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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又来了?你们就不能换个套路?”男人撂下酒盏,桃花眸微眯,眼里捎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明蓁方一睁眼,就对上一道充满探究的目光。

      迷迷糊糊中,她揉了揉眼睛,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她处在一座典雅古朴的亭子里,亭子四周,绫罗飘摇。

      透过绫罗的缝隙,她还能瞥见外面飘着的白雪。

      在她身边,一名男子缓带轻裘,焚香煮酒,潇洒恣意。

      他半披黑发,倚靠在一张案几边,只用余光睨她,连动都懒得动,像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而她……

      正如一只恶狼般朝这美少年怀里扑。

      明蓁知道自己应当是跑错了地点。

      她暂未理清状况,着急地先从他腿上爬起来。

      “我是正经姑娘。”明蓁下意识地去解释,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撩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去一眼,笑如三月春风。

      笑容里,却掺入些许凉薄,“正经姑娘会脱成这样?”

      明蓁低下头,见自己衣着的确凌乱。

      大部分衣裳被丢到一边,余下的衣料遮不住雪白单薄的肩膀。

      分明是大雪纷飞的时节,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心里充满了滚烫又不安。

      明蓁意识到不对,说出心里的猜测,“我难道是中了药?”

      仿佛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她说出口的又是那种怪异酥麻的调调,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吗?”男人轻挑眉梢。

      明蓁心神一凛,打算尽快离开。

      但她的脚底一软,差点又将他扑倒。

      男人没搭理怀里的娇香软玉。

      他将一杯酒送入唇中,懒懒地掀了眼皮,望着亭外几枝红梅,悠然道:“每个来找我的姑娘都是这么说的。”

      明蓁瞪着他的眼睛,学着他的样子,流露出轻蔑和不屑,软声驳斥:“焉知不是你故意给我下的药?”

      男人稍稍挑眉:“我需要给你下药?”

      “不然你为什么没有中药?”明蓁的声音软乎乎的。

      虽然她的眼里也有几分讥讽,却不似他那般盛气凌人,带了极强的欺骗性。

      她懵懂地扇着眼睫,“此处只有我们两孤男寡女。你鬼鬼祟祟地在此饮酒,我这个弱女子却晕过去了,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居心呢?”

      按照她历来的行事准则,错的都只能是别人。

      即使此事真的与他无关,她也不能让自己理亏。

      男人哼笑:“你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还不至于让我处心积虑来算计。”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大吗?”明蓁对她的外表素有自信,眨眼轻笑:“你若是真没有垂涎于我的美色,为何没有推开我?”

      男人放声大笑,眉宇间腾起凶狠的戾气,忽然将酒杯丢到一边。

      他不再言语,握住她的肩膀,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翻过去,压下来。

      明蓁被男人的目光灼到,蹙眉问:“你想做什么?”

      “让你看到我的居心。”修长手指滑到她纤细的颈子上,他虎视眈眈,目光一冷:“既然你觉得我垂涎你的美色,那我把这恶名坐实如何?”

      明蓁就算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拼不过他。

      眼角的余光朝案几上瞥去。

      她略略思索了一番,不动声色,继续用上甜腻腻的音调:“不……不要……”

      明蓁似是欲拒还迎,如撒娇般,伸手缠住他的脖颈。

      谁让她的旧业是绿茶。

      男人总是要被绿茶娇柔无辜的外表欺骗,却甘之如饴,忽视其背后的攻击性。

      这会,眼前的男人看清了她的脸。

      他的手微顿,看向她的眼神古怪,“你是……”

      明蓁迅速地抄起案几上的博山炉,对准他的头砸了过去。

      身上的分量一轻,男人自她身旁倒下去。

      明蓁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有用上那么大的力气吗?

      竟然一下子就能将他砸晕?

      她刚刚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机逃走罢了。

      毕竟,她尚且不知这是什么人,不能真闹出人命来。

      要是身分地位高的人就麻烦了。

      明蓁探了男人的鼻息,见他还有气。

      确定那点力道伤不着人后,她放宽了心。

      她甩甩头,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思考下去。

      要是真再多待一会,她真的要将他这样那样。

      明蓁拾起氅衣,随意地披到身上,跌跌撞撞的,欲要跑出亭子。

      然,她将将跑到亭子口,便听得不远处传来呐喊声。

      明蓁缩在绫罗后,偷偷地觑向声音的来源处。

      一大群人在浩浩荡荡地往此处而来。

      为首的是人是摄政王和摄政王妃。

      跟在摄政王他们后面的人,是王府里的苏侧妃,还有常年在明蓁身边伺候的钱妈妈。

      钱妈妈嘴里还念着一些话,譬如“六郡主到底跑去哪里”之类。

      明蓁犹疑地揉了眉心。

      若是平时,她会信任钱妈妈,但面对现在的状况,她产生了怀疑。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年了。

      穿过来的时候,还是个襁褓内的婴孩。

      这里是魏国的摄政王府。

      很多年前,燕王拥有从龙之功,被先帝封为异姓王。先帝病逝,燕王扶持幼帝登基后,权倾天下,是朝野上下默认的摄政王。

      她,是燕王府的六郡主。

      身为摄政王的女儿和侧妃,六郡主母女一点光都没沾到。

      她们还招了全府上下的记恨,连下人都能对其说三道四。

      明蓁其实并不在意这般处境。

      她上辈子作得太过,留下不少遗憾。

      她很是珍惜重活一次的机会,尽量以诚待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何况,这具身子弱得很,她只将保命当成第一目标,哪里有空与人争长短。

      平日里,她待在偏僻的小院里养病,深居简出。

      过了十多年的平静生活后,明蓁在前日不慎落水,发了一场高烧。

      她也因此遇到一桩怪事。

      昨晚,她在入睡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灵魂出窍,穿到了钱妈妈的发梳上。

      她跟着钱妈妈去了某个角落,听到了一些话。

      表面上的钱妈妈,会对她表现出体贴和关怀的模样。

      而到了私底下,钱妈妈却会刻薄地数落她,嫌弃她是个病秧子,伺候她喝药起居太折腾人,嫌弃她不如其它郡主那般,懂得讨摄政王和王妃的欢心,嫌弃她和母亲给的赏赐太寒酸,不如其它院里的主子大方。

      钱妈妈还悄悄地关门,拿了根银簪子出来,放在烛火前仔细欣赏。银簪子看着贵重,不像钱妈妈能拥有的首饰,也不知钱妈妈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答应帮人做什么事。

      明蓁几乎不太敢相信她的眼睛。

      她和母亲虽不算富裕,但也未曾苛待过下人。

      很多年来,她都未看到有人再对她露出这种嘴脸。

      她以为,自己换了种生活方式,就能收获到真心,不需要再同人耍心眼了。

      而钱妈妈的表现,让她着实恍惚了一阵。

      当时,她烧得太过严重,意识不太清醒。

      今早醒来,她看到钱妈妈嬉笑着送来早膳,一时忘记那事。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那荒谬的一幕,并非是她的幻觉。

      钱妈妈今日的举动,着实怪异。

      今日,皇宫里那位少帝忽然来王府,王妃要带府里的郡主去见他。

      钱妈妈将她打扮好,带她前往少帝暂居的云景轩,路过一处假山时,称内急离开。

      她看到假山后面蹿出一个男人,感觉不对劲,便匆匆跑到此处。

      不曾想,却是碰上这位美少年。

      她也如同失去理智般,见了他,便匆匆脱衣。

      如是想来,她身中情.药一事,更有可能是钱妈妈的手笔。

      明蓁的身体内的情.药发作得厉害,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

      她的额上却开始冒出冷汗。

      她满脑子都在思考,她该怎么办。

      钱妈妈和苏侧妃带摄政王他们过来,大抵是要撞破所谓的“奸情”。

      她绝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

      冷风瑟瑟。

      初春的大雪来势稍弱,地上的积雪并不厚,却是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数名婢子围聚在摄政王妃身边,为她打伞,拎裙摆,让她当心脚下,以免脚底打滑。

      摄政王府占地面积广,遇上恶劣的天气,到底是走得费劲。

      王妃在苏侧妃的撺掇下赶过来,显然是存了些气。

      “六郡主究竟出了什么事,非需要我和王爷亲自过来?陛下还在等着呢。”

      苏侧妃紧紧地跟随在王妃身后,转了转眼珠,感慨一句:“其他郡主都到齐了,就六郡主没来,钱妈妈心急也是应该的。”

      钱妈妈则是忧心忡忡:“苏侧妃说得没错,六郡主走到半路,就将老奴甩了,也不知遇到什么难言的苦衷。老奴实在是心急,担心她会出意外。”

      王妃同明蓁的接触不多,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她最近可有其它反常的地方?”

      钱妈妈苦着脸,懊恼地摇头:“六郡主长大了,老奴也不太懂她的心思了,只知道她近来总是喜欢默诵情诗,喜欢看男女私奔的典故,还喜欢在帕子上绣鸳鸯。”

      情诗?鸳鸯?王妃的脸色当即冷了下去,跟摄政王对视了一眼。

      若是明蓁真闹出事来,他们是要立即处置,将丑闻压下去的。

      “不会吧。”苏侧妃做关心状,“她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她见到前方的亭子,迫切地引其他人过去,“钱妈妈,六郡主是不是往那处跑了。”

      “没错。”

      “快去那边看看,天气那么冷,别让六郡主掉湖里去了。”

      透过绫罗,隐隐约约可见一名男子的身影。

      “这里竟然有个男子?”苏侧妃佯装捂嘴,“六郡主该不会来和男子私会吧?”

      钱妈妈亦是痛心疾首,“六郡主,你糊涂啊。”

      苏侧妃让婢子去挑开绫罗,准备让王妃亲眼看到里面的情景。

      几名婢子将绫罗拉得很开,生怕别人看不到。

      不料,当看清楚亭子里的少年后,所有皆是一惊。

      苏侧妃这回是真的惊了,一个称呼已是脱口而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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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的成衣铺子添了新衣裳,还想多换几身时兴的衣裳。”
    “新来的乐师剑客很帅,还想要多看上几眼。”
    *
    仲夏,月黑风高夜。
    男人将她堵在浴桶边,慢条斯理地扯落衣带,俊美的半边侧脸染血,嗓音靡靡,“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玩?什么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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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
    从此以后,每日下朝去看她时,他都会随身携带一把锤子。
    他坐在她寝殿门口,敲杏仁、砸核桃,只为了等她睡醒,亲手喂她吃新鲜的坚果。
    新帝裴绍有着波澜壮阔的一生,他从云端跌入泥淖,家破人亡,一度消沉,又重回巅峰。
    而自始自终,没有抛弃他的人,从来都只有当年的小公主,如同深渊里的一束光。
    ————————————
    《思美人》
    人人都说,自从新科探花郎出现后,少年帝王开始励精图治,日日邀他秉烛夜谈,共商大事。
    人人都说,探花郎为了少年帝王,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因为,每日清晨,探花郎从帝王书房出来后,总是发梢染汗,走不动路,一看就是累得慌。
    *
    北齐宣帝午夜梦回之时,梦见有一位姑娘肤白胜雪,仙姿玉色,风华绝世,宛如洛神。
    帝王上穷碧落下黄泉,寻寻觅觅,求而不得。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撞见正在更衣的探花郎,见其青丝缭乱,才知探花是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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