场必败无疑,稍有不慎可能还得把命交代在这里,没想到看似凶狠冷厉的杀手们见了他们竟然都不还手,还边打边退,退着退着听见林子里一声哨子响,竟就真的撤了个无影无踪。
地上只有几具尸体。
这就有点扫兴了,说真的,他们活这么大岁数,手里还真没沾过血,今天这一仗有点刺激。收了剑,几人还没下这个瘾,踢了几脚死尸后才围到容侯和燕淩身边,七嘴八舌的又是请安又是问情况的,场面一时混乱。
燕淩刚才在打斗中被刺了一剑,这会儿整个腰身都浸了血迹,看着很吓人。
容长谨扶着燕淩进马车,外面许士林正蹲在地上验尸,验了一会儿就从死尸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谢骁立即抢过了那令牌,前后左右看了个仔细后,冷笑出声:
“黎王真是越发胆大了,杀人都敢杀到淩表哥头上来了,这厮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黎王是当今二皇子。
显然,这是一块能证明杀手来自黎王府的令牌。
谢骁是安国长公主的独子,受长公主教诲,从不搅扰党争之事半分。但他心里有正义,最看不惯的就是皇城里的那些明争暗斗。
平日里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但现在这事儿都杀到他眼前来了,他焉能忍下这口气,谢骁攥着令牌,气得脸都要变形了:
“你们安心,等回去了我就去禀告舅舅,一定会让舅舅好好惩治黎王,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谢骁的脾气又直又爆,几乎一刻也等不得了,打马过来对容长谨道:“你们且在后头慢慢走着,我先回去跟舅舅说去!”
双脚一蹬马腹就跑了。
其他几个也跟着一起走了。
按规矩,容侯回京之后第一时间要进宫述职。燕淩是他带回来的贤王遗腹子,理当也一起进宫见见庆元帝。
现在,燕淩突然就伤着了,容侯也没多说什么,眸光晦涩地扫过容长谨和燕淩,交代:“凌世子一会儿就不用进宫了,长谨你直接送他去贤王府,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众人快马加鞭往城里赶,远远的,还能听见丁钊跟谢骁在说话:“谢骁,你把那块令牌给我,一会儿到了御前我去说就行。”
谢骁嘿道:“你少把我当傻子,我知道怎么说话,这事儿由不得你们来,我来说就行。”
丁钊还是担忧道:“你母亲若是知道了……”
谢骁不在意道:“我母亲命我不能干涉党争,可没说我不能为朋友讨公道。我管他什么黎王赵王的,动了我的朋友,我就不能饶了他。”
——
几人一走,容长谨寒着脸从座床底下取出药箱来打开,再回头双手搭在燕淩身上,想要解开他的衣襟,燕淩攥住了他的手腕。
容长谨清清淡淡地瞟他一眼:“刚刚故意让自己被刺了一剑,怎么,现在还想自己血流尽而亡吗?”
燕淩:“……”
原来被看到了。
燕淩抿唇:“我有分寸,别担心。”
燕淩没说话,更没松手,容长谨直接上手,按住他的胸口,强行解开他的衣服,看见那伤口位置,一哂:“这就是你的分寸?”
燕淩:“没有伤及肾脏。”
容长谨挑了下眉:“你还想伤肾?”
燕淩:“……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这一剑,能保我的命。”
容长谨:“……”
燕淩他爹当年去北齐为质,他娘千里追夫追到北齐去,俩人在北齐有了燕淩,还没生呢他爹突然暴病身亡,他娘受不得这个刺激,生下他之后便随着去了。
燕淩便成了承继他爹的存在,继续在北齐为质。
十七年来,燕淩在北齐一直过得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南昭,竟然还被自己人暗杀。
容长谨开始怀疑,上一世燕淩受那么重的伤回城,是不是也是他自己的手笔。虽然因此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但这两个月里却还是平安地度过了,没有人再过来害他。
容长谨想着这些,就更想起了前世在龙床底下找出来的那一沓画像,心头就更疼,再多的冷嘲热讽也说不出口了。
伤口看着吓人,但确实不太深,容长谨找出金疮药撒在他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容长谨重新帮他把衣服拢好,燕淩推了推他的手,自行把衣服拢好了,系好腰带,血衣还罩在那伤口上,看着仍然吓人。
容长谨收拾好药箱放回座床底下,燕淩反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容长谨道:“我们本来是来捕鸟的,恰巧遇到了你们。”
燕淩没信,嘴角微微挑了下,道:“方才,我都看见了。”
“什么?”
“令牌,你的跟随,塞进去的。”
杀手出门杀人,肯定不会揣个能明证自己身份的牌子,黑衣人身上那块儿,自然是容长谨之前让宋檀偷偷塞进去的。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见不得人的栽赃手法,竟然会被燕淩抓了个现行。
容长谨惊讶了一下之后,也不觉得丢人,坦然道:“毕竟不能让你们白白遭劫,正主找不到,找个人背锅也是好的。你是我爹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他们敢在我爹手里伤你,就是在挑衅我永宁侯府,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上辈子,这暗杀的幕后就没查出来,庆元帝为了安抚天下悠悠众口,就把这次截杀的锅扣到了石臼山的匪寇脑袋上,之后再派了几个兵过去剿匪就算了了。
当时容长谨还没认识燕淩,自也没太关心这件事。直到几年以后燕淩篡位成功,容长谨才慢慢琢磨出来:
这件事,是庆元帝干的。
贤王燕戍当年贤名誉满京都,庆元帝羡慕嫉妒恨,于是背后使阴招,一杆子把贤王支去北齐,之后又暗戳戳地害死了贤王,这才得了机会上位。
所以庆元帝忌惮燕淩,他不想让燕淩平安归来。
现在,虽然知道这事儿是庆元帝干的,但现在也没法指证他不是?
可也不能白白吃亏。
俗语云,父债子偿么,更何况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也没少做伤害燕淩的事情,容长谨坑起他们俩来,毫无压力。
容长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抿着浅浅的弧度,眼睛里闪着冰冷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筹划着搅弄满城风雨。
像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坏得邪恶又坦荡。
燕淩沉默地看着容长谨,平静道:“只凭一块令牌,怕是不够。”
这就是他自己戳自己的理由。
容长谨顿了下,这话他没法否认,但他还是心疼。实在很想开口骂他,骂他懂得自爱一些,他盯着燕淩微微垂着的脑袋,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他有上一世的记忆,但燕淩没有,站在燕淩的角度,俩人今天才认识。
贸然出口训他,不合适。
再说,这是他上一世刻在心上的少年,真要开口训,容长谨也不舍得。
容长谨挫败地拧了拧眉心,算了,来日方长。
“以后别做这么蠢的事情,有我在,必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